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盘腿坐在了地上,趴在床沿,将脸贴上了洛少辞的手背,温度透过皮肤渗入血脉。
他的呼吸与洛少辞的脉搏同步,好似这样就能分担他未曾言说的痛。
窗外阳光渐移,光影落在两人交叠的指间,静谧得如同永恒。
五条悟闭上眼,心却醒着,守着这方寸安宁。
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缓慢而坚定,像在回应腹中悄然萌动的小生命。
这一刻,过往的硝烟与孤寂皆退成背景,唯余眼前人的呼吸起伏,成了他世界的全部节拍。
他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指节轻轻勾住洛少辞的指尖,仿佛握住了一生未曾奢望的光。
下午三点半,洛少辞动了动指尖,睫毛轻颤。
他睁开眼,目光尚带着朦胧睡意,房间里没有人,却感受到手背上残留的温热,还有指间缠绕的熟悉咒力。
洛少辞离开床铺,简单梳洗一下,推开卧室门,看见五条悟靠在客厅沙发睡着了,手中还握着未写完的育儿笔记。
夕阳透过纱帘洒在他眉间,勾勒出少有的疲惫与柔软。
洛少辞轻步走来,将薄毯覆上他肩头,指尖无意触过掌心,对方却立刻惊醒,第一反应是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确认安全。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消融在彼此眼底的关切里。
片刻沉默后,五条悟低声道:“醒了?肚子饿了吗?”
洛少辞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五条悟的掌心仍残留着笔迹的墨痕,但先牵起洛少辞的手贴在自己唇边轻吻了一下。
洛少辞愣了一下,对于五条悟突如其来的亲昵和自然有些无措,耳尖不自觉泛起了薄红。
五条悟望着他泛红的耳尖,眸光微闪,笑意如晨光般悄然漾开。
他把笔记随手放在茶几上,墨迹未干的“宝宝名字建议”一行字轻轻晕开,再起身往厨房走去。
刀尖切在菜板上的声音清脆而温柔,像是为这静谧黄昏打着节拍。
水龙头下流动的水映着窗外渐沉的晚霞,他洗好蔬菜,动作轻缓的开始翻炒时油花轻溅,香气渐渐弥漫。
五条悟系着米色围裙,袖口卷至小臂,动作娴熟而克制。
他偶尔回头看一眼洛少辞,目光落在对方仍泛红的耳尖上,唇角又压不住地扬起。
锅铲在手中微顿,他低声道:“你喜欢清淡的,还是偏咸一点?”声音里藏着笑意,像风拂过春池。
窗外暮色渐浓,霞光为他的侧脸镀上暖金,围裙一角被晚风吹得轻轻晃动。
洛少辞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打了个手语,‘都可以,但要有肉才行。’
五条悟轻笑出声,指尖在锅铲上敲了下节奏,像应和一道无声的密语。
他从冰箱取出腌好的牛肉,刀锋利落地切成薄片,油锅爆香蒜末,肉片翻飞入锅,酱汁滋啦作响,香气瞬时浓了几分。
洛少辞从未见过五条悟下厨的模样,更不敢想他会为自己一字一句记下饮食偏好。
‘老师,你居然会做饭?’
