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上前,握住她的双手,目中的温度几要将人灼伤,“我不在乎!只要我们在一起!”
“朕乃大悦女帝,你是云骑将军,敢问将军,要如何在一起。”
他松开双手,笑得了然:“你无非是想把我的人都杀了。”
“这江山你坐我坐又有何分别。”他转身进了那艘船,从里面取出一身嫁衣,端到她面前。
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宫,你想去哪里都好,要是一时之间抽不开身,我就去宫里陪你。”
“你想杀的人,我帮你杀,你不想杀的人,我不会动。”
“飞鱼,我回来了,你也回来好不好?”
那股奇怪的感觉又上来了,她凝看他半晌,终是转身离开。
她走出几步,复又止步,不知为何说了一句:“你戴了那么多面具,分得清哪个才是自己么。”
他低头看着那身嫁衣,没有回答。
待她走远,君后终于现身。
赡思辛抬眼看他,两道目光相接之时,似有雷霆万钧。
思及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女帝未将其迁去寿康宫,仍许其住在慈宁宫。
女帝将太后安置在寿康宫,后者一住进去就病了,至今都没好。
钦天监说母女二人犯冲,暂时不宜见面,以免加重病情,女帝便一次都未去看过,太后病着病着便闹起了绝食。
流言四起,加之朝臣劝谏,为免背上不孝罪名,女帝只得摆驾寿康宫。
纪飞鱼深知这是非之地是万万不能踏进的,于是她刚从轿辇上下来,还没走几步就晕倒在了宫门口。
经太医诊断,女帝是邪风侵体,需要好好将养一阵子。
女帝每日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去上早朝,众臣都感动不已,同时难掩担心,建议陛下保重龙体,暂停早朝。
女帝登基不到一年,岂能容忍大权旁落,故而众臣不过一劝,深知女帝不会答应,岂料女帝却说:“众卿所言有理。奏折朕可以带回宫批,早朝盛相也可主持,只是以防出什么大乱子,朝中总要有个定音之人。”
她微微一笑:“不知众卿有何人选?”
众臣交头接耳一阵,最终都沉默了。
“众卿没有主意吗?朕倒有个人选,拂林王宝刀未老,又一向德高望重,请他来主持朝局再合适不过。”
众臣又讨论起来。心中暗自打鼓,不知女帝这是在抬举平氏,还是行捧杀之举。
吏部尚书徐然出列,“陛下,拂林王熟知军务,却对朝事不甚熟悉,此举恐怕不妥。”
盛相若有所思。
女帝便头疼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众卿倒是给朕出个主意。”
刑部尚书赵雍之出列,“陛下,臣以为总揽朝事盛相一人足矣。只要陛下安心养病,相信无需多少时日便可返朝。”
“就这样吧。”
正值鬼月,宫中的四位主子又都病着,钦天监正使严诚带人来宫中做了一场法事,正要出宫时,却在宫道上遇上了太后。
含阳长公主府。
女帝虽将太后接入宫中,却仍保留了她旧时的府邸,以表母女亲厚之意。
此时她身着玄色常服,正与宁王一道游览此地。
看来看去都没什么特别的,女帝不禁摇头,“有密室吗?”
“如陛下所见,干干净净,一览无遗。”
她走进元袭月的寝室,找了把椅子坐下,又问:“她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呢。”
“她是元氏公主,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天衍二十年,她生了一场大病,仁庆帝特许她入道观修养,从此她闭门谢客,一年后才从道观里出来。”
“一年,一年能做什么呢,能畜养私兵,能开采铜矿,能里通外国,还是……”
“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实在难以查证。”
女帝不由笑了,“二十八年前我还没出生呢,想不到要来操心那时候的事。”
宁王眼见女帝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她喃喃自语道:“二十八年前,二十八年前……”
她的目光忽而一凛,“天衍二十一年,她是什么时候从道观里出来的?”
“是九月廿五。”
见女帝久久不语,宁王轻声唤她:“陛下,可是想到了什么?”
她怔怔地看向窗外那棵梅树,“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女帝走在宫道上,不时有宫人和禁军向她行礼,她恍若未闻,只知一个劲地往前走,直到走进一座宫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下子跑了过去。
君后正在庭中浇花,只见女帝向他跑来,猝不及防地将他抱了个满怀。
宫人都看着。他回抱她,低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冷,好冷。”
夏日时节,怎么会冷,他没觉得她在说疯话,而是抱得更紧了一点,“现在好些了吗?”
