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祝闻兮没答应我的邀请，但方璇来了劲，拉着我和赵欣雨一起去了祝闻兮家，只是一想到祝闻兮的父母是老师，我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还是算了吧……祝闻兮都没答应我们，我们这样直接上来找她是不是不太好，万一她有事……”
“瞧你这出息。”方璇用手肘撞了撞我胳膊，“她要是真有事，我们自己去不就得了，明明你自己也很想喊你同桌出来玩吧，那天都把人手给抓红了。”
方璇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
我还想挣扎时，方璇快我声音一步按下了门铃。
“？！”我瞪大了眼，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极力压低声音道：“方璇，你这就按了！？！”
“不按你是准备在楼道里过年？”方璇不以为然，“哎呀，悦悦你淡定点，我肯定能帮你把你同桌给带出来。”
“不是我……”
我正说着，防盗门内的门打开了。
门后站着位中年女人，她托了托眼镜架，“你们是？”
那女人眉眼间和祝闻兮有几分相像，不用想我也知道这是祝闻兮的妈妈，我脖子一梗，顿时没了话头，最后是方璇站了出来。
“阿姨，我们是祝闻兮的同学。”
“闻兮的同学啊，你们是有什么事吗？”祝阿姨打开了防盗门，少了铁栏栅的阻挡，我默默挪着脚步走到方璇的身后。
“我们想找闻兮一起去图书馆做题。”方璇从背包里拿出试卷，“这是江大今年夏令营的竞赛题，主要是大家都认识，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才能共同进步，是吧，余悦。”
见方璇使的眼色，我立马反应过来，接上话说：“啊，对，方璇理科挺好的，我们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她还可以教教我们。”
祝阿姨愣了愣，“方璇，余悦……赵欣雨？”
“是我们。”方璇脸上更是笑得灿烂出花，“阿姨您认识我们？”
“我们年级组都参与了这次批卷，你们几个考得都不错。”祝阿姨脸上的严肃被温柔所替代，她们不愧是母女，连变脸我都感觉似曾相识。
“谢谢老师夸奖。”方璇笑着应下：“对了老师，我想问问闻兮今天有别的安排吗？都怪我们几个那天一心顾着放假，没来得及邀请她，所以这才贸然上门打扰。”
“不打扰，她今天上午一直在练琴，也该出去走走了，你们进来等一下吧，她得收拾好琴房才可以和你们一起出去。”
方璇：“老师，我们可以去琴房等祝闻兮吗？”
“去吧，琴房在那边。”祝阿姨给我们指了个方向，“客厅有水，渴了自己喝，老师就先去忙了。”
“好的老师。”
我们三个乖巧地站着，等到祝阿姨进了书房，我才松了口气。
“这就是来自高三老师的威压吗……”我摸着胸口，心仍有余悸，“还得是你啊方璇，话张口就来。”
方璇眉头一皱，“我怎么感觉你说的不是好话？”
“夸你呢。”我推着方璇往琴房走去，“我们快去叫祝闻兮出来吧。”
想到祝闻兮可能听不到敲门声，我们一点点扭开了门把手，门刚有缝，里面的琴音透过门缝溢了出来。
我一直觉得西洋乐这东西很优雅，它们不是在影视剧出现就是在十五台的直播里，乐器悠扬的声音似空灵般在音乐厅里环绕……那是我琢磨不明白的艺术。
然而，此刻作为门外汉的我听出祝闻兮琴音里的不稳。
觉察到我们进来，祝闻兮手指一停，她看向我们时，眼中是还没来得及掩饰去的烦躁，以及停顿片刻后，缓缓放大的眼瞳。
“你们……怎么来了？”祝闻兮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坐在原木色钢琴前，如同圣洁的天使般，只不过她眼中惊愕又为这分纯净染上了人间烟火。
“来找你玩啊。”方璇走到钢琴边，她一手靠在琴身上，另一只手的手指在边上的琴键上按了按。
叮叮叮。
琴音急促到像是硬币掉在地上时的声音。
“豁，不愧是实木钢琴，按出来的声音就是好听。”
“方璇，你可别玩了……”我赶紧关上门，阻挡住溢出的琴音，生怕吵到了另一边的祝阿姨，“祝闻兮，你妈妈说等你把琴收拾好，我们就可以一块出去玩了。”
“悦悦你急什么。”方璇打断我的话，她从一边搬来张椅子在祝闻兮的旁边坐下，“难得有机会，闻兮你能不能给我们弹一首，让我们也见识一下？”
我阻止住她，“不是你说叫到人我们就走吗？”
“哎呀，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方璇跨坐在椅子上，下巴抵在椅子的靠背，“再说了，悦悦，你不想听你同桌弹钢琴？钢琴诶，你下次想听都不会有这么近距离待遇。”
“我……”
我将脚尖拐了方向对向祝闻兮，肩膀一耸地站在方璇身边，神色飘忽道。
“祝闻兮……”
祝闻兮的视线在我们身上扫视几次后，她轻叹了口气，指尖轻搭在白键上，“你们想听什么？”
“悦悦你定吧。”
方璇的话让房间里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
