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元宵

苏暮雨和白鹤淮成亲后的第一个元宵节,从半夜起下了一场江南少见的纷纷扬扬的大雪。清早,家家户户门前廊下的红灯笼上,积了半尺多厚的雪,红白相映,十分好看。

元宵节这日,鹤雨药庄当然是休诊的。听说南安城的元宵节不仅有舞龙灯的表演,还有燃灯放焰、喜猜灯谜、踩高跷,一整夜灯火通明,热闹极了。苏暮雨和白鹤淮本打算出去逛街,好好的玩上一天。

可眼见雪越下越大,已经积了一尺多厚,白鹤淮担心天冷生病的人增多,便决定做些祛寒娇耳汤,分给四邻和穷苦百姓们。

祛寒娇耳汤是把羊肉和一些祛寒的药物放在锅里一起煮,熟了以后捞出来切碎,用面皮包成耳朵的样子,再下锅,用原汤再将包好馅料的面皮煮熟。

鹤雨药庄里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苏暮雨负责擀面,萧朝颜和白鹤淮两人将煮好切碎的羊肉和药物包成耳朵的形状。

未时,苏喆看着雪快停了,便在鹤雨药庄门前的空地上搭了个棚子,支上大锅。苏暮雨擀完面后也来帮忙,和苏喆一起将包好的娇耳煮好,将祛寒娇耳汤分发给四邻居和闻着香味来排队的穷苦百姓们。等将几大锅的汤分完收拾完毕,已经天色渐晚,快到酉时了。

白鹤淮早就让萧朝颜订好了福寿楼的十三宴,大家忙了一天,终于可以望月赏雪观灯过元夕了。

元夕当晚的南安城商铺门前都挂了各种样式的彩灯,猜对了字谜就可以得上一盏。还有在大街小巷商铺前舞龙舞狮的队伍,和天空中绽放的烟花,极是热闹。

白鹤淮拿着酒杯倚在酒楼三层的窗前,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和绽放的烟花,心情极好:“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苏暮雨走到她身边,帮她披上斗篷:“窗户开着,小心着凉。”

白鹤淮笑和苏暮雨说道:“今天的月色可真美啊。”

苏暮雨:“灯烧月下月如银。今夜的月色确实很美,灯也很美。一会儿吃了汤圆,下去走走吗?”

白鹤淮:“当然啦!这雪中的元宵节,和去年雪月城中开满山茶花的元宵节景色完全不同。”

苏暮雨:“去年神医元宵节是怎么过的?”

白鹤淮:“和朝颜、落霞姐一起出门吃了个饭。那日雪月城里到处都是成双成对、手中捧花、穿着同色衣衫的情侣,家家户户挂着花灯,夜晚还放了山茶花形状的烟花,热闹极了。”

苏暮雨这么多年在暗河根本没有过过元宵节,去年闭关时忘了应该陪着白鹤淮过元宵节这事儿,遗憾的道:“看来我当时应该晚几日闭关的。”

白鹤淮:“是呀,我们苏公子也是爱热闹的。对了,我记得去年你生辰时好像没月亮?”

苏暮雨点了点头:“你当晚多喝了几杯桂花酒,醉后躺在院中的竹椅上要等着云散了看月亮,不肯回屋。”

白鹤淮轻咳一声,倒也不用说的这么详细:“俗话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今日果然下雪了!”

苏暮雨笑着点了点头:“是挺准的。刚上的那道汤圆是你喜欢的桂花馅儿,应该不烫了,过来吃吧。”

用过晚膳,苏喆驾着马车带着已经醉倒了的萧朝颜先回鹤雨药庄,苏暮雨牵着白鹤淮慢慢的行走在各色花灯之间。两人身材高挑又容姿出众,是人群中极为出挑的一对璧人。

苏暮雨今日穿着白鹤淮新帮他准备的玄青色鹤氅,袖子和下摆上绣着白鹤。里面穿着一件雅致的莲灰色银丝暗纹鹤羽织锦长袍。青丝半绾,用莲灰色丝带系住,自然垂在身后,显得慵懒随意。

白鹤淮外面披着华贵的银白色祥云暗纹织锦面狐裘斗篷,背后绣着月下翩翩起舞的仙鹤,里面穿着桃夭色绣着玉兰花的对襟短袄和银红色流彩暗花云锦裙。她今日挽了个灵蛇髻,发间只插了支粉白色玉兰花的缠花白玉簪。

