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
刚开完会的解总打开朋友圈——吴家那个狗东西又秀恩爱了。小情侣在国外浪了快半年了还不回来,这会儿已经逛到了南美、定位是厄瓜多尔某个不知名死火山。靠近赤道的地方月亮看起立特别大,不过你看月亮就看月亮吧、还非得拍个牵手照是怎么回事?
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他跟谁去的似的。
拇指往下一拉,呵、万年不发半个字儿的冰山复制了条同款。
吴邪还秒赞。
呸。
解总烦躁地关上手机,拿起桌上的文件一通签。
最近事儿多,一忙就没个时间。眼下天都黑了,备注为??的号码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接到、又发了短信微信问晚上要不要去接他。身为解家大掌柜,逢年过节各种应酬交际少不了。不是酒局就是聚会反正都一个样儿——一群人模狗样的衣冠禽兽聚在一起、灌上三两黄汤就开始互拍马屁大吹牛逼、无聊且无趣。
可惜他躲不了。
没了小三爷吴家还是吴家,可如果解雨臣甩手不干、解家倒台就是一眨眼的事儿。群狼环伺、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他和黑瞎子也不清不楚无名无份了这么多年。
说起来,有时候也是很羡慕吴邪。
见不得他秀恩爱一是真的羡慕,也确实夹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自己的…愤怒。
他不能像小三爷一样堂而皇之的把爱人放在社交圈最中心,牵着他戴着同款婚戒的手招摇过市,他连说句喜欢都要掰开了揉碎了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看不出来原样。天真只有一个,可惜他是四九城里的解语花。
秘书打来电话说车到楼下了,解总深呼一口气、拎起外套就走。前台小姑娘还在加班,一边儿等着打印机吐纸一边儿堂而皇之地公放着短视频。解雨臣走过去听到一嘴,愣住、刚迈出大门的腿退了回来。
“你刚那个视频,再放一遍。”
“啊?哦哦,好。”
小姑娘一脸懵逼的看着解总眉头皱起又松开,盯着屏幕若有所思。
某音如果不手动划走或者暂停会无限循环播放,解总没说好、她也不敢动。直到第五遍播完解雨臣说话了:
“好了。谢谢。”
“啊啊?哦好,没事儿。解总中秋快乐。”
“嗯,早点儿下班。”
解雨臣抬腿就走,转头跟她说了句:
“明天找我秘书领五百奖金。”
“啊?好的好的!谢谢解总!解总真帅!!!”
“解总,”秘书转头问他,
“李总刚给您打电话了、他们准备转场liv,说您要不直接过去。您还没吃饭吧?咱们先找个地儿吃两口?”
“不了。”解雨臣扯扯领带,
“往三元桥开。”
“啊?不……不去了?”
“嗯。说我还在开会,改天请他们。”
三元桥是一片老城区,如果没记错的话……解雨臣打开手机给??发了个定位让他过去,就赶紧按灭了屏幕免得自己后悔撤回。
他捏了捏眉心,总觉得自己是严重缺觉导致的大脑短路、简称抽风。
黑眼镜觉得挺稀奇,忙了一周神龙见首不见尾发条微信都能隔一天才回的大总裁居然约他吃饭?虽然地址是狗都不去的三环外。
天儿有些冷了,铜锅咕噜出热气、老区的店装修都不算太好,灯光挺暗、白气一起就更加朦胧。黑瞎子推门而入,就看到一片氤氲雾气里正在捞羊肉的大总裁。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衣,脸上被熏出几分淡红、连带着黑眼圈都淡了好些,当真是人比花娇。不对,花比人娇。
“怎么回事儿解总?”他拉开椅子坐下,
“放着颐和园不去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吃涮羊肉?谁惹你生气了?”
解雨臣白他一眼,
“爱吃不吃。”
那自然是爱的。
就算这人明明说请他吃饭结果自己先动上筷子了也不要紧,谁让他眼瞎心盲、偏喜欢这个嘴巴比□□还硬的混账玩意儿。堂堂瞎爷把自己活成了应召男侍,一个短信就横跨大半个北京城来陪他发疯。
啧。
爱情的力量。
解雨臣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教养良好的大户人家公子,举手投足都透着贵气——狼吞虎咽都格外优雅。
“你今儿一天没吃饭?”
