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临恍然看向讲台,原本站在那里的人已经离开了。
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背包里,祝临对贺彦的室友说了声再见,果断开溜。
但走路心神不宁是要付出代价的,祝临只顾着脚下的台阶,注意到有人经过时,他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后门,完全来不及反应,直愣愣地撞进了那人怀里。
肩膀被揽了一下,祝临借力稳住身形,刚要后退拉开距离,忽然瞥见这一身眼熟的穿着,又迅速将脑袋抵回了他的肩膀上。
路隐:“……”
祝临下巴埋在卫衣领子里,声音闷闷的,做出最后的挣扎:“你可以装作不认识我吗?”
路隐唇角细微上扬:“可能不行。”
挣扎无望,祝临叹了口气,认命地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自认倒霉吧贺彦。
祝临此刻的表情和犯了错被当场逮捕的学生没什么两样,他黏黏糊糊地说:“我是来帮——”
“晚上有时间吗?”路隐问。
祝临懵懂地眨了下眼:“啊?”
“想请你吃顿饭。”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歧义,路隐又补充,“作为上次收留我的答谢。”
一直到在餐厅落座,祝临整个人都还是晕乎乎的。
路隐把菜单推到他面前,指尖在上面轻叩两下:“你来点吧。”
祝临稀里糊涂地接过来:“茶香小排,还有菠萝肉。”
路隐点点头,在他之后又加了几道。
喝了口冰水压惊,祝临还魂归来,忍不住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出现在你的课上吗?”
“你不是说过了来上课吗。”路隐云淡风轻地说,“不过没想到上的是我的课,没能把你的伞带来。”
路隐真是个看破不说破的大好人。
祝临莞尔:“没关系呀,又不是只见这一次。”
路隐停了几秒,回了声:“嗯。”
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没多久,餐厅经理用黑色餐盘托着一杯透明色的饮品,缓步来到桌边。
“你好两位,这是我们的新品果酒山竹冰荔枝,上新当天赠送试喝,期待您的品尝和改良建议。”
祝临非常捧场地“哇”了一声:“谢谢你呀。”
经理一脸笑意,语气词被祝临带着走:“不客气呀。”
等人走远,祝临指甲轻轻弹了下玻璃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托着脸颊,慢悠悠地问:“路隐,你酒量好吗?”
“不太清楚,我不怎么喝酒。”
“这样啊……”路隐的情绪总是很难捕捉,祝临注视着他的脸,“我有一点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喝醉之后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路隐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
“好吧。”祝临暂且相信他了。
“嘉白说我喝醉之后会变得很难缠,但是我都不记得,可能是酒量太差了。”
他把杯子移到自己面前,善解人意地说:“你还要开车,我尝一小口给你描述一下味道吧。”
路隐一点都不好奇这个酒的味道,但看祝临像小猫舔水一样,舌尖浅浅地沾了一下液面,又觉得不是不能听一听。
“酒精没有什么存在感诶。”
从口感上分析,这杯酒的度数应该聊胜于无,于是祝临又大胆地品味了一口。
“荔枝、山竹、茉莉……好像还有一点白葡萄的感觉。”祝临眸色亮了起来,漾出笑意,“是我喜欢的味道。”
莫名其妙的,路隐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杯酒的名字。
虽然很喜欢,但祝临认为足够自己克制了,只是在进食途中偶尔喝一小口,结果一顿饭下来,他惊讶地发现,杯子见底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路隐:“你看到这个杯子里面的酒了吗?”
透明色的液体本身就不显眼,路隐这才注意到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杯酒喝完了。
他上下观察祝临片刻,虽然没看出什么异样,但还是询问道:“你还好吗?”