她没有回答。
七日后,女帝复朝。
许是夏日的缘故,女帝的脾气愈发暴躁。钦天监正使严诚在朝上说君后与她乃是一命两枝,一荣必有一枯,她连人家的话都没听完,直道钦天监正使居心叵测,交由刑部严审。
永嘉侯说:“听闻君后如今还病着,陛下却已大好,想来命格之说并非空穴来风,就算是为了君后,暂且避一避也是好的。”
女帝没有说话。
永嘉侯再接再厉:“陛下本该广开枝叶,君后又与陛下命格不谐,不如再选些夫侍入宫。”
“朕当初向拂林王府求亲时说过,永不二娶。”
朝臣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陛下,万万不可呀!”
“陛下,子嗣要紧啊!”
“陛下,国祚事大,怎可寄于一人!”
“陛下,还请陛下早选夫侍!”
……
刑部尚书赵雍之是纪勉的至交好友,两人的办事效率都极高,就在女帝被逼选夫侍的当晚,严诚就招供了。
他说自己是受了太后指使,才会说出那番话。
赵尚书漏夜进宫,向女帝汇报情况。
意料之中的结果,女帝却觉得答案来得太轻易了。
会不会是故布疑阵呢?
“不好!你快回去!”
待赵尚书回到刑部大牢,严诚果然已经服毒自尽。
他虽已在供状上签字画押,但他这一死,这份供状的可信度就大打折扣,若是赵尚书把这份供状拿出来,教人怀疑是屈打成招不说,还会怀疑是女帝要陷害太后,彻底坐实女帝不孝的罪名。
消息从宫外传来,女帝并未动怒,而是向黄芪耳语一番,后者领命而去。
深夜,女帝率领禁军驾临寿康宫。
太后出来迎接时,她正在庭中赏月——然而今夜无月。
女帝微微示意,黄芪便呈上了一件礼物。
太后打开那个盒子,吓得往后倒去,幸亏有宫女扶住了她。
那是她的贴身侍女雪芽的人头。
女帝说:“此女买通钦天监正使严诚胡言乱语,想是有人要嫁祸母后,朕便替母后料理了她。”
“黄芪!”
“奴婢在!”
“母后身边的人如此不干净,你这个尚宫是如何当的?”
“奴婢知罪!”
“既然知罪,还不给母后换一批人?”
太后惶急道:“陛下!这些人都是哀家使惯了的,岂能因一人废一宫!”
女帝飘来凉凉一眼,“母后,你错了。帝王之道,向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母后是朕至亲,母后之事朕岂能大意?”
她轻轻一挥手,禁军鱼贯而入,将寿康宫宫人尽数押走。
女帝离去之前,只留下一句:“母后须知,生与死,枯与荣,一切只在朕一念之间。”
元袭月望着那个背影,神情中终于流露几分怨毒。
今日金曲《三寸天堂》。
女帝越提纪昭,他就知道她越是放不下纪昭,纪昭在她心中的分量就越重。
“你无非是想把我的人都杀了。”——你提起身份,无非是想让我放下名位,带着你离开,这样你就能引出我的人马,把他们都杀了。
女帝知道长安朝局中一定有纪业跟赡思辛的人,她想扶持拂林王府的势力,与之形成掎角之势。她在朝上试探众臣,纪业跟赡思辛的人没有上当,却被自己人拆了台。
农历七月对应阳历八月,即是鬼|月。
察觉到什么又不敢相信的女帝:人心好冷。
一命两枝——两个枝桠一条命,只有一个可以活。
“君后还病着。”女帝让他装病以免被太后叫去陷害。
元袭月与太皇太后合作,想把君后移出宫去,让裴氏子弟做女帝的夫侍。太皇太后将计就计,看她打得什么主意。
关于严诚:既然招了,为什么还要自尽呢?说明有冤情。这一步,就是想昭示这个。
女帝警告元袭月:你的命要与不要,都在朕一念之间。
赡思辛要诛心,要让君后与女帝离心,而不是杀了他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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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何为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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