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掀起衣服下摆擦了擦玻璃相框。
“爸，小妈，我回来了。”
照片上幸福的笑容就是最好的回应。
放下相框回到客厅，沈亚环顾一圈，将书包和小包放下，坐在八仙桌边，发呆半响。
“叮铃铃——”
这时座机电话铃声响起。沈亚走过去，一看座机闪动的小屏，是外婆家的号码。
“糟，我忘了报平安了。”他连忙接起。“喂？外婆——”
电话那头一片沉寂。
“外婆？”
一阵响动，沈亚听到话筒里传来外婆的声音，声音虚隐，听起来离接电话的人有一段距离。
“打通了？小亚到家没……”
“啊可算通了。”话筒里传来另一道有如实质的嗓音回答，照旧是微嘲的语气。“听到了吗，问你到家没？”
“哥……”沈亚喊了一声。打电话的是李琪。
李琪没有回应他，只说，“怎么这么久？又去哪儿了？”话里好像沈亚也是个喜欢混玩不着调的人一样。
“去凌浩家还书了。”沈亚应道。他伸手从兜里摸出那张网吧VIP卡，手指从卡片的金色印花上划过，欲言又止，“你……”
“怎么？”
——你为什么有飞跃的卡？
“算了……”他到底问不出来。
也许这只是李琪朋友的卡，顺手被当成书签夹进书里了呢？沈亚怪自己大惊小怪。如果真是重要的东西，不等他说，李琪会自己找上门要的。更关键的，沈亚现在不想跟李琪提任何关于那本书的事情。过段时间再说吧……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那……我挂了？”沈亚踟蹰道。
“别让外婆担心。”
“什么？”
“我说你去哪儿跟家里说一声，别让外婆担心。”
“哦好的。我记住了。”
“这么多年记住个鬼，读书也没见你这么笨！”
“啪”的一声，李琪气冲冲地挂了电话。沈亚拿着听筒一脸懵。这怎么说急了还骂人呢？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沈亚莫名其妙地放下了听筒。
座机的小屏上光屏没熄，还闪动着。沈亚点开，一连串的未接电话，从他离家四十多分钟后开始拨打的，半小时一个。
“啊……”
座机内存很有限，需要时时删除腾出空间。沈亚就一个一个清了未接来电消息。删到刚才的通话记录，手停了下来。
李琪气他客气，却不知道沈亚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家里孩子那么多，大小事也繁杂，他总不好有事没事的就去电话叨扰。何况话费也不便宜……
[爱欲]
九月开学就是高三了。凌浩的妈妈突然间说什么也坚持要给凌浩陪读。为免凌浩拒绝，也没事先商量，直接在开学这天杀到了学校宿舍。她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子，将凌浩刚上小学的小弟弟暂时交给了婆婆带。
凌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晚自习放学后，教学楼下，班长朱妍叫住并肩而行的凌浩沈亚二人。
朱妍个子很高，跟凌浩不相上下。沈亚记得高一分班第一次见到朱妍的情形。
那天朱妍穿一身白粉色的芭蕾风连衣裙，一双铜扣珍珠小皮鞋，披在肩头的头发绸缎一样顺滑，头上戴一个蕾丝发箍。体态修直，像是有舞蹈功底。行动间带着一股很好闻的香风。整个人时髦又精致。
班上城里和乡里的同学大概五五分。但沈亚想，就算是城里的同学，那天第一次见到朱妍大都也被狠狠惊艳了。
就是这么一个精致优雅的大美女，军训的时候打败了体委甘爽，竞选上了队指挥。几天训练下来，众人发现他们看似娇滴滴的班长样样在行，从不叫累。
整个连队，数她背挺得最直，身板最顺溜，无人不夸。也因如此，班里人叫苦连天——只说教官见了朱妍，再看这些个歪七倒八的读书虫，怎么都不顺眼，只想不狠狠训。
军训的时候管得松，下午放学后，不论走读还是住校，都可以出校门吃饭玩乐，到了晚自习再回来。那个时候凌浩常常拉着沈亚去学校后门吃串串香，吃完钻进隔壁的黑网吧过过手瘾。
某天两人照常打包两份串串香，提到黑网吧去吃。一撩开门帘，就见体委甘爽拉着班长朱妍，一人手里也提着一碗串串香，正在前台付钱。
朱妍甘爽见了凌浩两人，忙招手。一问，原来几个人玩的是同一款游戏，当下组成了串串香小队，朱妍任队长。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革命友谊。
一晃两年过去了，串串香小队还一如当初。朱妍比当年高了不少，更加美丽大方了。她背着书包从后面跑上前来，高马尾在脑后一颠一颠。
朱妍走在凌浩身边，沈亚听她笑着问凌浩，“凌浩，你跟沈亚是不是搬到校外去住了？”
凌浩惊讶地看她，“什么消息这么快？”
他跟沈亚还谁都没说呢。
朱妍眨眨眼，狡黠一笑。“没有什么是本班长大人不知道的。”
凌浩两眼望天。
“好吧，是甘爽告诉我的。” 朱妍见状坦白道，“他下午去男生宿舍找人，看到你妈妈了。”
凌浩露出我就知道的神色，说道，“我从没打算搬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朱妍嘿嘿一笑，晃晃手里的小钱包。
“这不是教师节快到了嘛，要给老师们准备礼物了。我想趁开学有时间先买好，你跟我一起去挑吧。”
“行。”凌浩答应了。他这个副班长平常形同虚设，难得能帮班长一回。
凌浩转向沈亚，沈亚没等他开口就说道，
“你们去吧，我自己回去。”
“你不一起吗？”凌浩下意识问。
沈亚瞥见朱妍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有一瞬的黯淡。他摇摇头，“我去后街买点东西。”
朱妍闻言从凌浩身前探过头对沈亚温柔一笑，“我们就去新桥那边的精品城逛逛，很快就回去。”
凌浩点头作罢，“要我帮你带什么不？”
“不用，你们去吧。”沈亚应付一嘴。
朱妍偷偷地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沈亚回以一笑。
三个人在校门口分别。沈亚直走，往后街去；凌浩跟着朱妍左转过了新桥，到桥对面的精品店一条街。
走在热闹的后街上，沈亚的脚步越走越慢。刚才答应得那么快，沈亚其实并不需要买什么东西。
既然已经出来了，要不吃个宵夜再回去？他环顾四周，小街道两边的小吃店里哪哪儿都挤满了人，沈亚一阵沮丧。去借书？一看书店已经关门了。沈亚的目光又转向文具店门口的杂志摊，书摊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新封面。
去看看杂志？
突然他的眼角余光一闪，几个穿着高二校服的人钻进了文具店旁边那条小巷子。沈亚猛地想起来什么，连忙脱下书包翻找。他在书包夹层里找出了那张VIP卡，“飞跃网吧”四个金字在街灯的映照下更加熠熠生光。
李琪：怎么这么久才到家？电话也不接！
沈亚：去找凌浩了。
李琪：亏得在那儿绊住，不然早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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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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