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旧戏楼的白梅笺

林砚舟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戏楼水缸里的白梅花瓣,放在显微镜下观察:“这花瓣上有针孔,是被人注射过砷化物,再扔进水里的。”张野的手指在卷宗上敲了敲:“十年前白伶失踪,很可能也中了砷毒,这守楼人是在模仿当年的手法自杀?还是被人谋杀,嫁祸给旧案?”

下午去京剧团旧址时,阳光把梧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老团长颤巍巍地打开档案室,翻出本泛黄的演出海报,上面的苏培生和白伶穿着戏服,站在写着“梅开二度”的匾额下。“那时候他俩是台柱子,”老团长叹了口气,“白伶唱《牡丹亭》能让台下的军阀太太掉眼泪,苏培生的武打动作更是绝了,可惜啊……”

“可惜什么?”林砚舟追问。老团长的目光落在海报角落的白梅图案上:“民国三十七年,有个军阀看上白伶,逼她做姨太,苏培生带着她躲进戏楼,后来听说军阀放火烧了戏楼,两人都没出来……但这守楼人总说,白伶没死,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等梅花开了就回来。”

张野突然想起戏楼信笺上的“梅落时节,君当归”,拿出手机查了查日历:“今天是农历四月初一,正是白梅花落的日子。”林砚舟的目光落在海报背面的演出记录上,民国三十七年三月十五日,《牡丹亭》连演三场,每场的谢幕词都是“梅开三度,与君约”。

“三场演出对应三次约定,”林砚舟的指尖划过记录,“民国三十七年的第三次约定,他们没赴约;十年前白伶失踪,是第二次;现在守楼人死了,是第三次。”张野的手指在海报上圈出个名字:“当时的军阀姓王,有个孙子叫王承宇,现在是本地的地产商,正在开发戏楼那块地。”

两人赶到王承宇的公司时,夕阳正往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沉。王承宇坐在红木办公桌后,手指把玩着个白梅形状的镇纸,看见证物袋里的信笺就变了脸色:“这东西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你认识这信笺?”张野的手按在枪套上。王承宇的喉结动了动:“我爷爷的日记里提过,当年他确实逼过一个叫白伶的花旦,后来那戏楼失火,他总说看见个穿花旦戏服的影子在窗外哭,直到去世前还念叨着‘梅落有毒’。”

林砚舟突然注意到王承宇的袖口沾着点银灰色的纤维,和戏楼戏服上的亮片一致:“你去过戏楼?”王承宇的脸色更白了:“昨天去的,想看看拆迁的进度,结果看见那守楼人跪在戏台中央,嘴里念叨着‘白伶回来了’,手里就攥着这张纸。”

夜幕降临时,技术队在戏楼的盘龙柱里发现了具骸骨,颈椎处有明显的钝器击打伤,与守楼人的肘关节挫伤吻合。骸骨的手指骨上戴着枚银戒指,上面镶着颗红宝石,雕的是朵白梅——和白伶照片里戴的戒指一模一样。

“是白伶,”林砚舟的声音有点发哑,“她十年前就死了,被藏在柱子里,这守楼人是替她守了十年的秘密。”张野拿起骸骨旁边的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半瓶白色粉末,是砷化物:“这守楼人知道是谁杀了白伶,却一直没说,直到今天用同样的方式死去,是想让我们发现真相。”

回去的路上,张野的车开得很慢。月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林砚舟看着戏本上的批注,突然想起戏楼阁楼的镜子:“‘毒在梅蕊’指的是砷化物藏在白梅花瓣里,‘情在戏文’是说他们的约定写在《牡丹亭》里,这守楼人是在用自己的死,完成对白伶的承诺。”

张野嗯了一声,伸手调大空调的温度。“十年前杀白伶的,很可能是当年京剧团的人,”他目视前方,车灯劈开黑暗,“守楼人知道是谁,却因为旧情隐瞒,直到对方要拆戏楼,毁了他和白伶最后的念想,才选择用这种方式揭发。”

法医中心的灯还亮着,小陈在解剖室门口等着,手里拿着份报告。“守楼人的毒理学检测出来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体内的砷化物剂量,和十年前白伶失踪案现场发现的杏仁酥成分一致,是同一批毒药。”

林砚舟的脚步顿了顿。“是同一个人下的毒,”他推开解剖室的门,无影灯的光落在守楼人的尸体上,“十年前杀了白伶,现在又杀了守楼人,就是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阻止戏楼拆迁时被人发现骸骨。”

张野靠在墙上,看着林砚舟重新检查尸体。他的白大褂下摆沾了点戏楼的灰尘,鼻梁上的眼镜又滑到了鼻尖,神情专注得像在解读一段尘封的戏文。“明天去查当年京剧团的成员,”张野突然开口,“特别是和白伶、苏培生有矛盾的,肯定有人藏着秘密。”

林砚舟抬头笑了笑,手术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顺便查查王承宇的爷爷,民国三十七年的那桩旧案,说不定和现在的案子有关联。”

凌晨的解剖室很安静,只有器械碰撞的轻响。林砚舟把戏本放进证物袋时,发现张野不知何时在他的器械盘里放了杯热茶,杯壁上印着个小小的白梅图案——是他昨天在茶馆买的,说“解腻”。

窗外的月光落在解剖台上,冰冷的不锈钢表面映出两个模糊的影子。林砚舟喝了口 tea,暖意从喉咙一直淌到心里。他知道,这旧戏楼的秘密只是开始,尘封的往事里还有更多的真相在等着他们,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再深的夜,也能找到亮着灯的地方。

张野在办公室整理卷宗时,把那张黑白照片放在了台灯下。年轻的苏培生和白伶笑得灿烂,手里的纸折白梅在灯光下泛着微黄的光,像两朵不会凋谢的花。他拿起笔,在卷宗上画了朵白梅,旁边写着“李兰芳”——当年京剧团的另一位花旦,也是白伶的师妹,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远处的旧戏楼,朱漆大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风卷着最后一片白梅花瓣落下来,轻轻贴在青石板上的水洼里,映出两个依偎的人影,仿佛是苏培生和白伶,终于在梅落时节,赴了那迟到十年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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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伊锦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