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羽，走吧，下班了。”周浅一进门，就打着哈欠催林雪羽下班，“我送你回去。”
“等一下，我还没数完钱呢。” 林雪羽边说边从柜台下面里拿出来一个本子，“小秋哥，每次点完现金要在这个本子上记录下来，当然也可以写的详细一点，你一定要在下台前清点好现金，不放心就点两遍。”
“我们交接的时候要扣除规定限额的备用金，然后在这个交接表上注明，签字确认就好啦。”
“备用金留好后，把营业现金和本子要给店长看一下，也就是周浅，如果店长不在，你就先放保险柜里，然后再输入密码，进入销售状况，打开钱箱，把备用金放进去就行。”
周浅看着陆秋安静听讲的侧脸，在一旁打算给秦岩使眼色，一扭头看到秦岩也瞅着陆秋，比自己还要专心，一叹气就懒得多余说话了。
陆秋点点头，在一旁听得很认真，“好，我明白了，谢谢你教我。”
林雪羽：“害，客气。”
等周浅和林雪羽离开后，店里只剩下了秦岩和陆秋。
秦岩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条新的围裙和手套，递给了陆秋，“以后店里时不时会搬货理货，你可以穿上这个，不会脏了衣服和手。”
陆秋伸手接过，“好。”
“饿了没，要不要坐下吃点东西？”夜班时间是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一共八个小时，秦岩对夜班的员工不会很苛刻，只要把活儿干完，就可以坐下休息休息，只要别睡着就成。
“没事，还不饿。”没道理第一天上班就从吃东西开始，陆秋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刚才雪羽教了我收银。”
秦岩：“嗯，你别看她大大咧咧的，但做事细心，这些都是她做惯的，你以后有不会的可以问她，当然也可以问我，打电话发短信都可以。”
陆秋愣了一下，一笑：“好，我会的，谢谢你。”
十点钟的晚上，街上还不算寂静，两人说了几句话就陆续有人进来，秦岩给陆秋示范了几次收银，待陆秋看明白后，便站在了旁边。
陆秋做事很细心谨慎，说了一遍的事便会放在心上，秦岩看着陆秋收银的动作，说：“你不用着急，慢慢来，时间久了就能又快又不会出错了，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这样。”
陆秋点头：“嗯，我知道了。”
店里安静下来后，秦岩从蒸箱里拿出来一个包子，用纸包着递给了陆秋，“尝尝味道怎么样？这是夜班福利，每个人都有。”
陆秋本想继续拒绝，但在秦岩认真的注视下忽然就有点说不出口了，他小心地接过，摘下口罩，咬了一口，“有点像豆角。”
秦岩点头，“嗯，觉得味道怎么样？喜欢吗？”
“还好，挺好吃的。”
一个包子吃的很快，等陆秋吃完，秦岩问道：“会抽烟吗？”
陆秋：“不会。”
秦岩点头，伸手拿下来几盒烟，“那现在你试试整理这个吧，我教你。”
烟一般都会放在收银台里面的架子上，有百十来种，方便人取，也方便进店的人一眼看到。
“香烟每隔两天理一次，这个本子上记着类别数量。”秦岩抽出了本子，把拿下来的烟放在了陆秋眼前，“这些牌子的位置基本不会变，你要记住它们的品牌、位置和价格，然后迅速找到。”
“这个层板可以完整拉出来，方便上货，单品陈列量一般是十个左右。”
“每次盘货的时候不确定什么时间什么人在，所以每个人都要学会。”
接着，秦岩每拿一个烟盒就和陆秋说一遍烟的品牌名称和价格，然后又放了回去。
待全部说完后，秦岩把位置让开，方便陆秋操作和辨认，“今天的还没整理，按照我刚才说的试一下，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和我说。”
陆秋：“嗯，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岩偶尔结结账，顺便打电话处理一些琐事，陆秋就静静站在他身旁，不时有落笔和翻动的声响。
收银台的空间不大，陆秋的存在让秦岩根本忽视不了，这让他想起他曾经第一次去找陆秋时的那节选修课。
那天下了一整天的大雨，秦岩晚上就要去赶火车回学校，但那天他还是早早就去了教室，找了一个能一眼看到门的位置，坐下就开始盯着门口看。
这场公开课的教授很有名，虽然下着大雨，但来的学生一点不少，地上的积水也越来越多。
离开课还有五分钟，就在秦岩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见不到人的时候，那个女教授带着一个人走进了教室。
秦岩瞬间睁大了眼，发愣般盯着那个方向、那个人。
他带着帽子和口罩，但秦岩就是认出了他。
穿着浅色的长袖和长裤，明明高三的时候还曾经远远见过一面，为什么不到一年的时间，会变化这么大？
秦岩看着他和教授道别后，找了个角落坐下。
两个小时的课很快结束，学生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不一会儿，教室就安静了下来。
陆秋一直没走，秦岩看着他，也没走。
