时既望笑了一会才停下,端着空掉的杯子重新去接了杯水,回来后,边喝边打量唐烬:“你找到这就是为了这件事?”
唐烬:“我以为你忘了。”
时既望笑道:“祖国生日,谁会忘?”
唐烬目露不满:“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既望:“没忘。”
唐烬一脸怀疑:“真的?”
时既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唐烬一想,确实没有,过去五年的国庆日,他都能收到时既望的“惊喜”,礼物通常是蛋糕或时既望本人,在这种事上,时既望有着非同一般的认真。
哪怕对自己生日并没有那么热衷,一想到那天可能感受到的快乐,就充满期待。
尤其是这一年,这个时刻,他简直在热切地憧憬。
“明天……”/“明天……”
齐齐闭嘴,互相对视。
唐烬嘴角轻扬:“你先说。”
时既望:“明天,我想去原来的房子,方便吗?”
唐烬:“熙悦?”
时既望:“不方便就算了。”
“当然方便。”唐烬本也是这个意思,“你什么时都可以去。”
时既望点头,端过杯子抬头,发现唐烬还在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唐烬:“我也想喝水。”
时既望:“有茶。”
唐烬:“可我想喝白水。”
时既望:“那边有纸杯,自便。”
唐烬:“你手里就有现成的。”
“……”时既望低头看了一眼只剩一半的玻璃杯,“喝这个?”
唐烬笑:“不可以吗?”
时既望又开始打量他。
应该会拒绝。
唐烬这样想,毕竟谁都知道他是有意的,像是找茬。
按时既望一直以来的性格,大概不会答应,更不满一点,会当场骂人。
已经许久没见过那样的时既望,他竟然有点期待。
“嗯。”时既望将杯子放在茶几上,伸手,轻轻朝唐烬推过来,“喝吧。”
唐烬:“……”
时既望:“喝完就走吧,我朋友快来了。”
唐烬:“你这是对我下逐客令吗?”
时既望:“我真的约了人,今天不能招待你了。”
唐烬不笑了:“时既望,我们是不是应该聊聊?”
“可以。”时既望答应的相当爽快,“明天晚上,我去西安路找你,到时候谈。”
唐烬:“你真的会去?”
时既望定定地看着他:“一定会。”
“那好吧。”唐烬又笑了,慢吞吞起身,“那我们明天见。”
还不忘抱怨一句,“可真冷淡啊——不送送我吗?”。
时既望真的把他送到电梯口,恰好屋里传出铃声,他冲唐烬摆摆手,转身走了。
两道深思的目光缀在身后,如影随形一般跟到门口。
但他没有回头,径直进屋关门。
手机已经没再响,他拿起来一看,是宋岩打来的,便回拨过去:“嗯……我在……好……岳然中午来过……”
说着话,视线扫过茶几,“我打电话给他……路上小心。”
结束通话,拿起刚才用过的两个杯子,进厨房,仔细洗干净,放进最上一层橱柜,擦干净手,出来给岳然打电话。
宋岩很快到了,拎着两大袋楼下买的菜和水果,说要给两个哥做一顿大餐。
没多久岳然也来了,带了他妈做的梅花糕和糯米卷,和时既望在中岛台摘菜,边跟厨房里忙碌的宋岩说话,气氛相当不错,效率也很高。
不到半小时,炒菜陆续上桌,剩一道蒸鱼在锅里,三人围桌坐下。
因为时既望的身体缘故,这顿饭没备酒,但宋岩手艺极佳,可乐配菜相当美味。
岳然:“国庆放假小岩不回家一趟了?”
宋岩:“没买到1号的高铁票,2号早上走。”
岳然:“过来后还没回去过吧?”
“是啊,工作挺忙。”宋岩开心一笑,显然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这个假期我本来不打算回去,但3号有高中同学结婚,发了请柬,还是得回去——哥,你国庆有安排吗?”
他问的是时既望,时既望听到了,问:“怎么?”
宋岩:“我爸妈让我问哥,如果有时间回老家,去我家玩。”他父母和时既望父母有过不小的矛盾,但时既望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看不上他,反而对他照顾良多,他们一家人都看在眼里。
时既望当然明白这层含义,但:“我出去旅游,后天一早走。”
岳然端着蒸鱼过来,听到这话,好奇道:“咦?没听你提过。”
时既望:“我爸妈去广州看朋友,不在家,趁现在公司不忙,我也出去走走,年底事多,就没时间了。”
宋岩:“哥也没买到明天的票吧?国庆节的票真的好难买!”
