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般人还真是不能找你们借一步说话了，这时间谁要是耽误了，就算是犯罪了。”赵易凡盯着他，慢悠悠道。
“犯罪不至于，但时间耽搁了谁都负不了责，二管爱玩咱明白，毕竟你找我们说废话不是一次两次了，你的时间咱三个都知道，多的不能再多了，但我们可不一样，一堆事等着处理呢，就比如法云尼岚遭受袭击要派人来帝江调查，我记得没错，这次的巡查人员名单是特意派的我们几个吧？听说是二管给其他外部督察管理员的建议。”
“是”赵易凡饶有兴致，“所以呢？”
江晟琰说:“所以？所以为了不耽误此次的巡查任务和法云尼岚闹掰，二管最好快点考虑怎么跟我们说你的事，我们之后也好提前准备，想想办法供他们顺利通行还不惹我们麻烦，不然到时候关系闹僵了，我想赵二管你的脸色也不好看，是吧？”
俩人谈话的间隔，顾禹泽像是来做客的客人，为了不让赵二管发现他是对桌上那些徽章构图有所观察研究的企图，先是装作游逛在室里瞎转悠了一圈，这看看那看看，角落里搁置的大盆盆栽，他也有兴上去摸两下盆底。
二管是个明白人，很多事他其实是知道的，但以他的性子并不会让旁人发现端倪察觉背后的人或事，哪怕是一个线索。
所以得让他减弱对自己的注意力，这样才能偷摸到桌上的东西。
弯腰拨弄盆栽土壤时，他趁机偷瞄了眼赵易凡目前的状况，虽然这人看似心思大多是不在自己身上，但下一秒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所异常，立即朝这瞥了一眼。
顾禹泽无奈一笑，还寻思着怎么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了？
当下只能转身走到白铎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双双背对着办公桌低声说话，其实是瞎聊罢了，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
为的就是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没多久自己注意到赵二管收回了视线，继续跟江晟琰掰扯，这才掉了个头，有意无意的往办公桌靠近，假装没事人一样往桌边一坐，撑在桌上的手按住那张纸，一点点的往外拉。
赵易凡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不对，这时往椅背上一靠，斜眼看他，问:“干什么呢？”
“没事，随便看看。”知道自己被发现了，顾禹泽也不装了，直接把那张纸抽出来，揣在手里翻了两下，紧接着突然止住了手里的动作，他神情一怔，不知怎么的好像多抽了张构图出来。
摊开手里的稿子。只见英伦翅膀徽章的设计稿下面一张就是法云尼岚徽章的设计原稿。
是三年前他还在位时，所有另级管理员共同探讨徽章样式时，曾经的一位老前辈拿出来提建议的稿件。
他记得那位老前辈当时朗声笑了笑，揣着这份没日没夜琢磨细想的稿子心满意足的摆给他们看:“大家觉得这种的怎么样？以后我们法云尼岚啊，徽章就是这样了，都没意见吧？”
其中有人也应声笑了下，出声道:“哎呀族长，大家都没意见，这种的就特别好，象征着我们法云尼岚正义光明无畏。”
然后又有人附和:“就是啊，向下倒插的利剑，证明什么？证明的就是……就是刚才于姐说的那个意思，呵呵呵，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这样总没错。”
说完周围一圈的人都被他给逗笑了。
裹挟在众人笑声中的顾禹泽好似有点走神，心思不完全在徽章设计讨论这一方面，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只是无意间朝角落里毫无参与感的，孤寂冷情的人看了一眼。
正是记忆中那位长头发的男子。
周遭的笑声如退潮般退去，所有熟悉的面孔都把视线挪到自己身上。顾禹泽这才回过神来，把头转了回来，然后听见有人问他:
“泽哥，你觉得族长想的徽章怎么样？大家都觉得很好，就差你的意见了。”
他往那位前辈手里的稿子瞥了眼，微微扬起一丝笑意，没什么异议:“我觉得挺好的，你们看着定吧，这种徽章挺有意义的。”
