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露天走廊陪他看过同一片晚霞,在球场观众席第一排看他上篮时意气风发,在白杨树大道跟在他身后悄悄给他读过情诗,在楼梯口为了偶遇他假装系鞋带偷偷看他,在高考前夕照毕业照时悄悄跟他的背影合了张照。
一切顺利的话,我们的道路将不再交汇。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我有多喜欢他。
——《渺渺日记》
-
二零二四年,七月六日。
南方的盛夏,炽热的风裹挟着滚滚热浪汹涌扑来,空气里弥漫着黏腻的潮湿气息。
江北市海洋动物救助中心内,时针悄然指向七点五十九分,江知渺一路疾跑冲向打卡机,在最后一秒完成了打卡动作。
好险好险,全勤奖差点没了。
周一例行开早会,江知渺换完兽医工作服直奔主任办公室。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走到了靠墙的狭小位置。
人到齐了,杨建华开始讲话。
“近两年来,夏秋两季台风较多,鲸豚搁浅事故频发,各地县级救助中心医疗人才紧缺。”
“接上级通知,我省成立帮扶项目,每个市级救助中心须至少派出一名医务人员支援县级地区。”
哦,听懂了,兽医界的下乡扶贫嘛。
“杨主任,我们对接的是哪个地方?”
“月牙岛。”
砰!
脑海中一声巨响。
猝不及防出现的熟悉地名如同重锤,猛地击中了江知渺的心脏,一瞬间,记忆的闸门被轰然打开。
眼前浮现出八年前某天傍晚的景色,海面上空的晚霞红紫交织,海鸥轻盈地在低空盘旋起舞,少年身着洁白的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身姿修长而挺拔地伫立在海边,他微微侧着头,眼神温柔地看向她。
江知渺不禁轻颤了起来,紧紧靠着墙面的身体不由自主往下滑落了一小段距离。
“没事吧?知渺”,身侧的同事关心的询问。
她的动静本身不大,但有了身旁同事的大声询问,其他同事们也都望向了她,江知渺摇摇头解释道:“没事,昨天没睡好。”
小插曲过后,同事们又把注意力放到下乡驻派这件事上,人群中小声讨论了起来。
月牙岛上人员稀少,岛屿面积也小,经济更是萧条,但偏偏周边海域辽阔,是鲸豚搁浅事故的重灾区。
工资虽然少,但活多呀。
不白去,起码身体累着了。
杨建华清清嗓子:“有没有人自愿去的?”
此话一出,全场沉默。
江知渺默默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某程APP,查询高铁信息。
见没人主动请缨,杨建华开始一个一个问。
“李晓慧。”
“主任,不是我不愿意去,我爸住院了,身边需要人照顾呀。”
“樊鹏。”
“我老婆预产期在月底,实在有心无力。”
后面的人还没轮到主任发问,一个个着急先回答。
“我孩子放学没人接。”
“我新房正装修呢,下班得去监工。”
……
最后一个轮到江知渺,甚至不给她说借口的机会。
“小江,真是辛苦你了。”
杨建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江知渺前往月牙岛的高铁票刚刚订好。
她收起手机,露出职业性假笑:“不辛苦,应该的。”
确实不辛苦,都是我活该的。
体制内打工人有个公式——
已婚 未育=免费劳动力
单身 家在本地=顶级牛马
单身 家在外地 年轻=核动力驴
套公式秒了,江知渺=核动力驴。
从杨建华开口说第一句话开始,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每次只要有出差或者借调任务,必走一遍今日的流程,但结果永远不变。
后边几天,江知渺与同事交接手头工作,忙的飞起。
前往月牙岛那刻,她心想——
再见了,江北市!
这座衣服永远干不了,蟑螂和老鼠比足球还大的城市!
-
时隔八年,再次登上月牙岛。
走出高铁站的那一刻,江知渺不禁感叹岁月的变迁。曾经那个质朴宁静的海岛,如今竟也被商业气息所浸染。
出站时原本烈日当头,却突然开始下雨,江知渺抬手摇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行驶在环岛公路上,硕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窗玻璃上。
透过车窗玻璃,江知渺看到远处的海面上阴森森的,滚滚而来的巨浪恶狠狠地扑向岸边,海水开始涨潮。
她的太阳穴突突发疼,隐隐约约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月牙岛设立海洋动物救助中心总部,底下分管东、西两个救助站,分别位于岛的两端,此次她支援的是东救助站。
救助站面积小,容不下建设员工宿舍,就将员工安排在附近渔村的渔民家里。
江知渺被安排在了东港村,刚一下车,她打着伞提着行李进村,便被吸引住了。
这里基本都是石头屋,这些房屋以青色、灰色花岗岩为墙体,屋顶则铺盖着红色和灰色的瓦片,上覆形态各异的鹅卵石,形成了最典型的古石厝特色老屋。
挺好。
比她在江北市住20平米还两人一间的员工宿舍要好得多。
东港村,28号。
门没关,江知渺提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有人吗?”
过了一会,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走了出来,说着一口极具当地特色的闽南语。
“草麦,哩系新来唉秀医吧?哩哎嗖虾李三劳,对哇啦。”(美女,你是新来的兽医吧,你的宿舍在三楼,跟我来。)
江知渺懵了,这叽哩哇啦说的啥呀。
她指指耳朵,再摇摇手,表示自己听不懂。
阮秀芬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掏出口袋的钥匙晃了晃,指指三楼,示意江知渺跟她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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