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礼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陈友已经不在家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门的，但是他出差的地方开车两个小时，这会儿没准已经到了。
林礼凌晨六点才睡，到现在尽管睡了十多个小时，但是人依然有些恍惚。
他收拾了一下，吃了个外卖，就打算去上班了。然而一开门，智能门锁便语音提示电量过低，需要更换电池。他之前完全没用过智能门锁，哪里懂得更换什么电池，只好打电话给陈友。
陈友那边声音很嘈杂，好像在街上，接电话时的音量也很高，林礼也不自觉地跟着提高音量。
“我昨天看门锁还有百分之二十的电量，所以只给摄像头充了电，怎么那么快就提示了。”
“不清楚，我一开门它突然出声，把我吓一跳。”谁能想到门锁也能出声，吓得林礼手上的垃圾袋差点没甩出去。
“哈哈哈。”陈友听林礼的声音的确是被吓到的样子，想象了一下林礼顶着平时冷淡的表情，被一个智能语音吓到，画面还挺喜感的。
“我想吃那个冰淇淋，你要吃吗？”突然陈友那边传来一个女人清晰的声音，一听就是离手机很近的距离发出的。
“你在逛街啊。”林礼闷声问道。
“嗯，今天下午没事，工作都在明天早上，就出来逛逛。门锁用的是七号电池，我早就买好了，换一下就好了。电池就在鞋柜上面，你拿出来，我教你怎么换。”和林礼说完，陈友对叶佳摇了摇头。
叶佳看见却又自顾自地说：“那咱俩吃一个。”
林礼打开鞋柜上面的柜子，看到了七号电池。“你和女同事出差吗？”
“嗯。”
“就你俩？”
“是啊。看到电池了吗？”
“看到了。”
林礼正按照陈友的指挥揭开门锁的电池盖板，就听见女同事叫陈友张嘴，下一秒，陈友嘴里含着东西，口齿不清地说话，“打开盖板把新电池放进去就好了。”
只是换个电池，很简单，林礼很快就换好了，却迟迟没有出声。
“好了吗？”陈友询问道，嘴里的东西早就吞下去了。
林礼轻声应了一声。
“再有问题就找我，我先挂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友正准备挂断电话，被林礼急忙叫住。
“可能晚上才到家。”
“忙完就回来吗？”其实林礼想问的是，明天他们俩还会不会公费约会。
他听出来了，女同事就是送他回家的那个女人。长得不算漂亮，但是很有气质。看她的车和穿着，家庭条件应该很好。
她喜欢陈友。
林礼也看出来了。
陈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过了几秒才说，“忙完就回来。”
陈友挂掉电话，叶佳的冰淇淋还没做好，又站在那等了一会儿。期间门锁软件弹了好几个提示，门前有人经过。陈友点开看到是林礼站在门前发呆，广角摄像头下的林礼依然很帅气，只是低着头，弓着背，看起来有点丧气。
陈友心里涌起一丝异样，但是还没来得及细想，拿到冰淇淋的叶佳，一手举着冰淇淋，一手拿着勺子，挖了一大勺送到陈友嘴边。
这么亲密的举动吓得陈友后退两步，连声拒绝。
被拒绝后的叶佳神色不变，只是解释道：“给你尝一口，等会我直接啃着吃，不用一个勺子。”
“不用了，我不喜欢吃太甜的。”
“哦。”叶佳把勺子里的冰淇淋吃掉，又接着用勺子挖着吃，这样吃不用担心蹭到脸上，也不会破坏她的口红。
“那个面包蛮好吃的，我买点吧。”叶佳一边吃一边往旁边的面包店走。
刚刚陈友吃的是旁边店的面包试吃，那时叶佳一个人等的无聊，上去拿了两个。
今天林礼九点才到店里，比他平时晚了两个小时。因为他试着在家里等陈友回来，他说过忙完就回来的。一般公司六点下班，开车回来就两个小时，陈友八点就应该到家了，但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林礼发去的信息也没回。
距离上台还有一段时间，林礼还可以练习几遍。
正当林礼沉浸在练习中时，有人推开了休息间的门。他以为是哪个同事，随意瞟了一眼，结果进来的是陈友。
慌忙之下，他弹错了音，后面的旋律也消失在脑海中，手掌下意识地按住了全部琴弦，琴弦无法震动，吉他也没了声响。他放下吉他，站起身迎接，“你怎么来了。”
“回家刚好路过这条路，我就让同事把我放下来了。”陈友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身上背着一个大双肩包。他先把左手提的一大袋礼盒递给林礼，说：“这是当地特色糕点，有点多，你可以分给同事吃。”接着又把右手的一个小袋递过去，“这是回来路上吃到的很好吃的牛肉饼，我也买了一个给你尝尝。”
林礼没想到陈友还记得他工作的酒吧，还真的给他带了礼物回来。接过糕点放好，又接过牛肉饼。