五条悟抬眼看向他,笑意懒散而得意,“怎么,觉得我只会打架?”锅铲轻翻,肉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回锅中。
“我更会照顾人,只是你不知道。”他低眉翻炒,语气轻得像在说一个久藏的秘密。
出锅前,他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洛少辞唇边,眼神认真却不失温柔:“张嘴,尝尝咸淡。”
晚风穿堂而过,吹散了他额前碎发,也吹软了空气里的每一寸距离。
洛少辞微微怔住,最终顺从地含住勺尖,温热的滋味顺着舌尖化开,连心跳都被熨帖地暖了一遍。
他望着洛少辞咽下那一口饭菜,眸光微闪,像是确认某种珍贵的回应。
“咸淡刚好?”他低声问,嗓音裹着晚风的温度。
洛少辞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唇角,像是想要留住那勺的余温。
五条悟没再说话,只是将最后一道菜盛出。
餐桌上的灯光落下来,映着他未散的笑意——原来最锋利的人,偏有最细腻的心肠。
洛少辞乖乖的没接话,只是默默坐下,接过碗筷,指尖不经意触到他递来的汤匙,微凉的金属边缘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五条悟坐到对面,凝视着他低眉喝汤的模样,喉结在颈间滑动,像藏了一句未曾说出口的告白。
窗外夜色渐深,星光与路灯交织成河,映在玻璃上,恍若浮动的碎银。
他忽然放下汤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碗沿,好似在权衡某种难言的情绪。
片刻后,他抬眼望来,目光澄澈而专注,“你睡了一觉,也该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了。”
洛少辞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微微发颤,他抬起头,目光与五条悟在半空中相撞。
‘我,我同意,跟在老师身边自然很安全。’
五条悟“嗯”了一声,眉梢微扬,像是早料到这答案,但掩不住眼底漫开的失落。
‘所以,老师出门做事,我也要跟着嘛?’洛少辞避重就轻的问道。
五条悟凝视着他,指节轻叩碗沿,发出细微一声响,“不用,我离校的话,你就跟着校长吧。”
洛少辞低下头,汤匙在碗里慢慢搅动,映出他有些模糊的倒影。
窗外的微风又吹进来,掀动窗帘一角,也拂过他微颤的睫毛。
他垂眸望着汤匙中晃动的影子,‘可我不想跟校长,我想跟着老师。’手语无声,却像一颗石子落入静湖,漾开无声涟漪。
五条悟指尖一顿,夜色在他瞳中凝成深邃的漩涡。
“你知道跟着我有多危险吗?”他低语,语气罕见地透着克制。
洛少辞却笑了,眉眼在灯光下柔和如初春的风,‘所以,才更该让我看着您啊。’
五条悟喉间微动,似被那笑容灼了一下,目光猝然偏移,窗外的风在此刻静止。
*
“主人,你提出的纸人一对一训练和保护,我转告给了大家,还让我替他们对你表示感谢呢。”
星蝶手里拿着针线给未来的小主人,做着一件小小的红色肚兜,针脚细密,每一针都缝进了她的祝福与期盼。
她低头轻笑,指尖抚过绣在肚兜上的并蒂莲,那花用金线勾着边,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所有人都有了吗?包括监督工作者?」洛少辞已经度过了头三个月的孕前期,小腹微微隆起,像极了初春的花苞。
“对,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您要是不问的话,我都忘记了,当天我就让他们自己选了喜欢的纸人。”
“昨天您问的时候,我让外出的星湖去暗中观察了,大家都已经可以默契合作了。”
星蝶轻轻地将针别在布帛边缘,抬眸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晨风拂过窗棂,带来远处竹林的沙沙声。
星蝶柔声道:“监督工作者们也有了自己的搭档,昨夜巡查时,纸人已能主动预警异常。”
晨光悄然爬上窗台,映得她指尖的银针微微发亮。
纸人不仅懂得了预警,更在昨夜联手化解了一场咒灵暴动,毫发无损地护下了三名值夜的监督者。
