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贷者?柳成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顾萧也‘死’了,他想起了悬崖下血糊糊的人,更是理不清头绪,他喜欢顾萧又为什么要害死他?
柳成舟神色严肃,顾萧也不敢打岔,良久之后他才说到:“我脑子里时常有一个声音,他偶尔会提到主脑,偶尔那个主脑也会给它下达一些命令。”
顾萧不禁问兰兰:主脑还会给它任务吗?
兰兰便道:这是当然,不过兰兰只接过最基础的任务,比如给主人身体疗伤,分配修为。
顾萧立马问到:那你有没有被主脑分配过别的?
兰兰给了他否定答案,于是顾萧便问:“是什么样的命令?”
柳成舟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道:“我失忆后,主脑曾经指引过让我去那个地方,鸠乌山并不是我记录过去的地方,我早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走火入魔,所以对于记事,我有其他方法。”
顾萧下意识问道:“什么方法?”
柳成舟拿出自己的包裹,抽出一块蚕丝布来,顾萧直接扯了过来翻看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很多,按照年份编写,皆是江湖上的事情,顺便还记录了各大门派所有重要事宜,顾萧有些无语,如果有人把这编年史一样儿的玩意儿拿给他说这是自己二十年的记忆,他可能会觉得这个人在犯疯病,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柳成舟对百花岭那样的小门派都有印象,对他跟自己在青云派的所作所为却没有一点儿的记忆了,这记忆看了跟背书有什么区别?
他气呼呼的把布给人塞了回去,忍不住酸道:“既然能写下来,那怎么不顺便……”他没好意思直接问怎么不把他写下来,但是柳成舟听懂了,“感情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记忆丢了不代表本能丢了,我一靠近你,我就知道,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顾萧收拾包裹的手一抖,东西撒了一地,顾萧又羞又恼,都怪柳成舟,总是冷不丁说些肉麻兮兮的话,失忆了比没失忆还会。
柳成舟边弯腰跟他一起拾掇,边道:“我想主脑指引我去鸠乌山,可能跟鸠乌山有跟我们一样的人有关,主脑不止一次通过他们发布过类似的命令——找到其他人。”
顾萧疑惑不已,悄悄问兰兰,找别的借贷者作甚,兰兰表示不知,顾萧只能又问:“找其他人干什么?”
柳成舟看顾萧一脸迷茫,于是放轻了声音:“它只是吩咐我,找出来,杀死他们。”
顾萧手一顿,连兰兰也震惊了一瞬,顾萧自己也是借贷者,那岂不是说,柳成舟也要杀了他?
柳成舟见他想歪了,便道:“它的命令我一向是不听的,这次也只是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才去看看,也许会想起点什么。”
顾萧总算是知道了,柳成舟知道的东西远比他多得多,他不禁有些怀疑兰兰,兰兰又与他心意相通,气得大声辩驳,我说了我无法对主人撒谎!主脑从来没有分配过杀死借贷者的任务,柳成舟身体里本就有好些个传输者,都想弑主,保不齐是他们越过主脑给柳成舟灌输的呢!
顾萧想一想也对,于是问到:“阿回,指引你去鸠乌山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现在脑子里还会有很多声音吗?”
柳成舟摇了摇头道:“记不得了,这个念头就像种子悄无声息的发芽,突然就冒出来了。”
那的确可能是被系统影响了,顾萧这样宽慰自己。
柳成舟道:“而且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人的声音,老是叫我主人,称自己为兰兰。”
“兰兰?”
柳成舟嗯了一声,顾萧有些凌乱,敢情兰兰还兼任别的主人的系统,兰兰让他别瞎想,这只是一个代号,大家都叫这个。
顾萧这才放宽心,柳成舟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系统了,这是大喜事,以后也不用被脑子里的声音所影响,找回记忆之后,恐怕也不会轻易走火入魔了,细算起来,这自然要托福于大半年前他朝脑门儿上那么一拍,人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自己没折腾死,其他的给折腾没了。
有喜事,自然要庆祝,顾萧突然想起来,当时在藏辉殿自己说要好好谢谢柳成舟,请他吃顿好吃的,之前那顿太寒酸,作不得数,于是又爬起来,拽起柳成舟道:“走,阿回,我带你去下馆子。”
柳成舟没跟上他跳脱的思路,有些茫然问:“下什么馆子?饿了让小二给你来碗热汤。”
顾萧摇了摇头,“这不一样,咱们这是庆祝。”
柳成舟见他龇牙咧嘴的穿着外衫,又不忍扫他的兴头,只好折中道:“我去拿些好酒好菜来,就在屋里庆祝庆祝好了。”
顾萧白了他一眼:“这算哪门子庆祝。”再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拾掇妥帖了,也不顾柳成舟的意愿,拉着人下了楼。
此时不过戌时,一楼的大堂正是热闹得紧,顾萧来的也巧,角落里还有一张空桌子,他拉着柳成舟坐下,唤来了小二,把菜单上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儿的菜都点了一轮,又要来了最好的酒,眼睛亮得像嵌了光,摩拳擦掌地跟柳成舟吆喝,今夜要不醉不归,他显然已经忘了自己是个一杯倒的倒霉蛋儿,柳成舟失着忆,也想不起来这茬,只是看他那么兴奋又败了好大一笔才兴然道:“不省钱了?”
