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飏跟封卓骁坐在后座上，二人之间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但气氛却是比来时平和多了。
车速不快，车窗外的景色慢慢的变成了林立的建筑。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白天看着大同小异的高楼在夜幕降临之后纷纷开启了灯光，路灯下的车流涌动。
昏黄的，安静的，满目繁华。
封卓骁一动不动地看着车窗外，看不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此刻他身上一贯的攻击性气息收敛了不少。
流畅锋利的侧脸在灯光下也难掩光辉。
项飏不自觉多看了一会儿。
他的手心似乎还有碰在封卓骁皮肤上的触感。
封卓骁这人看着浑身带刺，其实更像是用尖刺来保护柔软的内心，挺奇妙的感觉。
也有点，让人心疼。
项飏有很多问题想问封卓骁，但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能静静地看着对方。
前方红绿灯，车短暂地停了下来。
咕——
项飏肚子突然叫了一声，打破了宁静的氛围。
封卓骁似乎回过神了，转过头看着项飏。
“饿了？”
项飏有些不好意思，刚想摇头，但肚子又叫了一声。
他于是轻轻地点点头，“……嗯。”
今天去封家祝寿，本来只在家的时候吃了点儿，到封家还没开始吃东西，就碰到了那一幕闹剧，紧接着他被封卓骁带到夙夜兴，又碰上封卓骁易感期，到现在将近一天都没怎么吃。
其实他并没有感觉到饿，要不是这会儿肚子叫了，他根本想不起来吃东西这回事儿。
“去鑫云酒楼。”
刚好绿灯，封卓骁直接让代驾转弯去一家餐厅。
还有十多分钟就到家了，项飏连忙摆手不想折腾人家。
“卓骁哥，不用，我回——”
“我也饿了，陪我吃点儿。”
封卓骁不等项飏说完，便开口打断了项飏。
-
二人来到封卓骁说的地方，封卓骁便付了全程费用先让代驾走了。
“卓骁哥，你等会儿还得回去，要不让他在附近逛着等等？”
项飏想着随便吃点儿让代驾送封卓骁回去休息，见代驾要离开于是建议对方。
“没事，我等会儿再叫一个，先吃饭吧。”
项飏见状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好。”
这间餐厅挺高级的，看封卓骁似乎也是常客。
直接进去就让人安排了一间环境布置与**性都不错的包间。
“看看想吃什么。”
封卓骁将菜单递给项飏，然后曲起手指弹了一下桌上摆好的红酒杯。
酒杯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怪好听的。
项飏见对方心情似乎好多了，也放松了不少，道：“都行，卓骁哥你想吃什么？”
封卓骁见项飏拿着菜单也不能点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起身站在项飏的斜后方。
他一手在桌上撑着身体，将修长的手指点在项飏手上的菜单上。
“你一天没怎么吃，不要吃太油腻的，先来点清粥暖暖胃，清真鲈鱼……”
封卓骁慢慢指着菜单上的字，一边告诉点菜人员菜名。
磁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项飏没有来的一阵耳热。
项飏微微抬头看着封卓骁由于说话滚动的喉结，一时间有些听不清对方都说了什么。
封卓骁就像没察觉似的，就这样半圈着项飏点完了菜。
“好了，暂时就这些吧。你还有想吃的吗？”
封卓骁突然低头看着怔怔的项飏，问他。
从下往上看封卓骁，会发现他的下颌角的阴影处有一颗小痣，如果侧着头，会让那张脸显得更柔和一些。
也更……美。
不知道封卓骁怎么跟这个词联系到一起的，但项飏就是突然想到了。
这是平时跟封卓骁平视的项飏没有发现的。
“在看什么？”
封卓骁见项飏盯着他的脖子静止了一样，微不可查地一眯眼，轻声问道。
项飏激灵了一下，跟封卓骁对视上了。
他猛的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连忙摇摇头，一时间有些慌乱。
封卓骁并没有其它动作，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项飏的不自在，而是起身，转头跟服务人员说麻烦上菜快点。
见封卓骁已经回到自己位置上了，项飏才松了口气。
封卓骁拿出手机似乎在发消息，项飏便安静地坐着。
上菜很快，来了一连串人一下子就把桌子堆满了。
服务人员还给封卓骁开了一瓶红酒，说是送的。
项飏现在看见红酒就会想到那每次都让他胆颤心惊的红酒味信息素，连带着有些不太适应。
见要给项飏倒，封卓骁开口制止了对方。
“给他一杯热饮，不要茶，橙汁也行。”
服务人员非常熟练地收回了手，将项飏面前的酒杯也全都撤走了。
“快吃。”
封卓骁扬了扬下巴，示意项飏快动筷。
