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不能待,家里不能回。在见识过宋榆安“S”型走姿差点一头莽到大马路上后,段彦撑着他的身体,用手揽住他的腰把人禁锢住,不然照他这样不看路,又要被凸起的地砖绊个踉跄。
两人路过小公园后在长椅上坐下醒酒,段彦喝了几口也有点晕,但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脑袋还算清醒。
他们坐了很久,手上拿着附近便利店买的牛奶一点点喝。宋榆安坐得累了就把头靠在段彦肩上以充当靠枕,毛茸茸的头发在肩膀上蹭了蹭,宋榆安把头埋在他肩窝里说他肩膀好膈,枕着不舒服,但最后也没有把头挪开。
后面段彦肩膀僵了都没敢动一下。
就这么看,安静的宋榆安正常得很,要不是身上浓郁的酒味,段彦会以为他根本没喝醉。
现在也是,段彦找不出他喝醉的迹象,坐在那里仿佛清醒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但段彦知道他确实有些迷糊了,不然也不会答应要在他这睡,自己……好像在趁人之危,但只是盖被子纯睡觉而已。段彦拿过他手里的高脚杯放到桌上,没等他有何作为,宋榆安已经起身朝他房间走去了,那势不可挡的步伐把段彦看得一愣一愣,寻思这酒把宋榆安主动那门窍给打开了。
他连忙跟上,走到半路发现忘记关灯,脚步一拐走去关了灯才回到自己房间。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宋榆安已经盖好被子闭上眼睛了,侧卧着把脸埋在被子里,一副已熟睡的模样。
这到底是谁的卧室?
要不说宋榆安还是保留一丝清醒的,贴心地给他留出半边空间,段彦哭笑不得地在他身侧躺下。
咔嗒——
卧室陷入黑暗,段彦借着窗外微薄的光亮,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静谧的夜晚和难得的靠近给平日压抑在深处的心绪释放的空间。
喜欢上宋榆安是在初三时发觉的,段彦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午后,他还记得那天太阳很好、很明媚,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宋榆安露出的侧脸上。
耀眼的光同时也刺目,宋榆安眉心不自觉拧起,睡得不太舒服。
注意到这点的段彦忙把窗帘拉上,打瞌睡的人眉头舒展开来,小猫似的动了动脑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不动了。
段彦就在旁边看着他睡觉。
趴在桌上睡觉是学生时期常有的事,宋榆安睡觉时永远会面向段彦。他们坐在靠墙的那列,段彦知道他是不想被人看见,只给别人留个后脑勺。
身上的外套是段彦给他披上的,衣领盖到了头上,只露出了小半张脸。
为什么这么做呢?
段彦思考几秒后得出结论——他想独占这份光景。
他的手不由自主抬起,想去碰他的脸,想抚他的眼睛,让长长的睫毛在他指下颤抖。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电光火石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奇怪,种种想法施加在自己好朋友身上有多么荒谬。
他朋友很多,可他不会对其中任何一人产生类似的想法,光是想想就有些反胃。
可落到宋榆安身上就不一样了。
事情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脑海猛然过了不知多少念头,他的手始终僵在半空,不敢往前伸,也不想缩回去。
他的心跳像踩实的油门,像酸胀的气泡水,比窗外传来的人声还要喧嚣,他甚至怕自己快要冲破胸腔的心跳把宋榆安吵醒。
杂乱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很突然的,段彦心底有个声音在问:
“我是不是喜欢他?”
穿过微张的五指,段彦看到宋榆安眼睫颤动,慢慢睁开了眼。
宋榆安盯着近在眼前的手,迷糊地直起身:“你伸手做什么?”
“……刚想叫你,你就醒了。”段彦从善如流地把手收回来,但语气还是有些僵硬。
刚睡醒,还犯迷糊的宋榆安没发觉这一点,抬头发现教室就剩下他们两个,讲台上方的时钟指向十二点,放学放了有半个小时。
“怎么不早点叫我。”
“这不是看你睡得正香嘛,没事,我们现在去饭堂正好错峰吃饭,不用跟高一高二那群饿鬼抢得你死我活。”段彦如往常一样和他开着玩笑。
宋榆安率先站起,段彦跟在他后面。
刚才的问题他没有再去想,他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走出教室的时候宋榆安余光没见人,脚步微顿,偏头往后看。段彦迈大步伐走到他旁边,和他并肩。
彼时的他们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成为同桌兼舍友已经三年了。
世界上当然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同个学校班级宿舍是他们父母安排的结果,只有同桌是自己找老师用成绩求来的。
小升初他们考进同所学校,可初升高就不一样了,两人的成绩差距注定他们不会上同一所高中。
段彦不肯,他刚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压根不想和宋榆安分开,他曾任性又幼稚地想要写下和宋榆安一样的报考志愿,被后者坚定的否决。宋榆安认为段彦应该去更好的学校,接受更好的教学资源,而不是在这耍性子说不要分开。
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不然以段彦他妈的脾气,肯定得把段彦脑袋砸开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段彦妥协了,冷静下来后他也意识到自己在耍性子,和以往的理性背道而驰。
恋慕让他冲昏了头脑,他躲在房间平静地审视自己。分隔两校也好,他可以借着这段时光压抑这段感情的萌芽,想着或许长时间不见,来往变少,感情变淡,他就不喜欢对方了。
毕竟,修成正果太渺茫了,如同孤独的守塔人站在岸边凝视着海平面,一眼望不到尽头。
可事实上,他低估了这份感情在他心里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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