他捧着牛肉饼，高兴地说不出话，前面等待陈友回家的苦闷似乎被一扫而空。
陈友看着林礼发怔，以为他嫌弃这个饼太廉价，顿时有些尴尬，又上手摸了下饼，说道：“时间有点久了，饼都凉了，要么你吃那些糕点吧。”
“没事，肯定很好吃。”林礼有些舍不得吃，这是陈友从另外一个城市给他带的饼和糕点，不是千篇一律的真空特产，而是他觉得好吃才给自己带的牛肉饼！然而下一秒他又想起那个冰淇淋，陈友和女同事同吃了一根冰淇淋。
以前这个牛肉饼是张伶伶的，他现在捡漏得到了一个，下次就是那个女同事的吗？又或许以后都是他俩一起出差，一起吃新鲜出炉的饼，她根本不需要在家里苦苦等待，还可以公费约会。
林礼心里又涌起一股酸涩。
林礼已经在脑海里描绘出陈友和别人甜蜜约会的画面时，谢燃推门打断了他的想象。林礼该登台了，他把糕点和牛肉饼收好，问陈友要不要出去听他唱歌，陈友点了点头。林礼又接过他的双肩包，和礼物放到一起。
谢燃还抵着门，林礼为两人简单做了介绍，便让谢燃领陈友出去找个位置坐。
谢燃还是把人领到了吧台，需要侧着身子看舞台。谢燃问陈友要喝什么酒，陈友随口说了一个。
很快林礼上了台，缓缓开始演唱。低沉的嗓音配着伴奏和吉他，在酒吧里回响，酒精麻痹活跃的神经，使人沉醉在失重的夜里。
舞台上的少年披着长发，怀抱吉他，只是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却显得那样俊朗。同时他眼里含情，嘴角含笑，原本悲伤的情歌更加缠绵悱恻。
很快到了最后一首，陈友也已经喝了好几杯酒，虽然没醉，但是思维已经变得迟缓。
这首歌林礼不再弹吉他，直接伴奏演唱。
随着两声鼓点响起，小提琴缓缓拉开。众人一听前奏，热血沸腾，响起一阵欢呼，周杰伦的歌就算过了十几年，依然有无数追随者。
“我想要的，想做的，你比谁都了......”
陈友静静看着台上的林礼，他也只是坐在一张高脚凳上，安静地哼着情歌，慵懒又随性。头随着节奏轻轻摇晃着，细长的眼睛半眯着，唱到忘情时也会完全闭上，尽情地享受音乐。也不时望向陈友的方向，只是瞟几眼又收回，让陈友不确定是不是在看他。
随着最后一句歌词落下，尾声的旋律中，周杰伦依旧在伴奏中低声吟唱，音乐越来越小，即将结束时，林礼低声说了句“晚安”。
只是这一声，现场气氛达到**，有不少人喊着林礼的名字，而林礼已经悄然退席。
谢燃也反应剧烈地看看林礼离去的方向，又看看眼前的陈友，随后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怎么了？”陈友奇怪地问。
“林礼第一次和大家互动。”又是《暗号》，又是“晚安”，搁这对信号呢。恋爱的酸臭味啊，真是熏人，谢燃嫌弃地摇了摇头。
“他平时还挺高冷的。”陈友笑了笑。
很快林礼就从休息间出来，提着牛肉饼和陈友的双肩包。陈友结了帐，两人一起走出酒吧。
谢燃目送完，一回头，发现周炜君站在他旁边，也看着门口的方向。谢燃拍了拍他肩膀，努力做出安慰的样子。周炜君一脸阴郁地把酒放到托盘上，接着工作。
回家的路林礼一个人走了很多遍，这是第一次和陈友一起走。深夜的街道很安静，只零散地路过一两个人，偶尔几辆车经过。
陈友看着林礼手上还拎着那个用油纸包着，透明塑料袋装着的牛肉饼，“现在应该不好吃了，要么你扔掉吧。”
林礼听到急忙护住牛肉饼，说，“不扔，我回去用空气炸锅热一下，肯定很好吃。”
陈友笑了，也不再多管。
“那个冰淇淋好吃吗？”林礼的声音从旁边幽幽响起，如果不是周围太安静，陈友肯定都听不到。
“哪个冰淇淋？”陈友一头雾水。
“昨天你同事买的那个。”林礼继续闷声闷气地说道，同时不自在地向前踢着一块小石子，走一步踢一下。
“我没吃，不过她挺喜欢吃的，应该还不错。”陈友看林礼踢着石子走，越走越歪，快要到机动车道上了，便拉了下他的胳膊。
林礼被拽进里面，离石子距离有些大，又伸长腿，斜着把石子勾回来。
“骗人，那你当时嘴里吃的是什么。”
“旁边店里的面包试吃。”
“哦！”林礼一激动，石子被踢出了人行道，滚到马路牙子下面。他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又被陈友拽回来。
“别玩了，小心车。”
回去后，林礼用空气炸锅热牛肉饼，香味充斥着整个客厅。他礼貌地问陈友要不要吃，陈友拒绝了，径直去了厕所洗澡。
饼里夹得肉馅很少，但是很香，饼皮酥脆，吃起来一股很香的牛肉味和孜然味，是林礼吃过最好吃的饼。
他一个人在餐桌前享用完美味的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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