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阎魔影下的斗鱼
石缝里渗进的雨水滴在剑穗上，溅起细碎的银芒。我指尖摩挲着阎魔掌心法的残页，烛火突然被穿堂风卷得歪斜 —— 慕词陵的身影撞开暗门时，还带着天启城夜雨的湿冷。
“凭什么？” 他摔碎我案头的青瓷盏，碎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我偷练阎魔掌，被慕子蛰关在棺材里不见天日十年！你呢？” 他的剑指着我深蓝裙摆上的暗纹，那纹路是我特意仿着斗鱼鳞绣的，“苏暮雨只会问你‘会不会反噬’，转头就让你坐上大家长的位置！”
我慢条斯理地擦去残页上的水渍，阎魔掌的心法在烛光下泛着陈旧的黄。“历代大家长才能练的武功，” 他突然笑出声，血从指缝渗出来，“我哥说我练的是邪门歪道，可你这‘正道’的阎魔掌，还不是靠苏暮雨护着？”
这话倒让我想起三月前的雨夜。我在鬼哭渊练掌走火入魔，苏暮雨从房梁上跃下时带起一阵风，他的伞精准地遮
在我头顶“运气岔了。” 他指尖按在我背心，浩然剑气顺着经脉游走，“阎魔掌要借戾气催动，你太急。” 那时我盯着他伞沿滴落的水珠，突然想养一缸斗鱼 —— 听说那鱼好斗，却在水里活得鲜亮。
慕词陵的怒骂拉回思绪时，我已将残页收进暗格。“你当我想练？” 烛火映着他眼底的红，“可暗河的规矩就是如此，没权力连活着都是错。” 我瞥向窗外，水官的队伍正从影宗旧址撤回来，灯笼在雨雾里晃成模糊的光斑。“你该恨的不是规矩，” 我起身时裙摆扫过案几，斗鱼暗纹在烛光下流转，坏笑道：“是没找到愿意给你打伞的人。”
他摔门而去的声响未落，地牢方向突然传来剑气破空的锐响 —— 那是浩然剑气撞上玄铁牢门的震颤，隔着三条街巷都能辨出其清越。
我抓起龙牙刀冲出去，瓦砾在脚下碎裂的脆响里，“此次行动，” 我踩着断墙跃至高处，深蓝衣摆在夜风里绷成笔直的线，暗河的人呈扇形围拢，刀刃上的寒光与雨丝缠在一起，竟没人敢先动。
我的龙牙刀直指万卷楼方向那点残灯，“并非针对影宗，目标是毁灭万卷楼！”
此时的苏暮雨被三位影宗长老围在核心，玄色衣袍已被血浸得发沉，却仍凭一柄断剑撑着身形。
·····
苏暮雨话音刚落，左侧长老的铁鞭已如毒蛇缠上他的断剑，另外两人的短剑同时刺向他心口。檐角黑影疾掠，苏昌河足尖点过青瓦，身形化作一道黑色流光。腰间黑伞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凌厉弧线，伞柄精准撞上苏暮雨掌心 —— 伞骨撞开短剑的瞬间，苏暮雨手腕翻转接住，伞面旋起的风卷开漫天雨珠，竟在他周身撑起半圈无懈可击的屏障。这默契无需言语，就像当年在鬼哭渊，他总能预判苏暮雨战斗时的默契瞬间。
“接住了。” 他低声道，伞骨在掌心一拧，藏在伞柄的长剑骤然出鞘。三位长老见状同时催动毒雾，可不等雾气弥散，苏暮雨已借着伞面反弹的力道旋身跃起 ——360 度旋转时他完全借剑势带动身体，玄色衣袍如蝶翼展开，竟比我裙摆的斗鱼纹更显灵动。雨珠撞在剑脊上碎成银粉，他足尖点过伞面的瞬间，十八道剑光突然从暗处涌出，刀丝如琴弦般在他指间震颤。
那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象。暖黄色的浩然剑气从他周身迸发，像溶金般裹住每一道剑影，玄袍在旋转中彻底铺开，深蓝里子翻涌如浪，竟真像一尾发怒的蓝斗鱼在水中舒展鳍尾。他踩着太极步在箭雨里穿梭，剑势带起的风将毒雾劈成两半，没有半分反重力的虚浮，每一次转折都精准得如同计算过轨迹 —— 我忽然懂了他当年练这功法时的疯魔，要操控一万八千道剑影而不反噬，得把心磨成最利的刃。
“十八剑，起。” 他指尖轻弹，刀丝牵引着飞剑织成密网，剑光如暮雨倾盆而下。三位长老的惨叫被雨声吞没时，我仍盯着他翻飞的衣袍移不开眼，忽然想起书房空着的鱼缸 —— 等这摊子事了，定要寻几尾最烈的蓝斗鱼，看它们在水里展鳍的模样，大抵就和此刻的他一般，锋芒里藏着惊心动魄的美。
剑光敛去时，苏暮雨捂着心口咳嗽两声，虎口的血痕又深了些。三位老者瘫在泥里喘息，短剑上还沾着暗河弟子的血。“放他们走。” 他收剑入鞘，伞面轻轻磕掉鞋上的泥，“新的暗河，不必赶尽杀绝。”
我按住腰间的刀，指尖划过刀柄的斗鱼雕刻。若是两人联手，这三个老东西根本走不出天启城，可他眼底的暖意比浩然剑气更烫人。江湖人骂我疯狗，却怕他这魔头怕得要死，原来不是没道理 ——107 件天字案从无失手的人，偏要在刀尖上留三分余地。
雨势渐大时，他撑着伞走过来，伞沿往我这边偏了偏。“在想什么？”
“在想，” 我盯着他衣摆上未干的水渍，忽然笑了，“等我去了南安城，得买个大鱼缸。”
他愣了愣，随即也笑了，伞沿滴落的水珠砸在我手背上，凉丝丝的。我知道这分歧早晚会来，就像阎魔掌的戾气与浩然剑气终究相悖，但此刻他伞下的阴影里，倒也容得下我这点养斗鱼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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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阎魔影下的斗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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