「那就好。」洛少辞抚摸着微隆的腹部,放心的开始吃起了早餐,米粥温润顺滑,入口即化。
“主人,你是预感到了什么吗?”星蝶放下肚兜,来到了对面落坐,担忧的问道。
「没有,只是五条老师那段时间早出晚归,我有点担心,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五条悟的确在追查一条隐秘的咒术线索,昨夜暴动的源头正是他刻意引出的陷阱。
星蝶望着洛少辞平静的侧脸,忽然明白这并非忧虑,而是一场两校无声安排的布局。
主人因为养胎,暂离前线,但不代表他发现不了暗流涌动的蛛丝马迹。
所以,纸人的出现,反而让他们意识到了关键问题,其实他们可以成功的应对危机。
只要针对主要的目标行动,纸人的存在,既是对训练成果的验证,也是对新防御体系的试炼。
“主人的预感或许是对的,最近几天学校里没有人回来,星湖也忙的脚不沾地。”
星蝶心思没有那么细腻,但她经过点拨也渐渐察觉出异样,眉心微蹙道:“若真是如此,那纸人不只是守护者,更是主人布下的一枚枚奇棋。”
她望着洛少辞垂眸饮粥的沉静姿态,忽然想起了五条悟曾言:“真正的强者,不在于术式多强,而在于未雨绸缪。”
如今主人虽退居内宅,但正以柔韧之智护住全局,一如那金线绣就的并蒂莲,根蔓暗织,早已缠住命运的脉络。
洛少辞放下勺子,紧蹙着眉头,指尖摩挲着瓷碗边缘,“你留意一点吧,不知道为何,今天早上一起床,我就有些心神不宁的。”
星蝶点头应下,神情凝重了几分,指尖轻点桌面,三道符纸悄然浮现。
她低语:“我即刻联系星湖,先问问她。”
自主人开始休养,一直都是由星蝶负责照顾,只要五条老师出门,星蝶便每日晨昏定省,料理内外。
星湖便和七海建人组成搭档,负责处理外部突发的咒灵事件,她们之间联系次数少的可怜,每次都是传回来两个字‘安好’,就没有了音讯。
但她也知道星湖深受器重,已经可以跟校长共同商议事件,想来,若是有什么重大变故,星湖一定清楚。
主人开口问的话,她一定会立刻回应。
星蝶凝视符纸,指尖微颤,那张素白纸面却迟迟未现字迹。
片刻后,一张新符自外飞入,边缘完好无损,落地化作两字——“晚灾”。
空气骤然凝固,洛少辞猛然站起,瓷碗翻倒,粥液沿桌缘滴落,像一道无声的血痕。
星蝶的符纸上骤然浮现猩红符文,裂纹蔓延如蛛网,紧接着,符纸轰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出半行残字:“目标:五条悟。”
洛少辞瞳孔骤缩,指尖猛然掐入掌心。
“晚灾……是今日。”
他抬眼望向窗外,看着天际亮起的晨光,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星蝶,你去买彩纸,越多越好。」
星蝶立刻起身,眨眼间已掠至门边,“我即刻便回。”她声音未落,身影已没入晨光之中。
洛少辞凝神闭目,指尖在桌沿轻叩三下,残存的符灰随风聚成微弱的灵纹。
星湖没有说太多,但“晚灾”二字表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可能牵扯到了普通人。
咒术师人数有限,就算早有防备,也难以全面布防和护好普通人。
若是纸人数量足够多呢,不以战斗力为主,以数量弥补质量,力求减少伤亡,那五条老师的安危便能多一份保障。
洛少辞睁眼时,眸中已有决断,纸人无需术式支撑,只需少许灵力引导,若以彩纸为引,借星光为息,便能化万千星辰为护盾。
刚出门的星蝶忽然重新折身冲回屋内,手中抱着的彩纸散落了一地,“主人,这是五条老师给你买的,足足有万张之多。”
“本来是想着给你用来打发时间的,您确定要用来剪纸吗?”
身为经历了两个世界的护卫,星蝶单凭主人一个眼神,便能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洛少辞二话不说,坐在了地上,拾起一张彩纸。
他不知从哪掏出了好几把剪刀,并用灵力操控剪刀,跟随着他的意念共同剪裁出无数细小的符纸人偶,每一片边缘都泛着微弱星辉。
彩纸纷飞如蝶,纸人成片立于地面,每一张面孔皆凝着星光。
洛少辞呼吸微沉,灵力如丝,牵引着万千纸偶缓缓升起。
星蝶看得欲言又止,她最终只是坐在一边帮忙整理裁剪好的纸人。
几个小时后,她才低声问:“主人,你会去帮忙吗?”
