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错身的两人谁都没说话，封明泽凌厉的眉峰轻轻一挑，随后唇角勾出一抹自嘲，站定脚步，视线无声凝在不远处的人影上。
Omgea胸膛起伏的幅度很小，大概是因为感到不安，眉间蹙起了一点痕迹，纤长乌黑的睫毛在紧闭的双眼下投出一片浓密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那么脆弱而惹人怜爱。
可是，谁说弱者就只能被动接受一切。
至少楚煜还知道，找启源得罪不起的人告状。
微弱的白兰信息素，颤巍巍飘荡过来，就像有意识般，绕开旁边的凌峰，主动朝封明泽聚集。
宛如纤巧可爱的白兰花苞在周围轻盈绽放，随后迅速被摘取享用。
这是他们的联结，牢不可分。
饶是万般不情愿，腺体主动吸收了Omega的信息素后，封明泽依然感觉身体松快了一点。
然后他面无波澜地走了进去，身后，凌峰皱了皱眉，向前一步把门关上，回身时不禁眯了眯眼，封明泽在软椅边单膝半蹲下身，握住了楚煜的一只手。
两人的戒指明显是情侣款。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封明泽故意亮给他看的。
凌峰缓缓抱起胳膊。
或许，他不该对封明博的弟弟有太高的期望。同一个家庭教出来的两兄弟，本质上能有多大的差别？
让他们对低阶Omega产生珍视的感情，恐怕是为难这些Enigma。
“如果他醒了还是不舒服，就先带他回去吧，”凌峰移开目光，对着角落的工具箱扬了扬下巴示意，“箱子里有阻隔贴，需要的话可以拿。”
“谢谢你，会长。”封明泽安抚般握了握楚煜冰凉的手掌，转头看向凌峰，眼神没有任何异常。
“他只是不太适应人多的场合，我陪他一会儿就好了，稍后的拍卖会，我们也会参加的。”
“……”凌峰不赞同地扫去一瞥。
在封明泽嘴里，这叫不适应？他是真的不知道，楚煜的腺体已经像奶酪一样满是窟窿了吗？
凌峰见惯了倨傲的Alpha，长期处于上位的身份，也让他不需要顾虑什么，直视封明泽道：“我建议你——”
“不劳您费心，会长。”封明泽却猜到他要说什么一样，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随后他松开Omega站起身，静立良久，魁梧的体型迸发出一阵令人生畏的气息，某种威胁从中呼之欲出。但他看过来时，态度又像是极好的，面带笑容，语气温和。
“转化的事，我早就计划好了。等举行完仪式，我就会给他终身标记。时间么，最迟在下个月底。这样说您放心了吧？”
凌峰回以一个审视的眼神。如果完成转化，多的也不用他担心了。
“我和你的Omega有缘，”凌峰脑海中闪过楚煜刚才见到他说的话，表情稍微放柔，“期待启源日后的表现，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考虑的。”
“我们的荣幸。”封明泽谦逊地回答道。
可低头再看面色苍白的楚煜，他还是很疑惑，甚至多了一种难以克制的警惕。
太荒谬了。只见了一面，楚煜是怎么哄得会长这样为他说话的？
但是想想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一切似乎又变得非常合理。封明泽此时此刻已经没有脾气了，他宁愿什么都不想，只是为了公司，也要把这出戏演全。
确认楚煜没有大碍，凌峰就先行离开了，把私密空间留给两人。
封明泽脸色变换不定，半晌后，从椅子上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他这才收敛神情。
“醒了？”封明泽怕眼底残存的情绪被Omega发觉，借着试温度的动作盖住Omega正要撩起的眼睑，“刚才你的腺体在发热，我还以为你发烧了，幸好没有。”
“抱歉，又让你担心了。”楚煜乖巧地闭上眼睛，感受着Alpha掌心的温度。
“道什么歉。”封明泽机械地回复，侧耳留意外面活动流程，“拍卖会要开始了，休息好了要不要去看看？”
“嗯，我没事。”楚煜习惯性地提起精神道。
“那就起来吧。”封明泽说完收回手，在和楚煜对视前就转身，去找角落的工具箱，三两下摸出一枚阻隔贴。
结果关上箱子回头一看，楚煜正扶着把手在原地微微喘息，似乎还是体力不支，见他靠近，咬着下唇强行让自己站直。