思绪到这就被顾禹泽自己强行拉拢回来。他揣着手里的两三张徽章构图，细细看了两秒，转头的时候就见赵易凡端坐在转椅里，抬头盯着自己，好像也不觉得自己能从这其中看出什么来，淡定问:“说说看，发现什么了？”
顾禹泽把手里的构图往桌上一放，刚想说没什么，起身的时候就听见身后抽屉被拉开，随后‘啪’的一声，赵二管把拿出来的一份白纸黑字的资料拍在桌上，往前推了推:
“看看吧，交换员资料，本来就是要给你看的。”
“……”顾禹泽顿了顿，不知是以什么情绪回过头，咬了咬嘴唇，稍显犹豫的拿过资料，翻开页面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的轻微喘息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直到看见下面那一页密密麻麻的个人信息，以及顶端略大字体黑字的人员姓名，整个人都好像有一瞬钉在原地动也动不了的感觉。身体略显僵硬冻化。
——忆枫。
这位成员的名字对他来说无疑是有些刺目的。
不是原野？……竟然是他？
本来就单纯好奇这次交换员是不是他，想确证一下，也没想过真的是他。现在确认了是这个人之后，反倒觉得自己在做一件蠢事。
非得来确认干什么？是不是他很重要吗？重要的吧。但人家以前对自己就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压根不想看自己一眼。
冷漠无情的男人婆，还留着一头长发。自己之前是这么想的。
资料的页数不多，翻来翻去大概也只有三四页。第一页只是个简略的封面，只有‘交换员资料’五个大字和‘法云尼岚圣利亚合作交换’附加的一行小字。第二页则是密集整齐并行的各种文字信息。
翻起页面边角后，看到的第三页便是交换员修剪过的正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正如之前顾禹泽取的外号‘男人婆’所言留着长发，额前发丝略长，散下来遮住几分眉眼，耳旁自然垂下的两缕发丝散乱微卷落至下颚，其余则披在身后。
这人长着一张冷面无私的脸，鼻梁上横着的半金丝框眼镜更显他的清冷寡淡，似是一副对谁都不待见的样子，冷漠疏离。
跟以前没什么区别，还是一个鸟样。
最后一页顾禹泽没再接着翻下去，他看着照片莫名轻笑一声，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把资料合上，抬眼看向椅子里的人，说:“行，这东西我看过了，然后呢？”
“什么然后？”赵易凡问道。
“你不是说有必要给我看看，这个必要在哪？我看完了也不过就是知道了这次交换员是谁而已，也没什么好处，我看了有用吗？”
赵易凡拧了拧眉，突然有点不明白他说的‘没必要’和‘没好处’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让你看这个真是因为能让你得到一点好处吗？整个圣利亚，只有你之前的身份属于法云尼岚，这次交换员的资料当然给你看是最有必要的，你说呢？”
顾禹泽算是认同了似的点点头，顿了半晌，才应:“确实挺有必要的，那二管你给我看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对。”
“目的很简单”，赵易凡说，“就是要你在这位交换员来的那天，把他安全接过来就行了。”
“……”顾禹泽愣了愣，着实没想到是要自己去接那个男人婆。脑子里这时疯狂闪现那个男人在见到自己之后的各种冷漠厌烦的表情，然后紧接着是自己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笑骂‘来接你你还不满意了，男人婆。’最后被人一脚往沟里踹的悲惨画面。
他还有些难以置信，提高了嗓音，不确信的问:“你说什么？让我去接他？！”
“不然你以为呢？给你看这个？”赵易凡忍不住笑道:“单纯让你面熟一下啊。”
顾禹泽:“……”
虽然一般来说顾爷确实是属于表面斯文，实际却是一脸正经的干一些有损亲朋好友缺德事的人，但他基本上不会说什么粗话，还是很谦逊有礼好说话的。
奈何现在是忍不住了似的，顾禹泽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下一秒竟低声暗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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