时既望笑了一下,没说话。
三人一起吃了饭、聊了天,还去外面散了步,体验了一把节日的汹涌人潮,很晚才分别回家。
时既望收拾完行李,正要去洗澡,唐烬打来电话。
他看了眼时间,接通后问:“这么晚了,什么事?”
唐烬噎了一下,才道:“还没睡吗?”
时既望:“睡了,被你吵醒的。”
“声音不像。”唐烬压低声音,“你被吵醒的时候声音不是这样的,以前每次我们……”
时既望:“这个时间,你确定要跟我聊这个?”
唐烬:“好凶!你明天什么时候去那边?”
时既望:“中午十一点。”
唐烬:“我去接你。”
时既望:“不用,我自己过去。”
唐烬:“那好吧,还有礼物,你也记得。”
时既望:“一样都没忘。”
唐烬打了个哈欠,笑:“我很期待,时既望,明天见。”
时既望:“再见。”
挂掉电话,他走上阳台,望向玻璃外的璀璨夜色,正好听见不远处轰隆的报时。
“北京时间 0点整”。
旧的一天结束了。
时既望第二天起得比较迟,洗漱完又把行李检查了一遍,下楼时收到唐烬的微信,问他在做什么,时既望没回。
如他所想,国庆节哪哪都堵,四十多分钟的路程足足开了两小时。
终于停进车位时,已经快到十一点。
进门、上楼。
明明几天前刚来过,再次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时,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
唐烬来开门,见了他问:“这么慢!”
时既望:“堵车。”
“我都准备你再不来就下楼找了。”唐烬开着玩笑,视线不停瞟向时既望的右手,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时既望:“给你的礼物。”
唐烬伸手接过去,笑眯眯地捧着看。
他喜欢甜品,蛋糕尤其喜欢水果口味,时既望每年给他准备的生日蛋糕,都是各种水果,今年是他最爱的草莓。
六寸小蛋糕,两个人吃正好。
不过这不是他最想要的礼物。
他抬起眼,含笑看时既望:“没了?”
时既望和他对视片刻,忽然问:“你跟别人睡过吗?”
唐烬一愣。
时既望重复问了一遍。
唐烬:“为什么问这个?”
时既望:“有,还是没有。”
唐烬眉头拢了一下,歪过脑袋,以一种“我不懂”的眼神看时既望:“时既望,你怎么了?”
时既望站在那,没发怒,也没有其他激烈情绪。
“没有。”唐烬没什么表情,平铺直叙道,“只有你。”
时既望静静地看着他,眼内似有什么在流转,而后转过身朝卧室走,边脱下外套扔在一边,说:“我洗澡。”
唐烬轻哂,跟了过去。
结束时快两点,饥肠辘辘的两人隔桌而坐,中间放着草莓蛋糕。
时既望插蜡烛点火。
唐烬挺不满意:“光天化日点蜡烛,一点气氛都没有。”
时既望:“合上窗帘,关灯。”
“……”唐烬照办了,“为什么不晚上点?”
时既望:“别说废话。”
唐烬撇嘴:“又凶我。”
黑漆漆的屋子,草莓蛋糕,三根蜡烛,气氛倒还不错。
唐烬半开玩笑地说:“不给我唱生日快乐歌吗?”
时既望不理他,他又说,“那我吹蜡烛啦。”
“吹蜡烛之前。”时既望说,“我问你个问题。”
唐烬:“什么问题?”他以为时既望会问个类似“晚上吃什么”“今天回不回家陪家人”之类的问题。
但时既望问的是:“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唐烬顿了顿,身体后仰,脖颈微垂,缓缓收回和时既望相对的视线。
时既望也不催促,隔着憧憧的烛火静静等待。
心里的秋千摇摇欲坠,绳索不堪重负,发出比从前更难听的噪声。
但它没断,依然在风中摇来晃去。
是不屈不挠,还是负隅顽抗?
时既望说不清。
“这个问题,我的答案没变过。”唐烬悠悠然开口,“是朋友,很好的朋友——你应该很明白。”
时既望眼皮一颤,烛火在瞳孔中疯狂跃动,他艰难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闭眼。
砰的一声巨响,噪音骤然消失。
秋千断了。
唐烬:“时既望,你怎么……”
时既望打断他:“蜡烛。”
唐烬:“好。”
吹蜡烛、开灯、开窗帘,阳光重新洒上地板。
仿佛一瞬间换了天地,一切都变得开阔。
时既望接过唐烬切的蛋糕,开口说:“你堂哥派人跟踪我的事,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
唐烬一愣,眼神瞬间锐利:“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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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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