洛少辞指尖一顿,剪刀停在半空,一缕灵力如游丝般悬而不落。
他望着满室纸人,目光深邃如夜。
「不去。」
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却坚定,「我去只会添负担,五条老师难以专心,你们同样也无法全力以赴。」
“那您要躲去哪里?”星蝶想了想,好像没有地方可以让主人安全无虞。
洛少辞本来想的是躲到天元大人那里去,可天元大人近日闭关护持结界,踪迹难寻。
他指尖轻抚一张纸人脸颊,低声道:「算了吧。我也去吧,跟在五条老师身边的话,应该会没事的。」
星蝶听的莞尔一笑,“主人,说真的,比起你自己躲在不知名的地方,还不如把你护在眼前才比较放心。”
她将最后一叠彩纸整齐码好,抬头望向窗外渐沉的天色,“况且,我们这么多人,还护不住一个人嘛。”
洛少辞站起身,纸人如星辰般环绕周身,每一缕灵力都牵连着万千纸偶的命脉。
他望向远处京都灯火,那里正悄然笼罩在无形的阴影之下。
五条悟的术式波动微弱传来,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洛少辞闭目凝神,指尖轻点眉心,刹那间万千纸人振翅欲飞,如星河倒悬,护主之誓隐现于每一道折痕之间。
他踏出一步,风起卷纸,天地灵气为之共鸣。
远处天际忽现裂痕,似有咒力波动撕裂夜幕,正是特级咒灵现身之兆。
洛少辞眸光微闪,纸人如潮水般向前涌去,在空中划出银线般的轨迹。
星蝶紧随其后,手中已结出守护印法。“主人,那我先走了,您就直接用瞬移吧。”
五条老师身上的纸人刻有瞬移符咒,只要主人心念一动,便可抵达其身侧。
洛少辞指尖轻颤,眼中映出远方崩裂的虚空,唇边忽现一抹极淡笑意。
「好。」他低声应道,声音融进风里,下一瞬,周身纸人齐震,如星雨破空,直扑京都深处那道撕裂天幕的黑痕。
纸人洪流划破夜空,沿途星光曳尾,仿佛银河倾泻。
星蝶立于纸潮之巅,灵识紧锁星湖的气息波动。
那三道裂痕中咒力翻涌,黑雾凝成巨口,吞噬着四周的光与声。
地铁深处针对五条悟的陷阱已然启动,三名特级咒灵同时围堵,猩红的术式纹路在隧道内蔓延如网。
五条悟凝视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普通人群,心底暗骂高层的不作为。
说好了提前疏散,却连预警都没有发布,为了能够引出幕后的诅咒师,竟将无辜民众置于险境。
他的脸色阴沉如铁,湛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咒力如雷霆般在掌心炸裂。
面对满车厢的改造人,五条悟选择了超越极限,让他在299 秒内完成清剿。
同时,自己也累到了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呼吸微乱,耳边忽传来熟悉的灵力波动。
“狱门疆,开启。”
一道慵懒声音自不远处响起,五条悟面前的正方符盒骤然展开,血红色的肉布如活物般蠕动延伸,竖立平铺在眼前。
符盒中央裂开一道竖瞳般的缝隙,仿若窥视人间的地狱之眼。
五条悟下意识后退一步,在即将转身的瞬间,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意欲离去的动作。
“呦,悟。”夏油杰的娴熟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笑容如同记忆里那般的温凉。
五条悟震惊的回头,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脑海里的面容被时光揉碎又重塑,熟悉中透着陌生的疏离。
就在这时,天花板上忽然闪现一抹银光,洛少辞的身影由虚化实,纸人如羽散落。
五条悟的回忆瞬间停止,注意力集中在那抹银色身影上,原本预定的脚步,也随之发生偏移。
他在夏油杰与洛少辞之间微微一顿,呼吸凝滞了一瞬。
熟悉的银发在气流中轻扬,那双总是含着淡笑的眼睛此刻平静如渊,身形立即跳跃,朝着下落的洛少辞飞身而去,张开了双臂。
洛少辞坠落的身形稳稳落入那熟悉的怀抱,纸屑如雪纷扬,映着五条悟骤然松缓的眉眼。
“你迟到了。”五条悟低笑,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意。
洛少辞不太高兴的咬了咬下唇,双臂自然的环上他的脖颈,指尖微微收紧,脑袋闷在他的肩窝处。
周围犹如雪花般的纸人,悄然燃起银色火光,随风飘散成细碎光点,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地铁所有普通人的身上。
几乎在光点触及的瞬间,所有普通人身上浮现短暂的银色符纹,随即消失不见,被纸人覆盖而带离了结界内部。
这样的场景在地铁外的城市街道上同步上演,无数银色光点从天上涌出,如星尘般升腾,将滞留在外的民众悄然包裹。
光痕流转间,他们的身影逐一淡去,好似被温柔抹除出这片即将崩塌的战场。
剩余的纸人们,目标明确的去寻找监督者和咒术师,每人至少配备五个纸人,偏能力弱的人们,纸人便会被迅速包裹,带离危险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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