项飏看着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尽管饿了一天，也有些为难。
“这也太多了吧……”
太多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浪费怪不好的。
封卓骁突然笑了一声，久违又少见的笑。
让那张脸一下子少了距离感。
封卓骁似乎能感知到项飏在想什么，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项飏碗里。
“小看我啊？上次你做的那一桌子菜我可没吃第二顿。”
项飏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那是他第一次做，为了感谢封卓骁。
由于被中途打断也没亲眼见封卓骁吃，最后都凉了。
只不过后来封卓骁发给他的那张空盘的照片，表明他没白做。
思及此，项飏才意识到封卓骁早就摸透了他。
这一桌子菜都是按他的口味来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的，心里还是有被在意的感动。
“快点吃了送你回家，不然你爸妈和你姐要说我拐小孩了。”
封卓骁打趣道。
揶揄的神色，但没有半分冒犯。
项飏似乎窥见了施野口中那个鲜活的灵魂。
只是有一点。
“卓骁哥真把我当小孩啊？”
项飏突然福至心灵的问，还有些想要炫耀自己已经长大了意味。
但封卓骁却突然不再回答，他手上的筷子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像是犹豫夹哪道菜好。
项飏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句话似乎问出来有些奇怪。
其实他根本没想到其它意思，只是觉得这样的封卓骁很少见想跟他多说几句话。
但解释的话又显得多此一举。
接下来二人便默不作声地吃了一桌子菜。
当然还是点多了，剩了一些。
最后离开走到外边，项飏才松了口气。
包间空调也开太高了。
-
封卓骁又叫了一个代驾。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妈妈又给他发了消息，项飏连忙回复说就回来才让他们放心。
这次很快便将项飏送回了家。
看着家门口开着的灯，项飏本想邀请封卓骁进去坐会儿的想法只冒了个头就被按灭。
卓骁哥应该也不会想去他家，还是以后等爸爸妈妈姐姐真正原谅他以后再说吧。
回去要让他们慢慢放下对封卓骁的意见，项飏想。
“回去吧，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留言。”
封卓骁看出了项飏的纠结，主动替他解除了为难。
项飏点头，“那卓骁哥你也快回去休息。”又觉得话没说完，“如果你不开心了也可以跟我说，我带小猫去找你玩！”
封卓骁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了。
项飏挥手跟封卓骁道别，然后进了家门。
“XX机场。”
看着项飏进屋了，封卓骁才开口跟代驾司机说道。
他的手机页面也弹出了一条消息。
「疯子你真的愿意替我？可是你都好几年没回了吧，咋的你这年两天就过完了？」
「废话真多，换不换」
「换换换！谢谢兄弟，我马上跟领导报备一声」
……
车便缓缓驶离了市区。
封卓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领导好，是的，我跟老徐换个班，他不是老婆刚生嘛，我这一天呆家里也没事儿干，还不如去上班开心。”
“我没糊弄您，也没闹着玩儿，您放心，我就是闲不住，没有个人情绪，绝不会耽误工作。”
“行，我明早就跟老徐办好交接手续。”
封卓骁已经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前几年都是在公司上班，他主动要求的。
今年领导给他排班，他们机组的人员已经全部轮休过了，就封卓骁连着好几年没休，于是强制给他放了年假。
不然传出去还以为封卓骁是在给他们XX航空打黑工，被压榨的连年都不让过。
封卓骁并不想休什么年假，那个家回不回都那个样子。
一堆糟心的破事，一团无论如何都无法理顺的乱麻。
机场挺远的，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车停好，代驾走了，封卓骁又坐到了驾驶位上。
他掏出烟点燃，叼在了嘴里。
夜，真的深了，什么也看不清。
叮咚～
手机此刻突然显示了一条消息。
「一定记得早点休息啊」
那个备注小猫头emoji的人发来消息。
封卓骁一只手将烟伸出车窗外，另一只手在聊天框里悬了半天。
算时间对方也差不多到了休息的时间。
在只抽了一口的烟被风吹着自燃到手指，封卓骁才回过神。
最终，回了个“好”。
怕对方等，也怕对方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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