又过了一会儿，秦岩的火车催促着他不得不从座位上站起来，不远处的陆秋却在这时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秦岩一惊，迅速低下头用书包遮住了半张脸，悄悄看了过去。
而陆秋只是看了眼窗外，就又低下了头。
他在等雨停。
秦岩抿了下唇，拿起刚才用的雨伞，用干净的袋子装好，背着书包路过陆秋的座位时，把雨伞放在他的桌子上就跑出了教室，一句话也没留下。
秦岩最后是淋着雨上的出租车，又赶了一夜的火车，回到学校就发起了烧。
那年，秦岩大一。
“秦岩，我弄好了。”
被陆秋的叫声打断，秦岩下意识站了起来，他动了动发麻的指尖，从陆秋手里接过了本子。
陆秋的字一如既往的好看，记忆力又好，秦岩忍不住夸奖道，“你弄得很好。”
便利店的工作大多是枯燥且重复性强的，搬运货物、整理货架、查保质期、打扫卫生等，既需要用心也需要体力。
夜越来越深，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秦岩和陆秋检查完冷藏奶制品的保质期，把部分过期和即将过期的东西装箱分门别类的放在了单独的架子上。
“常温牛奶的保质期还剩一两个月的话可以搞促销，但像这些需要冷藏的牛奶，它们的保质期一般都是二十天左右，所以还剩三五天再卖不掉的话基本可以申请报损。”
“店里报损的东西直接按照流程走就可以，但基本不多。”
“每天的送货时间基本固定，有的店一日两次，有的店一日三次，这样就可以在保证不缺货的同时，保证了食品的新鲜度。”
“配送中心会根据店里的经营情况按需配送，不过如果店里有单独要的东西，也可以告诉他们送过来。”
秦岩说到这里缓了口气，“这些是不是挺没意思的？”
“没有。”陆秋回过头，目光真诚，“而且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份事业。”
秦岩为陆秋的话感到开心，忍不住笑了下，“工作内容不怎么费脑，大概一个星期后你就会熟悉了。”
陆秋：“嗯，我会好好学的。”
秦岩低头看着陆秋，不放心道：“有什么难缠的客人和搞不定的事，一定要立刻联系我或者店长，别想着自己扛，在我这里工作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其它都不重要。”
“嗯，我会小心注意的。”
下班后，两人一起吃过早饭，秦岩便载着陆秋回家了。
陆秋一路上都在扭头看着窗外，秦岩以为他有心事，没有出声打扰，连车载音乐都没开。
等车子停到楼下，秦岩叫了几声，才发现陆秋居然就维持着靠车窗的姿势睡着了。
秦岩从主驾下了车，绕到副驾轻轻打开了车门。
陆秋斜倚在车座上，腿上放着包，帽子把脸遮住了大半，秦岩本来想叫醒他，但又于心不忍。
算了。
慢慢解开安全带，秦岩先把包背在身上，一只手扶好陆秋的肩膀，另一只绕过膝盖，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然后用脚关上了车门。
电梯到达七层很快，也没遇到人，秦岩悄悄松了口气。
打开门，秦岩进门也没开灯，抱着人就往陆秋的房间里走。
陆秋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毫无醒来的迹象，这时候秦岩还以为他是头一次熬夜加班干活儿导致的。
结果刚要把人放到床上，秦岩正打算给陆秋脱鞋，几乎是在下一秒，原本熟睡的人突然惊醒，挣扎着便要从床上起来，“放开我！”
秦岩反应极快，把陆秋脱到一半的鞋子脱下来放好，立刻举双手远离了陆秋，“好，我不碰你。”
秦岩不确定陆秋是否还认他，他也不敢再贸然上前，好在陆秋只挣扎了那一下，便清醒过来。
陆秋的声音克制着，“秦岩，对不起，你能帮我开个灯吗？”
开灯？秦岩扭头看了眼窗户，现在是早上的七点多，天光大亮，虽然这个卧室有点背阴，但还没有阴到需要在这个时间点开灯的地步。
但他什么也没有问，只说道：“好。”
白炽灯把这个小卧室照得一览无余，秦岩却没有着急回头，因为他听到陆秋在向他小声道歉。
“对不起，刚才不是在说你。”
“还有，谢谢。”
“没事，”秦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一点异常，全程没有回头看，“是我不对，忙了一晚上，你好好休息。”
把卧室门轻轻带上，秦岩靠着墙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他握了握拳头，直到卧室里没有了动静，才忍着那份杂乱不安的心跳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一个一眼就可以看到卧室门的位置。
不是好像，是真的没人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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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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