祝临咬了下筷子,笑嘻嘻地说:“很好呀。”
好像确实没事,路隐站起身,先祝临一步去前台结了账。
从温暖的餐厅出来,冷风迎面而来,溜着缝钻向身体各处,吹得祝临有点发晕。
“好冷。”
祝临打了个寒颤,往路隐身后躲了躲,额头不情不重地往他肩膀上撞了两下:“怎么办,我的脑袋好像结冰了。”
路隐直觉不妙。
他突然想起之前似乎有谁对他吹过什么果酒都是糖衣炮弹,后劲要是转化成力量,三招拿下一只老虎轻轻松松。
挺神经的,应该是段亦。
所幸祝临只是反应变慢了一点,人很安静,走路也还算稳,偶尔轻微晃荡一下,肩膀会碰到他的手臂。
地下停车场,路隐心系停车位,不自知地走快了一些,找到车时,祝临已经和他拉开了两个身位。
替祝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路隐转身,等他上车。
结果祝临也不往前走了,站在原地,眼神迷离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蹲下身体,埋头cos蘑菇。
路隐:“……”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十几秒后,祝临把头抬起来:“你为什么不拉我?我走得很困难,这些车在跳舞。”
他的咬字比平时软了许多,也黏糊许多,分明是在义正言辞地质问,但听起来更像是别的意味。
无声对峙片刻,路隐妥协退让,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朝他伸出手心。
祝临看了看他的手,忽然又被水泥地上的影子吸引了注意力,他把手臂举过头顶,交叉着折下来,直直地张开三根手指。
然后如愿以偿地说:“我变成小猫了。”
路隐看得一愣,心道比起小猫,您更像皇帝。
换做以前,如果有人告诉路隐,他这辈子第一次哄人,是为了把一个酒鬼猫皇帝请进自己的副驾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手举报这人涉嫌诈骗。
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遇到醉酒的祝临算是遇到非牛顿流体了。
皇帝好不容易愿意上车了,路隐轻轻地替他关上门,生怕动静太大惹得龙颜不悦,坐到驾驶位,他刚把心放下,又听见祝临含糊地抱怨:“我没有系安全带。”
那您倒是自己系上。
路隐这么想着,弯腰越过祝临,拉过安全带帮他扣上。
听到锁扣的“咔哒”声后,祝临皱着的脸终于舒展,他满意地拍拍腰上的带子,慢吞吞地说:“马路上车很多,你一定要注意我的安全。”
“……还有你的。”
行,起码还知道惜命。
路隐尝试和他沟通:“你家在哪?”
祝临大大的眼睛小小地转了个圈,回答:“我不知道呀。”
好熟悉的话术。
路隐放弃无效沟通,拿出手机给许嘉白打了电话,很快被接起。
“路隐?你找我?”
“嗯。”路隐捏了捏眉心,“我和祝临吃了顿饭,他现在醉了,你有时间过来接他吗?”
许嘉白安静了几秒,恳切地请求道:“能不能拜托你送他回家?我在外地出差,他的父母最近也在国外……”
车里很安静,祝临隐约间听到了许嘉白的声音,很兴奋地说:“小白!小白我系了安全带,非常安全!”
许嘉白很配合他无端的骄傲:“知道啦,你不要闹脾气,听路隐的话,啊。”
“我有听呀。”祝临拖着调子说,“你知不知道,路隐是一个超级大好人——”
“嗯嗯我知道呀。”
路隐一直没有回应,许嘉白心里有点没底:“那个……”
“把他的住址发我。”路隐终于开口。
许嘉白松了口气,试探着说:“祝临喝醉之后像小孩子一样,但是沾床秒睡,谢谢你照顾他,麻烦了。”
路隐说了句没事,很快结束了这通电话。
十几分钟后,路隐的车在祝临家楼下停稳,几根手指在方向盘上无声地交错轻敲,一时间没再有别的动作。
祝临睡着了。
在路上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梦话之后,就真的入梦了。
他身体侧向路隐这一边,半张脸埋在座椅里,路隐垂眸,注视他的睡颜。
看起来睡得很安稳,路隐正犹豫要不要现在叫醒他,祝临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心声,漂亮的眼睫抖动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Veil?”刚睡醒的缘故,祝临眼底湿漉漉的,说话带着点鼻音,“不对,你是路隐。”
看到什么说什么就算了,过去一万年了还能代入,路隐第一次见到工伤伤在甲方身上的。
他捏了捏手指关节,淡淡地嗯了一声:“到家了。”
祝临不知道听没听懂,安静了一会儿,哦了一声,就没了动静。
路隐觉得挺神奇的,他仅有的一丁点儿耐心竟然到现在都没告罄。
下车,绕到副驾驶。
打开门,看到祝临身体缩了缩,路隐下意识往中间靠了一点,挡住了吹来的风。
现在的祝临不牵着不肯走路,路隐伸出手,掌心向上,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纵容:“下车吧,我送你上楼。”
车里没有影子,所以这一次面对路隐伸出的手,祝临没有再说自己是一只小猫。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抬起一只手,却没有覆盖在路隐手上被他包裹着握住,而是从下方托住他一半的手,往前拉了拉。
祝临眼角有一抹酒后的红晕,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在路隐猜不透的眼神里,他微微弯腰,轻轻地,将脸颊贴在了路隐的手心。
“你抱我上去好不好?”
温热吐息与撒娇呢喃一同落入掌心。
路隐呼吸猛地一滞。
路·传奇耐心王·隐OS:一直在撒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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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酒鬼猫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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