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塔林挺身而出，从那一群小乞丐中，奋力夺回了法杖。”塔林激情地描述起了黑曜石法杖差点就要被拆碎的过程，她手舞足蹈地甚至顾不上吃一口手中的食物。
伊索抚摸着黑曜石法杖上原本就有的破损的痕迹，把面包塞进了塔林的嘴巴，让她不要再继续说话了。
“谢谢你，塔林小姐。”
这样的态度让猫耳的少女有些不适应，他挠了挠头，说道：“我一开始不知道这件东西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就算是不重要的东西，希望下次也不要偷了。”尤里笑着接话道。
塔林并没有作出欢快地自嘲打趣的反应，她思索了一会儿，表情中看上去多了一些迷茫。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她忽然站起身，放下碗，“现在不回住所的话，大概会赶不上宵禁了。”
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塔林就挥了挥手，跳上了基里安家的屋顶，消失于远处的夜色中。
“她怎么饱的这么快？”伊索揉了揉自己尚未填饱的肚子，将碗递了出去，“尤里，我还想要。”
尤里微笑着站起身，走向了屋内的厨房。
室外的桌旁，只剩下了伊索和基里安两人。
“那把法杖是尤里送你的吗？”
伊索点点头，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尤里他自己都忘记了。那时候他还只有一丁点大，现在都有这么高了。”他照着自己比划了两下，尤里的身高已经完全超过了自己。
“我其实并不记得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从来没有人给我庆祝过生日。”
“那天尤里心血来潮，忽然说要给我做一把法杖，于是只有这么高的孩子，一个人就往森林里去了。他想要找到一块能够镶嵌在法杖上的宝石。”
“可是黑沼森林那种地方，哪里会有稀有珍贵的宝石。他在森林里转了一整天，才终于找到了一块这样的黑曜石。”
伊索将法杖聚到了眼前，朝向了天空中的月亮。黑曜石发出了闪闪的光点，就好像真正的星辰一样。
“他在森林里遇到了狼群，那时候他的剑术和魔法都还不熟练，捧着黑曜石回来的时候，他满身都是伤口。”
“可他还是想着，要把法杖赶紧做出来。”伊索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悲伤的情绪，“但我一直很后怕，如果那天，尤里没有从森林里回来的话，也许我会内疚一辈子。”
“你对他，可真好啊。”基里安感叹了一句。
“嘿嘿，我没做过什么，尤里是个好孩子，他是自己变成了一个可靠的大人的。一定要说的话，他为我付出的更多。”
比如为了安稳的生活，绝口不提自己的复仇这件事。
“所以啊……”伊索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该怎么表达。
站在屋里把这些对话完全收入耳中的尤里终于忍不住了，他急切地小跑了出来，几乎要在这一刻将自己所有的心情都讲出来。
“伊索，我也……”
“所以啊，我们做父母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仅是从身体上的，还要照顾到他们的心情。就像这把法杖，是小朋友很重要的心意，一定要保护好。”
两人的话语交叠在一起，以至于让伊索并没有听清尤里在说了什么。
他疑惑地看向了神情激动，面色涨红的尤里，歪过脑袋问道：“尤里，你刚刚想说什么？”
尴尬的场景，就连基里安都向尤里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金发的青年深吸了几口气，他努力地整理了一下思绪，才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他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说道：“老师，总有一天，我会用这个世界上最昂贵、最璀璨的宝石，为你打造一把法杖的。”
……
王宫之外，巨大的圆形广场中，远征军的招募仪式正在举行。
不少人似乎是第一次进入王都的上城区，他们好奇地看向远处王宫的神殿的穹顶，发出了赞美的声音。
“虽说是远征军，但其实还是由许许多多的小队组成，招募仪式，只是让那些想要参加讨伐魔王的小队，能够补充齐自己的队员。”
基里安充当起了解说的角色，伊索一路上回绝掉了不少的向他发来邀约的人。在这个魔法被精灵们垄断了的世界，如果你想要从队伍中拥有一位魔法师的话，精灵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好了，热闹也看完了，该回去了吧。”
伊索朝着基里安笑了笑，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明白了。”基里安叹了一口气，“尤里去哪里了？”
“不知道，今天早上开始就没见过他。”
“真的这么多人，想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吗？”
广场上的人远比基里安想象的要多，他本来以为会愿意去讨伐魔王的人，只是一小部分。
