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晚间回到客栈,韩瑾喊来萧荀,低声道:
“这孩子,是我儿子。之前他母亲独自抚养,直至病重才将孩子送来。眼下她已亡故。”
说完,他看着萧荀,道:
“知道孩子身世的就你我二人。你若以为孩子父亲是赵实,我现在就给你笔银子,以后远离韩威军远离京都。如果。。。”
不待他说完,萧荀连连摇头,结结巴巴道:
“这,这就是韩小公子。今日之事,属下什么都不记得了。”
韩瑾倒也想过,只是将孩子抱养在身边,依旧姓赵,延续赵家血脉。
却担心,万一日后成亲,自己常年征战在外,孩子在家不受重视。
两岁的娃娃,父亲战亡,母亲将他遗弃,他不忍心孩子伴着这样的记忆成长。
尽己所能,视如己出,替赵实,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兄弟,你不会怨我吧。
母亲大寿过后,韩广厦自称公务在身,连夜回了军营,已是呆了半个月了。
每逢家族聚会后,夫人丁梓华便是看哪儿都不顺眼。眼下两个儿子,没一个在家,定然是只会找他出气。
惹不起,躲总行了吧。
炸毛的点,永远都是,催婚,催娃。
男儿当以事业为先,她怎么就不理解呢?
倒也难为丁梓华。
婆母见两个孙子老大不小了,每每指责她身为母亲不替儿子终身大事考虑。
老二老三家的孩子,都是三年抱俩的节奏,儿孙满堂羡煞旁人。
偏偏就他们大房,纵然有再多的军功在身,但没有子嗣这一点便觉得头都抬不起来。
“将军,大公子估么着着明日就能返京了。”
韩广厦随从来报。
他一听,扔掉手里的书卷,收起哈欠,起身更衣,道:
“回府,回府,终于不用再睡这硬榻了。”
说着就乐滋滋开始收拾,想着一会再去京城的雅恬斋买点脂粉讨夫人欢心,这回应当是能混过去了。
韩广厦回府,小心打量夫人的脸色,看她居然面露喜色。
一时间,心中大定,他很是讨好地奉上脂粉,道:
“夫人今日辛苦了,这些日子军中事务繁忙,眼下终于处理完了。”
丁梓华心情大好,也不在意他扯的那些谎,揶揄道:
“我跟将军可不一样,我得料理家事,解决问题啊。哪有空躲清闲啊。”
韩广厦只是嘿嘿笑,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丁梓华喜滋滋拿出几个卷轴,道:
“快来看看,看看你未来的儿媳。这些天,我可是一点没闲着,你快看看,无论从品德才学,都是极好的姑娘。”
说罢展开卷轴,一一介绍。
“以前就是太给那小子脸了,让他自己挑。结果呢,谁家的他都相看不上。我现在是想明白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年就定了,过了六礼,明年成亲!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
丁梓华言语中洋溢的喜悦,仿佛已经看到未来孙子可爱的模样,喜上眉梢。
韩广厦连忙在旁边附和道:
“夫人明智啊,在理,在理!”
想着再也不用替儿子背锅,韩广厦起劲地搓着手,仔仔细细跟丁梓华研究起那些画卷来。
他们一致意见,娶妻娶德,品德好,为人正派,最为首要。
韩广厦站队非常明确,他再也不要当和事佬儿了,落个两面不讨好。
心往一起想,劲儿往一起使,一致对外,对付韩瑾。
当韩瑾领着孩子进入正厅的时候,就见父母二人正在热议,兴致高昂。
“父亲,母亲。”
丁梓华满面笑容,视线顺着儿子的手,落在了身旁那个小娃娃身上。
嘿,自己正想孙子呢,韩瑾就牵了一个娃娃进来。这是老天都预示着婚事要成吗?
丁梓华想到这里更为欣喜,笑盈盈问:
“这把谁家孩子领来了啊?”
她正想上前抱抱那孩子,韩瑾已让萧荀带孩子出去玩儿。
他迎着母亲询问的目光,跪在了地上,道:
“儿子犯了错,还请父亲母亲责罚。”
丁梓华一愣。
她看了韩广厦一眼,韩广厦摇头表示他并不知晓。
问道:
“怎么了?啥事儿啊。”
韩瑾搬出了他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
“儿子早些年与一女子有情,后再无联系。近日才知道,她后来生下孩子,独自抚养。直至病重,她领着孩子找我,儿子才知晓此事。眼下,那女子已病故。”
一个惊雷,响彻云霄。
丁梓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韩广厦面色铁青。
韩家数代子嗣,从未出过如此荒唐的事情!尚未成亲,已育有一子,还是与人私通!这便是他韩广厦是教出的儿子?与那些纨绔有什么区别?!
关键是,他该怎么跟族内的长辈交代!
“请家法,请家法!”