顾萧说他扫兴,庆祝的事儿怎么能叫破费,也不管一大桌子菜吃不吃得完。
等菜真正上齐了一桌之后,顾萧显然有些后悔,一时给冲昏了头,柳成舟把筷子递给他,宽慰到:“实在吃不完就打包,沿路分给这一带的流民好了。”
既然已经安排好了去处,顾萧也就没有心理负担了,给自己跟柳成舟一人倒了一碗酒,这小客栈没那么讲究,酒都是大碗盛着喝,他也来了回入乡随俗。
端起碗豪爽道:“阿回!这一碗我先敬你,要不是你多处指点我,我在剑法造诣上,还不知道要碰多少壁!”
柳成舟端起碗直接喝了个干净,一点也没推辞,顾萧也痛痛快快的喝了,但他总觉得这酒啊,没有云鹜山庄的好,估摸是掺了水,不够地道,不过此时此地也没有挑剔的余地,于是他又给自己给柳成舟续了一碗慨然道:“你几次三番救我,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这碗我敬你。”
柳成舟依然面不改色的把碗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敬酒归敬酒,再生父母就不用了。”
顾萧当没听见,又倒了第三碗,举起碗道:“再祝你心魔已除,等到记忆恢复,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恢不恢复记忆,跟他武功长不长进毫无关系,左右不过是劝酒,柳成舟也没有多言,闷声将碗里的喝了个干净,顾萧也仰头倒了个空,把碗重重一放,整个人架不住瘫在了桌子上,酒量差就是酒量差,即便是兑了水,三大碗已经是强撑着喝完了,柳成舟弹了弹醉鬼的额头,醉鬼嘟囔着挥了挥手,柳成舟轻笑一声,一个人吃菜喝酒。其他桌气氛倒是热闹得紧,说的都是最近江湖上的大事,柳成舟乐得支一耳朵去听。
在他的右手边,那桌人很多,是两张桌子拼在了一起,也上了一大堆菜,酒跟水一样往碗里走,吃得舒坦,喝得热乎之后话匣子就打开了。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一身肥膘的汉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液,拍着鼓起来的肚腩,发出‘啪’的一声响,众人皆把视线投在了他身上,笑得东倒西歪,那人也乐得这样去吸引目光,袖子一撸十分的大嗓门,“哎哎!听说没有!唐门的人追杀叛徒顾萧追了快大半年了都还没有结果!”
其中一个穿着短打,扎着精神马尾的小伙子,瞅着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岁,脸上有许多麻子,开口就是大舌头:“唐门那……那是没!没落了!唐言根基不……稳!而且据说……”
另个汉子脸上带着眼罩,遮住了一只眼睛,见麻子醉得话都说不利索便糊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据说什么据说!那顾萧勾结魔教,魔教教主与他在一块儿呢,魔教教主得了失心疯,又不是变成了废人,他可是一人之力连挑魔教六大长老,实力不容小觑,否则唐门的杀手又怎会大半年了还没得手!”
麻子被打了也有些不高兴的努着嘴,抢过话头道:“这、这还用你说!”
瞎子仰头喝了一碗酒,“别说,我要是能给魔教教主看上,我也愿意投身去幽州城呀,陪着看病躲躲唐门的人算什么逃亡,回了幽州城还不是享清福,哈哈哈!”瞎子瞎了一只眼,可说道的时候眉飞色舞,挤眉弄眼的,麻子等人便一起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正主儿瞥了他们一眼,又抬头望着头上的弦月,月亮温柔的倒影在酒碗中摇曳,柳成舟晃着碗,将映着的月亮荡得稀碎,闷头又干了一碗,那边的兴头还没过去,从魔教教主说到了玲珑教圣女,又说到了百花岭青莲。
瞎子:“那青莲邪乎得很,不仅继承了他师傅的名号,连容貌也很像,不过却是要年轻一些。”
胖子接过话头道:“什么长得像,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青莲早几年就失踪了,人人都以为他死了!这回回来啊,是冤魂报仇索命来了!”
麻子已经醉得有些不省人事了,抱着酒坛吐着鼻涕泡,“报仇……找,找谁?”
胖子:“还能有谁?魔教教主呗,那能算得上仇家的只有血重楼了”
柳成舟不曾想这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找自己的麻烦,芝麻大点的事也要算在他头上,不过他作为魔教中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背黑锅了,没什么好计较的,酒也喝得有些乏味了,于是柳成舟放下碗,扛起了桌子上的醉鬼,命小二打包这一大桌子的菜,自己带着人回房了。
顾萧被颠得难受,哼唧了两声,柳成舟只好改为把人抱在怀里,醉鬼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的脸,有些欣喜道:“阿回!你回来了!”
柳成舟身子一顿,他好像不止一次这样抱着这只醉鬼,很多细碎的画面都从他脑海里闪过,柳成舟低头看着已经神志不清醉死过去的人,认命地把人扔回了床上,打水来帮他擦着身上的汗。
柳成舟突然迫切的想要恢复记忆,他想知道他与这个人的所有过往,无论是好是坏,那都是曾经的自己,最难以割舍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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