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宝娜先着手调查立钦与黎百如的关系,结果出人意料——立钦竟是陈莲芬的丈夫,也就是立伟海的父亲。
车在红灯前停下,仁心医院的主楼已近在眼前。
陈昊瞥见她神情有异,凑过去看了眼手机屏幕,也觉得这层关系不简单:“立钦不是你古代文学史的老师吗?怎么又成了美术老师?”
“是古代文学史。”蒙宝娜纠正道,继续解释,“他原本在旺村高中教语文,考博期间在溯洄画廊教国画,博士毕业后才进入港大任教,画廊也因此名声大噪。陈莲芬过去是神婆,常为蒋家‘指点迷津’,后来通过画室培训和挑选有潜力的画家进行包装,让蒋家赚得盆满钵满,简直把他们夫妻当神明供奉。”
在这份“大恩”之下,别说借种,就算让孩子姓立,蒋天佑恐怕也得认。
蒙宝娜鼓着腮帮,眼里写满不解:“好好教国画不好吗?为什么偏要来教古代文学史?”
陈昊将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拨到耳后:“教书做学术已经够忙了,他哪还有时间画画、为画廊吸引客源?”
“难道是找百如代笔?可那时她还只是个初中生,怎么可能画出让那些金主青睐的作品?”
“斯宸哥那边还在确认细节,我们先追回资金要紧。”
想到黎百如刚出国时的状态,蒙宝娜低声骂了句:“立钦这老头最好没对百如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不然我上课非得气死他不可。”
她越说越气,一拳捶在车窗上:“这都是什么父母啊!”
蒙宝娜自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任何与“遗弃”相关的话题,都会精准刺中她心底那道永不结痂的伤——那是她永远无法理解、也拒绝和解的痛。
从医学角度来说,她属于创伤后应激反应,每次听到父母只生不养的事例就难以控制情绪。
陈昊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连人家父母的面都没见过,就给人贴标签?”
蒙宝娜转头看他,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流转,“说句不礼貌的,我都不知道她爸死了。如果她跟她爸好,会那么怕他‘起死回生’吗?”
陈昊低笑,指尖在她耳畔轻轻一刮:“看来这趟回来,我们蒙警官的洞察力又升级了。”
“别夸了。”
他每句夸奖都像在记账,日后要她连本带利地还。
但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人就像一对磁铁——双方都状态好时,就会露出互斥的同极。可一旦有一方落了难,又会像异极般紧紧吸在一块,谁都不肯放弃谁。
这样下去,这次行动结束了,怎么分开?
*
车缓缓驶入仁心医院,转向停车场入口。
陈昊忽然开口:“我也在怀疑,陈锦程会不会是警方的卧底。”
军方与 Interpol 曾因互不信任导致办案延误,进而使卧底暴露并陷入险境。所幸双方及时和解,卧底得以被成功解救,案件最终也顺利告破,凶手悉数落网。这才有了现在的合作协议。
——其中一条协议便是:行动中若确认对方有“自己人”,经双方领导同意,可展开合作。
眼下他们查不到一点旺村的历史,跟旺村人合作无疑是最直接有效的突破口。
蒙宝娜心口一喜,但没有表现特别明显,回得几分矜持:“你觉得我们可以信他?”
“陈锦程在你五点钟方向走过来。”
停在斜对面的红色奥迪亮了亮,陈锦程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陈昊取出军用望远镜,借主驾后视镜观察:“查一下这辆车。”
蒙宝娜一番操作后,汇报道:“蒋天佑。”
陈昊通过望远镜,看到主驾驶座上的人:“沈淑娟坐在上面。”
他压了压唇角,眼神变得凛冽,沉默不语。
蒙宝娜轻声问:“你在读他们唇语吗?”
“乌漆嘛黑。”陈昊放下望远镜:“什么都看不清。”
蒙宝娜递给陈昊一个耳机,点了点手机程序。
陈昊戴上耳机,笑问:“这是什么?”
蒙宝娜眨了眨眼睛:“运动相机里的窃听程序。”
窃听完成。
沈淑娟:“厉害呀!被你误打误撞赢得旺村那群老头信任,但没必要跟蒋天佑划破脸吧。”
陈锦程:“你也厉害,能开到蒋天佑的爱车了,蒋家的画廊迟早都是你的。”
沈淑娟笑两声:“画廊本来就是我的。”
陈锦程直问:“找到那幅荷花国画没?”
沈淑娟:“我连立钦的床底都找了,没看到那幅画。”
对面安静半晌,陈锦程低声质问:“你不会送给蒋天佑了吧。”
“神经,他一晚最多值三百块,怎么可能送他一幅价值三百万的画。”沈淑娟拿出口红,补了下唇色:“说真的,你说的卖家不会是你吧。”
陈锦程咬了根烟,打开车窗,乳白色烟雾飘出车窗外:“我一个车房仔,哪里有那么多钱。”
沈淑娟扇了扇空气中的烟雾:“别在车内吸烟。”
陈锦程把烟头扔到车窗外,推开车门碾灭:“忘记小妈在备孕了。这胎要是男丁,契爷要给你多少钱?”
沈淑娟笑着戴耳环:“不多,三百万。”
陈锦程下车,喷出最后一口烟雾:“你怎么也是留学回来的,就三百万?”
沈淑娟大笑:“那你睡黎百如一晚,给她多少钱?”
