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搬走了。
他丫的前段时间开始琢磨把山里土货往外倒腾的勾当,都是些什么山参菌菇的、铁三角如今彻底熄火生锈,待在雨村静静发霉。胖子说要倒腾我们也就随他去了,权当给他无处安放的旺盛精力一个发泄通道、免得他老撺掇小哥去偷隔壁的老母鸡。结果钱没赚到几个,丫倒把自己赔进去了。和负责收货的小姑娘眉来眼去了几天、就决定了相伴终身。
那姑娘叫希莹,身材瘦小但嗓门奇大,据说从小就跟着姑父姑母走南闯北收货倒货,既不文静也不性感、倒有几分北方妹子的豪爽,我对胖爷的审美变化之快感到无比惊讶,就连小哥都忍不住多看了希莹几眼。
不过话说回来,人到中年谈恋爱不容易、所以我们怀揣着祝福胖子天长地久的美好祝愿和他喝了最后一顿酒、目送他离开了雨村。
“走了啊,天真你照顾好小哥、小哥你看着点儿天真别让他作死。有事儿招呼一声,胖爷我随时为二位两刀插肋!”
胖子一手拎着他的破行李袋、右手举着刚从邻居那儿死气白赖混来的老母鸡冲我们摆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出村口,喊叫声震的隔壁公鸡又开始打鸣。
我晃了晃被震晕的脑袋,心想这孙子可别回来了,小半辈子都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儿稀里糊涂刀山火海的,也该轮到和小姑娘一起花前月下郎情妾意了。
“走吧小哥”,
我侧过脸、闷油瓶靠在树上琢磨一片叶子,听说人一段时间不讲话语言功能就会退化,不晓得跟小哥在一起待久了我会不会也变成哑巴?
“诶不对,”
我突然反应过来。
“胖子那孙子为什么让我照顾你???!!!还说我作死???!!!!艹!”
然后张起灵极浅极浅地笑了一下,快到我怀疑是我眼花。他伸过一只手来,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
“走了。”
……
走就走你拍我头干嘛!!!我又不是大白!!!
自从胖子走了以后,我们的生活变得十分平静…甚至有些无聊。闷油瓶这个人真的很闷、虽然他现在比以前亲切了一些,但除非必要他还是不怎么开口说话。我也懒得没话找话,开始研究之前收来的拓片消磨时光。至于闷油瓶…他在后院倒腾了一块地,往里种些从山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倒腾来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种子。每当我看见他把黑金古刀当锄头用来刨坑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替那些死去的粽子鸣不平。
我从梦里惊醒过来,月亮惨白惨白地吊在半空,惊蛰已过,门外有不知名的虫叫、一阵一阵地和我头上正突突跳跃的血管交相呼应。
我梦到了阿宁、陈文锦、潘子、陈皮阿四、霍老太、还有所有那些死去的故人……我梦到他们都站在蛇沼的泥坑里,鸡冠蛇缠遍了他们全身也毫无反应、他们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从他们身后大群鸡冠蛇像潮水一样涌来吞没了他们、涌向我……
在没有胖子的鼾声之后房间里显得十分安静,我尽量调慢自己的呼吸,让它不要那么急促。闷油瓶睡着是没有声音的,我们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在睡着时进入了假死状态。我的喉咙干渴得厉害,我轻轻掀起被子一角,然后定住、思考以什么样的姿势安静下床去倒杯茶。
“喏”,
闷油瓶发出了一个含混不清的音节,将一只端着水杯的手伸到我眼前。我接过来喝了下去,水居然是温的。我端着杯子发愣,能感受到闷油瓶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
“小哥啊,好像每次都是,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我需要你都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
我抬起头望着他,扯出一个标准的露牙笑,
“你丫是不是不用睡觉啊?”
闷油瓶无事了我的调笑,伸出一只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熟练到我怀疑他养过狗。
“做噩梦了?”
他问。
“嗯。”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
“明天是清明、容易梦到故人,睡吧,天亮了去烧点儿纸。”
“…好。”
很奇怪,我来不及错愕、忘了思考他怎么知道我的梦境就一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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