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妻子生前的遗愿，如果生的是男孩就叫贝永康，女孩就叫贝娜。意思很明确，愿男孩健康女孩美丽。
之前，他们并不知道胎儿的性别，就像第一次一样。他们没有像大多数夫妇一样，动足脑筋打听胎儿的性别。一方面，男孩女孩都喜欢；二来，猜胎儿性别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会让生活变得更有乐趣，为什么一定要点破它呢？
现在女儿出来了，贝易生在贝娜中间加了个丽字，全名贝丽娜，小名娜娜，以表达对妻子的怀念。
小娜娜在父亲和姑妈的关爱下，一天天成长，确切说，不仅仅是在父亲和姑妈，而且还在两张无处不在的画像注视下长大：一位是活泼可爱的小男孩，他天庭饱满，双眸明亮有神，灵活灵现，就像活的一样；另一位是美丽的女人，她生有一双杏仁眼，外眼角有点上翘，鼻梁挺拔，嘴唇曲线分明，嘴角上扬，充满自信。每次小娜娜盯着照片久时，就会觉得照片上的人会向她说话，此时，她的心头会涌出一股热流，便把照片紧紧地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一番母爱。
其实，在二岁之前，小娜娜并不知道哥哥和妈妈的含义是什么，尽管姑妈常把哥哥妈妈挂在嘴边。到了三四岁时，才渐渐知道这两人在自己的生活中占据的位置。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爸爸在抱自己时，其实是在抱那个小男孩；在亲吻她时，也觉得是在亲墙上的女人，不然，为何他的眼光常常会在那时瞟向这两人呢？
她也不明白，为何在上幼儿园前的一个周末，她爸爸带她去了照相馆，说是什么报名照。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上镜头。也就是从这天起，爸爸经常会在周末带她去公园玩，当然还有姑妈。这是她最盼望的时刻。姑妈会给她换上漂亮的衣服，发辫上还系着红蝴蝶结，夏天，可以穿短裙、连衣裙，戴上太阳帽，小娜娜可开心了。除了公园，他们还去游乐场、动物园、画展、看电影等等，她并不清楚，爸爸为何突然转性，开始给自己拍照。虽然这些照片并没有打印出来挂在墙上或者桌上，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可有一天，当知道妈妈是因为生自己过世时，小娜娜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得到肯定后是震惊的，之后便是无尽的痛苦。也就在这一天起，她自由的心灵就停止了飞翔。是啊，当心灵的翅膀系上沉重的负担，如何飞得起来？她内心是压抑的，好像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不用说妈妈的死因了，甚至连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小男孩的死，也是自己的过错。尽管当时她只有五岁，并不谙世事，却那么善解人意。
不谙世事、只有五岁的小娜娜，却感到自己生来带有“原罪”。要想洗清它，只有让爸爸开心。不仅要让爸爸开心，还要取悦于他，取悦于他一个人还不够，还要取悦于画像里的两个人。只有他们开心了，自己才会舒服。
从此，她小心翼翼地活着，不敢多说一句话，更不敢提什么要求。以至于觉得，墙上的小男孩也在观察自己，不是吗？他的双眼会跟着自己走，只要她一哭，他的脸色就忧郁；她笑他也笑。经常的，小娜娜玩到一半，就抬头看小男孩的表情，见他微笑，会继续玩下去；如果恰巧看到一张没有笑的，就会停下来，坐到一旁发呆。这对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儿来说，实在是没道理。
不仅如此，她还忍辱负重，比如，在幼儿园里，免不了会和其他孩子起争执。受批评的总是她，老师也不问缘由，好似她理应被欺；在回家之前分饼干，那些生得漂亮的女孩男孩，往往会多得一块，而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殊荣。就因为自己长得壮、嘴巴不巧、敦厚老实？还是因为，爸爸从来不会给老师送礼物，甚至在节日里也是？可是，这不是学校吗？老师不应该是天使吗？天使怎会是这样子的呢？小娜娜当然是不懂的，尽管如此，她也从不和父亲提起任何委屈，就怕他生气——不管是生老师的气还是生自己的。
就这样，在一路沉默中，小娜娜渐渐长大。在她小学毕业时，因姑妈要照顾女儿生产，回到自己家去了。娜娜成了住校生，只有周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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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贝丽娜的成长历程_——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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