没待丁梓华反应过来,她已经被韩广厦推出了正厅,身后大门被重重关上。
不多时,就传来里面棍棒击打的声音,还有韩瑾的闷哼声。
儿子行事如此唐突,丁梓华第一反应也是愤怒。
但眼下看他被关在里面打,心疼却又不便干预。
着急地在门外直转圈。
好一阵功夫,韩广厦才打开门,从厅内出来,拉了夫人就往外走。
丁梓华回头看,就见韩瑾依旧跪在正厅,后背的衣裳都裂了,衣衫上都是血。
韩广厦大声对丁梓华,也是对着韩府仆役道:
“那个孽子!让他跪着!谁也不许给他送饭!”
走得远了,丁梓华悄声问:
“怎么打得那么重,全身是血?”
韩广厦掩面低语道:
“不碍事,都是皮外伤。不然不好交代。”
他二人快步来到后花园,就见萧荀正领着孩子在池塘边喂鱼。
韩府的花园里,曾有过多少孩童在此嬉戏,但没有一个如这个孩子般惹人怜爱!
韩广厦脸上的阴霾消散地无影无踪,转瞬间挂上了狂喜,一边快步走向孩子,一边说:
“啊呀,我的乖孙儿啊,快让爷爷抱抱!”
却见丁梓华已抢先一步冲了上去,抱着孩子仔细端详,眼眶湿润,感慨道:
“真像啊!跟韩瑾小时候一个样儿!”
萧荀站在一旁,目光空洞,神情呆滞。
如果我有错,请上天惩罚我。
我参军只为报效大梁,又不是进了戏班,为何天天要考验我的演技。
韩瑾在正厅跪了两日,出来时,得搭在萧荀肩上,才能勉强踱步。
他并没有看到孩子,才知新晋的爷爷奶奶已经带着孙子出去显摆了。
“我孙儿,韩昭,孩子他爹给起的名儿。哈哈哈!”
“都是我教子无方,管教不严,韩瑾那逆子做出此等违背家风的事!实在该死!可孙子无辜啊!哈哈哈!”
“真是亲孙子没办法,你看,这才见面两日,已经会喊爷爷奶奶了,哈哈哈!”
丁梓华与韩广厦领着孩子到族里显摆了一番。
一面斥责韩瑾,一面喜不自胜。
每句话里的哈哈哈,都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悦。
韩广厦领着孩子又到同僚处嘚瑟了一番。
第一个去的,就是一辈子的老对头顾普明的府邸。
“来来来,借你抱抱!你是不知道啊,那糯糯地喊一声爷爷啊,心都能化了。你没当过爷爷,你不懂。乖孙儿,给你顾爷爷抱抱。”
顾普明不想说话,他觉得自己早晚要被这个老不正经的气死。
韩府逐渐变了样儿。
院中筑起的沙堡,只因韩昭喜欢玩沙子。
池塘里漂着的各式木船模型,韩昭一玩儿能玩儿一天。
演武场上堆起了各式的小木车、小木马,都是韩昭喜欢的。
便是韩瑾想练功,都被挤得只能在自己院子里练。
韩广厦整日里忙着给孙子做小木剑,丁梓华翻出各式花样给孙子缝制夏衣。
俩人忙得没工夫搭理韩瑾,只是走过场般跟他说了合适婚配的人家,听他说忙于军务无暇料理私事的时候,也就将此事搁下了。
他忙于军务,他们还忙于抚养孙儿呢!
似乎最近的喜悦都围绕着孩子。
青平派久违地张灯结彩,办起了掌门之孙百日宴席。
大梁另三大门派掌门纷纷前来庆贺。
林安正在梳妆。
平日里练功,穿得灰头土脸。
难道有机会,她仔细试穿各个样式的衣裙,真真是人美穿哪个样式都好看。
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沾沾自喜。
“小安,快开门,快点。”
听见门外熟悉的喊声,林安飞快跑去开门,就见屋外那人手里高高堆起的盒子,把人当得严严实实。
“哈哈,又给本仙女上供来了。”
林安喜滋滋取下最上面的几个盒子,露出了夏煜的脸,眼睛睁大笑盈盈看着他,问:
“怎么样,几月不见,仙女是否又美了些?”
夏煜将盒子在桌上放好,擦拭额头的汗,边仔细打量林安的衣着,一本正经道:
“真真是美若天仙,大梁无人能及!仙女在上,能否赏小的一口茶喝。”
林安已是回到镜旁,换了发簪戴上,很是自然道:
“你自己倒呀,你看这发簪好看不?”
夏煜熟门熟路取了茶杯,倒了茶咕咚咕咚喝下,看着林安手中的发簪,道:
“别,别戴那个,铺子里有最新款式的,我给你拿来了。最时兴的。”
说完就在一堆礼盒中,翻出了一个最小的,乐颠颠取出来捧到林安面前。
打开一看,发簪晶莹剔透,雕刻细腻灵动,当真好看!
夏煜将各个礼盒拆开,都是精致的首饰、衣料。
夏家的成衣铺、首饰阁开遍了整个大梁,便是在京城,也备受名媛追捧。
夏煜知道林安喜好这些,因此每次来见她前,都会去铺子里细细挑选。为此还总被大哥笑话,让他索性背着铺子上山见林姑娘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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