“为了金钱、名望、地位，以及……”王**带着一伙穿着囚犯衣服，手戴镣铐的人，穿过了广场。曾经的伊索，也在那支队伍当中，“以及自由，拼了命的人，怎么会是少数呢？”
他跟在那只队伍后面，看着那伙囚犯被分配进了额不同的王**小队 。
“原来你们来王都，也是来参加招募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骑士长希德正含笑地看着伊索。
伊索点了点头，刻意忽略了希德眼神之中浓厚的狩猎本能。
“怎么样，你有想要加入的小队了吗？”希德伏低了身子，他的脸几乎都要贴近到伊索脸上了，“或者你想要加入我的队伍吗？伊索，你是一个强大的魔法师。”
和伊索记忆里的样子有些许不同，他当时应该是穿着囚服，站在了广场中央，等待着被挑选。
天气和今天一样，正头顶有直射的太阳，晒得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的伊索喘不过气来。
围观的人群似乎没有见过暗精灵，他们对着伊索从残缺的耳朵，指点到了**，沾满了泥土的脚。这让他想要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却被锁链限制住了行动。
希德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带着让人安心的笑容，没有半分的轻蔑，问道：“听说你会用魔法？”
伊索浑浊的视线当中，忽然冒出来一道光。
他茫然地点了点头，看向了这位骑士长先生。
“那么，来我这里吧。”希德伸出了手，作出了邀请的动作。
回忆里的场景和现实交叠在了一起，眼前的男人同样朝着伊索伸出手。
“来我这里吧。”他说道。
即使是这样的白昼之下，伊索在现在的希德身上，也无法看到一丝的光。骑士长的整个身影，都陷在了一片阴影当中。
伊索没有动作，他只是有些木然地看着希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周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像在等待着伊索的决定一样。
终于，伊索朝前迈出了一步，他慢慢地抬起了手臂，就要将自己交到希德的手中。
“爸！”
所有的回忆镜头和慢动作全都戛然而止，一个中气十足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喊着穿过了人群，扑进了伊索的怀里。
“你真的要丢下我和妈妈不管，一个人去参加远征军吗？”
尤里努力地让自己的身体，挤进伊索的怀里。他的身高已经比伊索要高上不少了，也因此，他只能蜷缩起身体。
他抬起头，朝着伊索眨了眨眼睛，然后又把脸埋了进去，发出了“呜哇”的哭声。
这样大的动静，让周围的人看伊索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等……等一下！”伊索慌乱地推开了尤里，可是这样的举动，更显得他在心虚些什么。
尤里假装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深绿色的眼睛已经有了水光浮动，这让伊索的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
“呵呵，既然伊索先生的儿子不赞同的话，那我们……”
希德笑了笑，这是他的笑意看上去并没有抵达眼底。微微透出的冷漠和嫌弃感，让伊索都能感觉到，自己在希德心中的评分，一下子都下降了一大截。
他收回手，往边上退了几步，没有再搭理这一边正在上演的家庭伦理剧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看着围观的人逐渐散去，伊索搂过了尤里，将他拖到了广场无人的角落当中，压低了声音问道，“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爸了。”
“昨天晚上，老师忘了吗？”尤里难得的露出了像个孩子的天真表情，但只有伊索知道，他一定是装的。
“老师，你想去讨伐魔王，是为了什么呢？”尤里的表情变了变，他郑重而严肃地问道，“金钱、名望、地位，或者是想向什么人复仇吗？”
伊索的手暗暗地握成了拳头，他不明白尤里想要说什么，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为什么不选择我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羊皮纸，远征军小队的登记表上，尤里已经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第一个位置。
“老师，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愿意和你一起。”他笑了笑，朝着伊索伸出了手，“所以，把你袖子里的匕首拿出来吧，小心伤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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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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