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明泽仓促接过化验单，安静的办公室里，几张纸被他翻得哗哗作响，不敢相信上面的结论。
……使用公司生产的防护剂后，患者腺体屏障细胞明显受损。
“防护剂怎么会破坏腺体屏障细胞？”
他还记得楚煜解释的作用机制，防护剂应该加固腺体屏障才对，如果真像检验结果说的这样，这个产品就彻底废了，不可能上市。
此前做的宣传预热，不仅全部打了水漂，还会变本加厉地反噬到大众对品牌的信任度上。
“会不会是医院搞错了？”封明泽捏着化验单，语速飞快地道，“之前的临床检验没问题，消费者的使用反馈我也看过，除了极个别人员出现了轻微不良反应，其他评价都很好，没听过起反效果的。”
“一家医院可能出错，但好几家医院同时出错，概率有多大？”封明博也不想看到生产停滞的局面，觉察异常后，第一时间开始排查外部原因。
从最近的饮食，到和妻子的私人生活，连情绪影响都考虑进去，最后发现，问题就是防护剂造成的。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它有问题的？”封明泽从化验单上移开目光，尽可能让自己在项目功亏一篑的打击中保持冷静。
“上周。”封明博的音色比封明博更低，使得他说话音量不高也充满压迫感。
“你不早说！”封明泽握紧拳头，简直不知道他大哥是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事，居然自己一声不吭压下去了，他就算想到防止事态恶化的策略，也可能因为时间不够，落实不下去。
“跟你说有什么用？”封明博平静的语调有种显而易见的嘲讽。
“不是，你冲我发什么火？”封明泽眉峰再次拧紧。
他想起自己刚进门就被骂了一声，当时以为自己真的犯了错，没回嘴，结果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过了临床检验的药出问题，放到哪里都只能自认倒霉，封明博怕是气疯了，逮到谁都要咬一嘴。
“所以我才说，告诉你没用，”封明泽的回应让封明博脸色更冷了，“是单身太久导致的么？有了Omega之后，脑子就不转了。”
封明泽气极反笑，大喇喇往沙发一坐，双臂挑衅地码在靠背上，盯着封明博道，“单身时间长怎么了，总比某些人老婆跑了强。”
“你说什么？”封明博扶在桌面的手掌不由自主收紧，在将实木桌面捏出裂纹的临界点堪堪停下动作，烟灰色瞳孔深处凝起一道浓重的阴翳。
两兄弟视线交汇处仿佛点燃了一根无形的引线，随着双方寸步不让的瞪视，就要在空气中引爆。
突然封明博撤回目光，沉着脸转回办公椅前，从桌下抽屉取出助理从生产车间拿回来的防护剂，瓶底朝下顿在桌面。
“你想知道为什么？试试就知道了。”封明博唇角没有温度地挑起。
上周在办公室，他的助理Alpha取回防护剂，好奇效果能达到广告宣传的多少，他便让助理自己到旁边试用感受一下。
助理于是跑到窗边，在空气中喷了点防护剂，用鼻子嗅嗅有没有刺鼻的味道，发现只是柔和的花香。
但不久后，腺体处传来了一阵类似收缩的感觉，紧接着那种奇怪的感受逐渐在身体里蔓延，然后他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除了不爽还是不爽。
别说标记Omega了，他恨不得离有信息素的地方越远越好。
捏着鼻子推开窗时，助理打心底服气了，腹诽道，卧槽，立竿见影啊。
泼天富贵终于轮到自己公司了。这东西一上市，不得瞬间被Omega抢空。
刚想跟封明博报告这个好消息，转头却见他向来冷酷从容的领导正紧紧靠在办公椅上，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衬衫领口，仿佛呼吸不过来似的，眼神也恶狠狠地盯着他，像要把他生剥了。
“封总，怎么了？”助理战战兢兢地问。
“叫……叶澜……马上过来……你……出去……”封明博断断续续才把话说完整。
叶澜就是封总的Omega，偶尔会来办公室找他，助理立刻照做，关上门时差点被封明博的眼神吓到腿软。
封明博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控了。
——在他已经有Omega，并且双方标记联结非常稳定的情况下。
这种情况太罕见，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不小心摄入了某种强度极高的精神类药物。
那个防护剂？
可是助理对防护剂的反应又是正常的。
封明博和封明泽的想法一样。既然此前反馈从来没有出过问题，他以为是这一批样品有问题，可能存在某种成分不稳定的情况，导致药剂只有刚喷出来的一小段时间内有用，马上要求助理通知车间停止生产，随后进行抽检。
但在细致入微的多轮测试中，防护剂的表现都很正常。
后来封明博发现，有问题的是他。因为其他测试员，包括属性是Enigma的测试员，都没有出现失控的状况。
所以他找了多家医院化验检测，发现他的检测报告有很大的问题。
其他数据比较好测，现在只有最后一项检测结果没有出来了。
本来打算得出确切结论再找封明泽说明，结果他这边焦头烂额的时候，封明泽正忙着给设计这个防护剂的Omega升职……看得他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也不用等结果了，封明泽在这里，如果他闻到防护剂也出现同样的情况，就能肯定，这个防护剂出现意外是为什么。
封明泽没有多想，也做好了承受必要副作用的准备，缓缓拿起防护剂，对准自己后颈，按下喷头。
“你就是想让我也难受——”
突然间，封明泽心脏剧震，感觉就像唤醒了身体深处某个可怖的东西，大脑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扑通。
扑通。
扑通。
每一次心跳，都让胸腔燎热一分。
很快封明泽的呼吸变得炽热，双眼蒙上一层肉眼可见的红血丝。
“楚煜……”他听见自己渴求的声音，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保持清明冷静。
封明泽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同为Enigma，封明博的气息让他感到备受威胁，按捺不住地催动腺体，释放出浓烈的防御信息素。
封明博反应很快，同时调出防御信息素和封明泽对抗，然后迅速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安瓶和注射器，敲开玻璃头，吸进注射器，匆忙排气后，往封明泽手臂上一扎，将高效抑制剂注射完才呼出一口气。
“最后化验的指标还没出来，但已经没有悬念了。”封明博漠然注视着和自己一样高的弟弟，“让防护剂失常的受体具有特异性。准确而言，它针对的是我们……或者更准确一点，是你。”
封明泽还没缓过来，身体机能被突然唤起又强行压灭的感受极其痛苦，他咬紧牙关才忍住，没有立刻从房间里冲出去，而是听封明博说完这些。
直到过了半分钟，封明泽才开始理解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然后身体一僵，宛如被一道巨雷轰然击中。
防护剂的味道、眼睁睁感觉到自己意识沦陷，进入失控状态的感受、还有对Omega的渴望……和他失控标记楚煜那天，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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