我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在文艺领域一窍不通，尤其是在祝闻兮的面前，迫于压力，我想了片刻，硬着头皮道：“就卡……卡农吧。”
初中学西方历史时，我是记了几个音乐家的名字，什么莫扎特、贝多芬，可他们弹得曲子我一个也想不起来，能说出卡农还是我之前帮徐女士的翻盖手机设置来电铃声时，那页面上显示“卡农”二字。
方璇眼里满是失望，“卡农啊……悦悦你对你同桌可真好，要是我选，我肯定选克罗地亚狂想曲。”
祝闻兮淡淡道：“我两个都可以弹。”
“这怎么好意思。”方璇连忙摆了摆手，“说好了让悦悦定，就卡农吧。”
祝闻兮注视着我好一会儿，才将视线落于黑白琴键上，她微垂着眸，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缓地按下琴键。
轻柔的音符从琴键中流淌而出，随着她行云流水般熟练的动作，微热的午后在此刻也染上几分慵懒，变得舒适惬意起来。
从祝闻兮指尖落下，第一个音从琴身发出时，我的目光就没从祝闻兮身上移开过，现在的祝闻兮和之前在团会上发言的祝闻兮，带给我的感觉截然不同。
也许这是我第一次见祝闻兮穿着自己的衣服，又或许是艺术本身所带来的魅力。
看着祝闻兮演奏，聆听着她所演奏出的音乐，“美不可方物”在我脑海里一下子汇集，最后它们变成了祝闻兮的名字。
9
出去后，我们一块去了方璇口中说的那家店。
还没进店，光是走进那条街我就能闻到香醇的咖啡味，打开门，店里的味道更浓郁了，和我在街边常见的奶茶店不一样，咖啡店柜台上摆的透明玻璃罐里都放着颜色不一的小豆子。
有浅褐色，也有深褐色，店家给豆子按照它们本身的褐色程度深浅依次排列。
我们拿上菜单，找了个座位坐下慢慢琢磨。
美式、拿铁、摩卡、牛奶咖啡、卡布奇诺……
我越看越头大，“你们点什么啊？”
方璇：“焦糖玛奇朵。”
赵欣雨：“卡布奇诺。”
“你们都想好了啊……”我转头看向坐在我旁边的祝闻兮，“祝闻兮，你喝什么？”
“拿铁。”
“那我也喝拿铁吧。”我合上菜单，跟祝闻兮点准没错。
可方璇不同意。
“说好了一起出来试一下，你们两个点一样的算什么？”
“……那我喝什么。”我嘟囔道：“你们喝的名字都那么好听。”
方璇愣了愣，下一秒笑出了声，“你在靠直觉喜欢啊。”
我不满道：“有什么问题吗？”
“咩事。”方璇收齐菜单起身，“要不你喝摩卡吧，那个加巧克力酱和奶油，甜甜的，不会苦。”
“咦——听起来一点也不好喝，难怪叫摩卡。”
“嘿，你还嫌弃上人家了。”
“……”见她们有都选好的饮品，我也不好拖着，便随口道：“那我要牛奶咖啡。”
“这么普通？”方璇甩了甩手里的菜单，“要不再看看，后面还有果汁混合的咖啡。”
“不要，就这个吧，感觉后面那些都不怎么好喝。”
“那行。”
点完单后，方璇拿出包里的试卷发给我们，“正好，也别闲着，都试着做一下吧，我姐姐给我的，内部一手资料。”
我接过试卷，标题上赫然写着“江城大学”四个大字。
“你姐姐在江大啊？”
“嗯。”方璇轻应了声，轻得不像是平时和我们说话的她。
我没多想，随口道：“难怪你成绩这么好。”
“好什么——”方璇身体朝后一靠，仰头看向天花板，长叹一声，“我姐才是真的厉害，她是跳级保送进江大的，而我只能老老实实通过高考考过去。”
“能高考进江大也不简单好吧……”我看向一旁的赵欣雨，“你有想要考的学校吗？”
赵欣雨回答：“江大生物系。”
“你也考江大啊……”虽然高三还未至，但她们几人明确的目标让我倍感压力。
这时，咖啡也端了上来。
方璇拿起旁边的小勺搅和着咖啡，将刚刚中断的话题重新接上，“悦悦你呢，之后有想考去哪里？”
“我啊……没想过。”看她们杯里的咖啡上都浮着一层白色绵密的细泡，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杯里那平平无奇的牛奶咖啡，顿时没了想喝的兴趣。
不过秉着花钱不能浪费的原则，我还是小小地抿了口，咖啡入口是顺滑的甜，可落了喉，味蕾上迷惑甜褪下后，泛上来的苦意占据我的舌面，在上方一点点蔓延开来。
……不太好喝，也没有很难喝，算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方璇：“那来江大？”
听到方璇的话，我眉头皱得更深了。
“……您还真的是看得起我。”
我推着咖啡离自己远了点，骨碌地转动眼珠子，视线一点点往旁边移，祝闻兮也在抿咖啡，白沫在她的上唇瓣留下了痕迹，怪……可爱的。
看着祝闻兮，我心中所想的话脱口而出。
“祝闻兮去哪我就去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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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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