两人兴致勃勃的猜着灯谜,不一会儿,白鹤淮就拿到了她想要的满月花灯,上面还画着两只可爱的玉兔;苏暮雨挑了一只仙鹤形状的花灯,很是精致。

白鹤淮摇了摇手中的花灯:“今日你就当卓月安吧~”

苏暮雨立刻明白了过来,温柔的看着白鹤淮,笑着说道:“好。”

逛了多半条街,白鹤淮突然看到有卖热乎乎的糯米做的黄酒,今夜寒冷,这酒卢的生意极好。苏暮雨让白鹤淮在原地等他,他去排队买酒。

一刻钟后,苏暮雨的买好了酒,可白鹤淮却不见了身影。苏暮雨环视一圈看不见她,只得一个店铺一个店铺的找。可附近的店铺都找遍了,却还是不见白鹤淮。苏暮雨微微蹙眉,今夜人这么多,白鹤淮不会出什么危险了吧…

“苏暮雨!”

苏暮雨听见白鹤淮的声音猛地转身望去,只见她拿着满月形的花灯,站在一个幽暗的巷子口向他招手。苏暮雨舒了口气,突然想起了晚膳时白鹤淮没念完的那首词的下半阙。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白鹤淮对着飞身而来的苏暮雨说道:“刚才碰到一个自称和家人走散的小孩子,让我陪他回家。他将我往这个昏暗的巷子里领,我察觉到有人埋伏,顺手迷晕了两大一小。”

苏暮雨一惊,向昏暗的巷子深处看去,果然有几个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白鹤淮:“看起来像是拐卖女子的贼人,麻烦苏公子和我一起把他们送去官府吧。”

苏暮雨点了点头,将已经温热的糯米酒递给白鹤淮:“天寒,先喝一点吧,你手都是冷的。”

白鹤淮见苏暮雨的神情有些微僵,摇了摇他的手:“对不起,刚才找不着我着急了吧…”

苏暮雨紧紧的握了握白鹤淮的手,说道:“你没事儿就好。那几人…只下了迷药?”

白鹤淮挑了挑眉:“嘿嘿,今日带的毒都太毒了没有用,所以迷晕后我顺手扎了几针,保证那俩这几年都当不了男子了。至于那个小孩子,才四五岁大,真就只是迷晕了。”

苏暮雨一愣,轻咳了一声,他家小神医还真是干得漂亮啊。

南安城的知州大人,正月十六一早就有手下紧急来报:昨夜鹤雨药庄的那对夫妻,给他们送来了三个疑似拐卖女子的贼人。

他们连夜一审,才发现是桩大案。这群贼人专门诱拐绑架高门大户的富家小姐,仅昨夜就已经陆续有不少女子遭殃,那些女子们都被绑在一处隐秘的宅子里。其中还有一位女子说自己是知州家的千金…

原来知州家的千金昨日和情郎约会,丫鬟们以为小姐只是晚归并未上报,那情郎以为小姐自己回家了也未寻找…知州已经没了独子,对女儿也宝贝得紧,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被鹤雨药庄的那对夫妻救了。

翌日,那些女子们的家人齐齐给鹤雨药庄送来礼物致谢,大多都是南安城里有名的高官富户。

白鹤淮高兴的翻着礼单,肯定的说:“那些贼人果然是挑着大户千金下手啊。白鹤淮想着昨日自己只戴了支缠花玉簪:所以,我看起也很有钱吗…”

白鹤淮昨夜虽然浑身上下一件金银首饰都没戴,但穿的是成亲时收到的天启城那边的名贵衣料制成的新衣,披着的更是价值千金的狐裘斗篷。

苏暮雨想了想:“昨夜天冷,我出门时候给你选了最暖和的狐裘斗篷。”

白鹤淮点了点头:“也对,那个斗篷是乾东城那边送的,看着就很贵。”

苏暮雨:“听说官兵围剿的那处宅子的时候还抓了三四个贼人。他们诱拐女子用来勒索高官富商,如果其实是普通人家的则会被直接卖到妓院。”

白鹤淮皱了皱眉:“那几人会被判什么刑?”

苏暮雨:“按律起码也要判流放…不过昨夜那些被拐的女子里面有知州家千金,估计这群人会被秋后问斩的。”

白鹤淮点了点头:“那就好,若是判得轻了,我就派小青去送上他们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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