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把报告往检测台上放,视线没敢乱瞟,却还是瞥见了台面上的乱象:林砚舟的钢笔滚到了培养皿边,笔帽上沾着点张野警服上的深蓝色纤维;张野的笔录本摊开着,某页空白处被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心,里面写着“林”字,笔尖戳穿了纸背,能看见背面印着的橙花标本——那是上周从果园摘的,张野当时说“留着当书签,比证物袋里的新鲜”。
“那个……”小陈清了清嗓子,感觉耳根在发烫,像被实验室的暖气烤过,“程警官说,檀香木供应商的名单,让林先生核对完直接发她邮箱,她下午要去跟缉私科对接。还说……还说晚上庆功宴别迟到,她带了自己调的‘果园暗码’,说是给咱们的‘功勋香氛’。”
林砚舟正帮张野扣衬衫扣子,指尖在他第三颗扣子上多停留了半秒,指腹蹭过他颈侧的红痕。“早就发了,”他抬眼笑了笑,眼尾还带着点没褪的红,“顺便加了句——他们藏新轴承的香樟木箱,内壁会涂橙花精油防蛀,跟周明用的手法一样,这是老规矩了。三年前我就见过,当时还以为是哪个调香师藏的宝贝。”他说着往报告上扫了眼,突然伸手点了点周明的供词部分,“这里漏了句,他说三年前帮汽修厂老板运轴承时,林先生也在仓库附近出现过。”
张野的手猛地攥住了林砚舟的手腕,指腹压在他虎口那道浅疤上——那是去年帮张野挡刀时留下的,当时刀划过来的时候,林砚舟几乎是扑过去的,事后还笑说“你要是伤了,谁给我系白大褂扣子”。“别胡说。”他的声音沉了沉,却没真用力,拇指反而在疤痕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像在确认这道疤还在。指尖触到那处凹凸的皮肤时,心里忽然软了下,想起那天在医院,林砚舟咬着牙不吭声,血却浸透了半条纱布。
“我没胡说。”林砚舟反手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指尖往自己唇边带了带,几乎要碰到皮肤时才停住,温热的呼吸扫在张野的指腹上,“那天我看见你蹲在仓库后墙抽烟,警徽在口袋里反光,像颗没亮的星星。我当时就想,这人怎么连抽烟的姿势都跟别人不一样,跟头憋着劲的狼似的。后来才知道,你是在盯那批走私轴承,跟我要找的是同一伙人。”他的唇轻轻碰了下张野的指尖,像片羽毛落在上面,“那天晚上你追贼,我在后面帮你清了监控,你都不知道。”
小陈的心跳得像打鼓,慌忙拿起签好字的报告往门口退。走到门口时,听见张野低低地骂了句“别闹”,接着是布料摩擦的轻响,还有林砚舟带着笑意的声音:“上次在果园花窖,是谁把我按在香灰堆里亲,还说‘这里没人’?结果李姐的三轮车差点撞进来,你吓得把我塞进干花架子后面,害我沾了一身晚香玉的刺。回来后后背痒了三天,你还笑我是‘香薰过敏’。”
小陈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实验室,走到走廊尽头才敢回头。那扇磨砂玻璃门又被关得只剩道缝,里面隐约传来压低的笑声,还有检测台轻微的晃动声,像谁又被按在了上面。他低头看了眼报告最后页的签字,林砚舟的名字旁边,张野的签名笔锋拐了个弯,正好把“野”字的最后一捺,画到了“林”字的旁边,像两只交握的手。口袋里的橘子糖还在硌着,他摸出来剥开,甜味在舌尖漫开时,忽然想起程源曦昨天调香时说的话:“最好的香氛,是两种味道缠成一团,分不出谁是谁。”
实验室里,张野正把林砚舟压在检测台边,膝盖抵在他的腿间,低头去咬他的耳垂,声音里带着点狠劲,却没真下嘴:“下次再敢在别人面前说这些,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砚舟笑着往他怀里钻,手往他警服里探,指尖划过他后背的旧伤——是三年前抓贼时被砍的,当时缝了七针,林砚舟每天都去医院给他换药,说“这疤得留着,跟我后腰的凑一对”。“收拾我?”他用气声往他颈侧吹了口气,指尖在那道旧伤上轻轻画圈,“刚才是谁把我白大褂的腰带扯断了?程警官要是问起来,我就说被你当手铐用了。她肯定会把这事写进调香笔记,标题就叫‘警匪片里的奇怪道具’。”
张野低笑一声,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吻了下去。这个吻带着点檀香木的暖,又混着皂角的清,像把两种最熟悉的味道揉在了一起。林砚舟的手勾住他的后颈,指尖陷进他的发里,摸到那里还沾着点果园的泥土——早上帮李姐拾橙子时蹭的,此刻却像成了某种秘密的印记。张野的手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滑,摸到白大褂下摆处松开的腰带,想起刚才情急之下扯断时,林砚舟惊得睫毛都竖了起来,像只被捋顺了毛又突然炸毛的猫。
“色谱仪……”林砚舟的声音闷在吻里,带着点含糊的笑意,“真要烧了样本,程源曦会让你赔她的晚香玉。”
“赔就赔。”张野咬了咬他的下唇,把他往检测台上又按了按,听见金属器械碰撞的轻响,“大不了把我赔给你,抵她十箱晚香玉。”
林砚舟笑得肩膀发颤,指尖在他警徽上轻轻敲了敲:“警察同志,行贿可是犯法的。”
“那我就袭警。”张野低头咬住他的锁骨,看着那处皮肤泛起更深的红,像把警徽的颜色拓在了上面。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培养皿里的橙花瓣上。花瓣在檀香提取液里慢慢舒展,把两抹交缠的影子,映成了团分不开的光。检测台角落里,那串檀木珠子滚了半圈,停在张野的警靴边,像在给这片刻的温存,当了回沉默的证人。远处传来程源曦的笑声,大概是在走廊里跟护士说话,林砚舟往张野怀里缩了缩,听见他在耳边低语:“晚上庆功宴,跟我坐一起。”
“好啊。”林砚舟的指尖在他胸口画了个心,“但你得先把我的腰带修好,不然我就披着你的警服去。”
张野的笑声震得胸腔发颤,低头又吻了下去。这次吻得很慢,像在品尝某种酝酿了很久的味道,带着点橙花的甜,又混着点泥土的腥,在舌尖缠成了团,像个解不开的结,也像个终于系上的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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