如果是以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看到楚煜这么勉强，不管封明博给他指派了什么任务，他都顾不上了，一定会先把人带回去休养好，养得水灵灵、健健康康的，再来谈这些远大目标。
可现在，他却诡异地想，会长就是因为看到楚煜这副模样才心软的吗？
封明泽并不打算点破楚煜还很虚弱的伪装，让他弯下后颈，“还是贴上比较安全。”
楚煜没有异议，等封明泽在阻隔贴周围按压一圈后，感觉对方有力的臂膀扶住了他，两人就这么紧靠着走了出去，走到过道中央，会场音响的声音愈发清晰，流程已经来到拍卖。
第一件拍品已经出价三轮了。
让楚煜自己来，速度实在太慢，没走几步，封明泽无声叹了口气，“我抱你出去，到会场再自己走，好么？”
“……嗯。”楚煜也不想拖后腿，加上通道几乎没有走动的人，羞怯地点点头。
封明泽于是俯身，一手垫在楚煜背后，小臂绕到对方膝弯，一下将Omega打横抄了起来，动作显得十分轻松，大步流星朝会场走去。
楚煜下意识揽住封明泽的脖子，侧脸贴在宽阔的胸膛。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Alpha的喉结和下颌的线条有种浓重的雄性气息，熟悉的怀抱让他感觉自己被Alpha严实地护住了，渗入心底的不安终于一点点退下去。
楚煜不由得又抱紧了些，眼睑微合，封明泽感觉到他的小动作，以为Omgea怕掉下去，双臂微一用力，将楚煜往上抬了一下。
Omega被抖得睁开眼，正好与低头扫来的锐利黑眸四目相对。
封明泽步伐沉稳，但一点不慢，很快来到会场入口的通道，前方拍卖师富有活力的介绍词引得会场内的参与者纷纷噤声细听，以至于走廊上的脚步声越发清晰。
楚煜丝毫没注意环境的改变，被两人交缠了一路的呼吸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在沉默中没话找话，“你和会长，刚刚在房间里说了什么？”
封明泽看了楚煜一眼，继续往前走，入口大门就在几米开外，他依然横抱着楚煜。
“我跟他说……”封明泽回想了一下会场的布局。
前面入口，应该在会场侧边，直接开门也不至于太显眼，只会让附近的宾客注意到。
楚煜认真看着封明泽，却看不懂对方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然后他突然听到嘎吱一声，封明泽没把他放下来，直接用脚尖把门踢开了。
和会场里明亮璀璨的灯光相比，走廊简直像被阴影笼罩了，当门扇转开，楚煜明显感觉到耳后扑来了一片刺眼的强光，闭眼缓了会儿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封……”他的声音淹没在拍卖师鼓励出价的热情声线中，而封明泽的声音却很清晰，随着胸腔震动传到楚煜耳边。
“我跟会长说，”封明泽平静地和前方贵宾席上侧目望来的会长对视，“我会给你终身标记。”
他低下头，眸中映着灿烂流转的灯光，但楚煜就像被晃花了眼睛，根本看不清Alpha脸上的表情。
一瞬间他就像没听懂这句话，直到封明泽把他放下，周围看热闹的宾客善意递来暧昧的眼神，又礼貌转开目光，楚煜才受宠若惊地反问。
“……真的？”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封明泽反问。
楚煜心头重重一跳。自己的心思有那么明显？
他真的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封明泽能看出喜悦在Omega眼角眉梢蔓延开来，他也笑了笑，眼底却是冰凉的。
封明泽绅士地带楚煜回到座位，貌似专注地听台上介绍，却提不起一点兴趣。
如果现在用封明博教他的思维来看，事情的本质简单得令人发指——这个慈善晚宴上，除了楚煜，几乎没有低级Omega。
这还说明不了问题么？
他现在好奇的是，楚煜为了所谓的终极目标，究竟愿意付出多少代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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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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