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最后一个周末,南蓁带陈厌去医院复查。
结果没什么问题。
她问医生那他怎么还会说疼和痒。
医生奇怪地看她一眼,“受了伤缝了针,这皮肉长起来也不是原来的皮肉了,会有这种感觉很正常。至于多久消失,看人。有的人不痛不痒,有的人几十年都还觉得不舒服。”
南蓁呆住了,“这么久?”
医生不想再给她解释这种问题了,挥挥手叫下一个患者进来。
长廊上,陈厌坐在单人椅的一端,低着头在看手机。
南蓁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他就发现她了。
他收起手机,起身朝这边走来的样子让南蓁有点恍惚。
她昨天好像梦见他了。
梦里他也是这样朝她走来。
长腿,宽肩,黑沉沉的眸子轻轻一笑,整个世界都跟着亮起来。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他脸上,依恋又乖巧地在她掌心里亲了一下,声音说不出的诱惑:我喜欢你担心我。
……
“南蓁?”
陈厌见她望着自己发呆,伸出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医生说什么?”
南蓁回过神来,眼神不自然地闪了闪,“哦,没事。”
她肯定是疯了,竟然做这样的春梦,对象还是陈厌。
她不会真是个变态吧?
南蓁尴尬地低下头,转身往外走。
陈厌跟在她身后,“那我们回去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话音一落,南蓁突然停下来。
他跟着停下。
“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哪儿?”
石门公墓。
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别多。
来时还晴朗无云的天,这会儿阴阴的开始飘雨了。
南蓁将怀里的鲜花放在墓前,照片上的南振国一如往昔慈爱地注视着她。
“爸,快过年了,我来看看你。”南蓁抚了抚墓碑上的清灰,唇角弯起笑来,“想我没?”
春节临近,公墓里几乎无人祭拜。
雨雾蒙蒙中,远处隐约传来的恸哭似有若无,只闻声不见人的场景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陈厌看着墓碑上的中年男人,依稀看得出与南蓁肖似的神态,听说他生前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南蓁沉默时的侧脸和他很像。
南蓁的母亲在她出生不久就去世了,父女俩相依为命的十七八年里,南振国又当爹又当妈,给了她接近无限的宠爱。
祭拜完成,南蓁直起腰来与他并肩而立。
陈厌侧眸,她脸上一点淡若浮云的忧伤不细看几乎无法察觉,他不由放低了音量,“怎么想到带我来这?”
“你有地方去吗?”南蓁抬起脸。
薄雾在陈厌身后如水流动,一点细微的雨丝迷离了他的视线。
他像灰色天气的幽灵。
“你认识他么。”
她是说南振国。
南蓁很少有这样直接的时候。
“不认识。”陈厌说。
南蓁:“你妈妈认识他。很多人都认识他。他人很好。”
他现在才注意到她今天化了妆。
一点淡色的腮红,让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憔悴,眼线画的不深,只是颜色选的过于生硬,与她平常柔软的眼神大相径庭。她淡淡凝望着墓碑上的中年人,刚才那种松弛的少女般的笑意消失不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像个迷惘的边缘人。
看得出,她很爱南振国。
视线移向墓碑上面容儒雅的中年人,陈厌淡声,“看得出来。”
他话音落下,南蓁忽然又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锋利。
片刻,她转回眼去,声音低落,“可是我不好。”
“作为他的女儿,我似乎没有遗传到他的善良。”顿了顿,她仿佛在自嘲,声音里有一丝被迫的苦涩,“我比他心狠。”
陈厌面不改色,“或许,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心狠。”
他声音很轻,轻得几乎没有任何语气流露。
听在南蓁的耳朵里,却如一柄寒刃,薄如蝉翼的刀锋在雾中散发着无边寒意,如跗骨之蛆般从脚底爬到后脑。
似乎看出了她的惊惧,陈厌嘴角勾出笑来,只是笑意不及眼底,温柔和冷漠在他脸上辟出一道晦暗的分界,“我是说,你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
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南蓁甚至可以由此确定,他绝不像表面看上去的纯白无害。
冬日的山泉尽管清澈,但凛冽刺骨,冻伤在所难免。
陈厌他,大约也有瞒着自己的事情吧。
这样也好,这样就无须她一个人背着负罪感生活。
“陈厌,如果有天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
他答得太快了,有种孩子般天真的笃定。
“这么相信我?”
“不。”他说,“我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选中的人,不会错。
有风从山的深处吹来,云雾涌动,雨丝飘得更密集些。
南蓁眨了眨眼,不确定他眼里近乎狂妄的自负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她抹了抹脸上的湿气,“我们回去吧。”
“好。”
-
春节假期是两个人难得能在家里共处的时间。
去看过南振国之后,南蓁明显感觉跟陈厌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大家各怀心事,彼此心知肚明。
他不问,她也是。
天平的两端都被烟幕笼罩着,看不清对方手上的是什么,只有种微妙的平衡在两人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
她似乎更靠近他了一点。
仅仅只是一点。
陈厌学会抽烟了。
南蓁在厕所里发现了烟盒和打火机,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留下的,她总觉得如果他想瞒着她,是不会留这种马脚的。
烟的牌子她不认识,打火机她认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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