黑眼镜看着他比平时大了不少的饭量皱眉,这狗东西忙起来六亲不认、更别说关爱自己的五脏庙。
啧。
得琢磨去他公司找个什么活计干好监督他吃饭,不知道解总需不需要男保镖?
“上午一去就坐着开会,开了一天。妈的,一到过节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平时怎么没见这帮孙子这么积极。”
“那可不,法定节假日三倍工资呢。”
黑眼镜随口逗他,
“今天三倍明天调休,换我我也乐意啊解总。”
解雨臣放下筷子,语重心长:
“瞎宝,你知道你为什么至今仍然是无业游民吗?”
黑瞎子被他的称呼撩没了三魂六魄,脑子里疯狂搜索最近的豪华酒店在哪——解总谱大,非五星不住。
“谁说我无业了。我这不是有解总包养吗?我专业给解总暖床。”
解雨臣点点头,无视他一脸纯良小白花的笑。
“行吧。今天给你个机会,结账去。”
行。
吃完饭解雨臣说要消食,就拉着他沿着坝河晃悠。九十月的北京晚上已经有点儿冷了,解总要风度不要温度、就一件薄衬衫加西装外套,看得黑眼镜直摇头。不过他也没好意思嘴,解总肯定又会挑着眉怼他“你不也就穿了个长袖吗”。
老解怼怼了。
说不过。好在可以艹服。
河边很暗,黑眼镜抓着他的手在心里脑补小电影、就没注意到一旁的解总脸色有些不自然。解雨臣心里也没底,毕竟他上次看到那场景还是十几二十年前。光阴轮状日新月异的,谁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玩儿这套。
远处的河面上飘过来几点星光,是有人从上游放了河灯。不是电视剧里夸张精美的八瓣莲花——这年头北京治理河道三令五申谁敢污染环境,也就三环外仗着地远处偏的偷摸摸放一些。
是自己折的小船载了蜡,晃晃悠悠地、带着那一豆暖色飘荡。
他们慢慢走近,看到放灯的人。
几个年迈的爷爷奶奶带着孙子孙女,慢慢折纸慢慢点蜡、小孩子们双手合十认真嘟囔着许愿、小心翼翼地将小船放上河面轻轻推动、虔诚地看着它一点点飘远。
他们就隔着几步静静站着,谁也没说话。
十五该赏月,可这几天北京的天气实在不给力、云层比人脸皮还厚遮了个严实。只有沿河的路灯亮着、倒是把人照得十分柔和。
?“你知道他们说这世上最浪漫的事儿是什么吗?”
解雨臣突然开口。黑瞎子下意识望过去,发现他还紧盯着飘远的河灯、侧脸被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什么?”
“为浪子酿陈酒、给瞎子数河灯。”
解雨臣转了过来、看着他笑,于是他也笑。
“我还没瞎呢。”
“所以啊,我也没给你数。”
他又转回去看河面,黑瞎子盯着他的后脑勺想、这可能就是他的目的。放弃应酬交际拉他来吃劳什子涮肉、围着河走了大半天就为了撞大运看有没有人放河灯。
还真给他们撞到了。
解总可真是,
浪漫、
招人喜欢。
“花儿。”
他出声,意外地发现自己喉咙有点儿发紧。
“嗯?”
那人连头都没回,毫不在意他的称呼有多暧昧——不过他确实经常这么叫就是了,解总天赋异禀、大概是脱敏了。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握着人的手又紧了两分,解总终于肯分个眼神给他。是他无比熟悉的表情——挑着眉、神情倨傲、一副“我等着你说出个三四五六来”的矜贵模样。
偏偏他就吃这套。
格外吃。爱惨了。
他抱住那人的腰就凑上去亲嘴,捉住那两片有些凉意的唇、直到把它们舔湿了含热了才肯放开。
“有花儿就浪漫。”
他说,
“花儿才是最浪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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