“我条烂命呗。”
“哎哟,那谁敢睡。”
“走了,开车回去小心点。”
*
“怎么他们说话总感觉怪怪的。”蒙宝娜揉了揉太阳穴,“而且陈锦程和蒋天佑之前好得像‘孖公仔’,怎么说变就变?”
陈昊:“听起来狗咬狗,其实他们三个挺团结的。”
“怎么说?”
“都在赶你出旺村。”
蒙宝娜漾起嘴角,特意加重‘我们’两个字:“我们是捆住他们的麻绳?”
“说不定是救命稻草呢。”陈昊敲着方向盘想了想:“从我们去画廊开始,就一直在无意中帮他们。包括反窃听这事。”他不得不承认:“他们可能遇到了技术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话从陈昊嘴里说出来,蒙宝娜别说信,连听都不敢细听。
她找机会下车,随口调侃:“不过睡百如一晚就要赔上一条命,这代价谁敢付啊。”
陈昊拨通陈锦程电话,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说得好像我没把命给你似的。”
蒙宝娜假装没听见。
说得好像……她没被他弄死过千百遍。
陈锦程看到陈昊的车——就是现在,下车!
蒙宝娜特意看了一眼那辆红色奥迪,问陈锦程:“你怎么在这?”
陈锦程指着后面的电梯口,带他们走过去:“沈淑娟过来做试管婴儿的检查,我下来看看她的情况怎么样。”
蒙宝娜:“沈淑娟为什么要做试管婴儿?”
“之前立伟海在医院存了精子。”陈锦程从口袋掏出一颗窃听器:“百如上楼的时候,楼梯突然出现一只老鼠,我打死老鼠的时候,发现这个针孔摄像镜头。”
蒙宝娜眼神无波无澜,扯着唇角评了句:“不说我还以为是老鼠屎。”
电梯到了。
三人走进电梯。
陈锦程:“百如说,昨晚你上楼梯的时候,在窗户站了很久。”
蒙宝娜坦然承认:“对呀。”
陈锦程:“这个就在窗户缝找到。”
密闭空间下的信任试探,令人不禁心跳加速。
蒙宝娜再次反客为主:“你想问,是不是我放的?”
陈锦程坦然:“对。”
“我没那么cheap好吗?”
蒙宝娜回答这话的时候,五楼到了。
“何况装针孔在楼梯口干嘛?装也装健身房吧。”她一脸‘你们旺村又没什么好看的’的表情,还故意去看了一眼陈昊,给陈锦程做了一个‘加油’的表情。
陈锦程笑了。
他们出来就看到黎百如完好无缺地站在那,。
“来探病也不带个水果篮?”
蒙宝娜握着陈昊手臂,推他进电梯:“走吧!回家背孟子。”
黎百如挽过蒙宝娜的手臂,撒娇道:“对不起嘛。”
——怪不得渣男喜欢用欲擒故纵的招数!!!
电梯又到了。
黎百如没有蒙宝娜高,脑袋的高度正好靠到蒙宝娜肩头:“Mona,我真的需要你。”
“我妈叫我,能动手,就别动口。你就不怕被我揍吗?”
黎百如指了指陈锦程:“那你揍他。”
陈锦程一怔,随即接到陈莲芬的电话。
“没什么事,好,我们吃点东西就回来。”
“别催,又不是三岁小孩。”
“嗯,拜拜。”
他挂断电话,看向蒙宝娜和陈昊:“有指定餐厅吗?”
蒙宝娜:“谁埋单?”
陈锦程:“我呀。”
蒙宝娜:“最贵的......有避风塘炒蟹的大排档。”
“这家还不错。”
陈锦程给陈昊发了一个大排档的定位。
对!够空阔,四处无人烟,方便谈心。
*
一上车,蒙宝娜先拿手机程序把车里外扫描了一遍,确认没有窃听设备,这才把一肚子火气撒向空调出风口:“我家产品才没那么劣质,更没那么cheap,还装针孔摄像头?”
蒙宝娜当初为了进情报科,本科特意选了信息安全技术。明衍熹把情报科设在卡氏集团旗下的电子公司,所用窃听设备和监听程序全是自家研发。大学四年她几乎泡在情报科里磨练技能,尤其在隐藏窃听器方面下过苦功,是不是自家产品,她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她烦躁地抖着腿,眉头紧锁:“怎么还冒出个装针孔摄像头的?会是谁呢?那么cheap!”
“可能是立添儿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
“那晚在楼下听见的。”陈昊默几秒,“确实很cheap!”
蒙宝娜转过身看向陈昊,语气复杂:“虽然黎百如在我心里一直是个财迷……”
陈昊把车驶出停车场,瞥见她眼中的难过与失望已被一股正义感取代,不由唇角一弯:“所以呢?”
“但她从来没问我借过钱。比如,我请她吃一顿很贵的饭,她会请我吃很多顿的小排挡。”
“所以你有三百万?”
蒙宝娜点开手机银行看了一眼余额:“那也得先听听是什么理由。”
“再看看找哪位领导借。”她靠回椅背,语气有些疲惫。
陈昊目光沉了沉,握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白,扯了扯嘴角:“看来是螃蟹吃多了?”
蒙宝娜睁开眼看他:“啥?”
“眼睛都不知道长哪儿去了。”
这句话随着陈昊一脚油门加速,被远远甩在了车后。
陈昊:这人吃那么多蟹,都不会横向看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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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荒诞剧场——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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