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但是，抛开这些不谈，这是路小榄第二次使用宿宵的卫生间。
他扫视一圈，看到架子上专门准备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比起上次真是两个待遇。
路小榄愉快冲了个澡。
洗发水，get。
护发素，get。
沐浴露，get。
……
最后除了宿宵这个人，他所有的东西都get了一遍。
浑身上下都腌入味了，狗鼻子一闻都得叫他一声女主人。
等路小榄美滋滋擦着半干的头发晃悠到餐厅时，发现宿宵已经坐在那里了。
见人正悠闲看着一份财经报，面前一张大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广式早点，种类繁多，却都还没被动过，只有他手边的那杯茶似乎浅下去了一点。
路小榄很自然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宿宵见底的杯子续上。
“泡的普洱？”他闻了闻茶香。
宿宵的视线从报纸上抬起，语气随意：“不知道，之前别人送的礼盒，随便拆了一个。”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有点别扭，“……我还加了点玫瑰花，听说对皮肤好。”
“啊？”路小榄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不像宿宵会说的话。
宿宵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硬邦邦地解释：“昨晚牺牲了你睡眠时间，怕你找我负责。”
路小榄：“……”
大哥，真不至于，一点玫瑰花茶而已，还能喝出医美效果？
他端起自己那杯茶，小心嘬了一口。
茶汤色泽红亮，入口醇厚，回甘悠长，怀疑是有些年头的陈普，配上玫瑰花的馥郁清香，混合成一种奇特的香味，有点像小时候被蚊虫叮咬后路母给他抹的那种薄荷药膏的味道。
“没想到你还挺精致的。”
路小榄放下茶杯，语气带着点调侃。
更喜欢了
宿宵放下报纸，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红米肠粉，语气平淡：“爷爷喜欢这些，每次出差去岭南都会带一大堆点心茶叶回来，习惯了。”
路小榄也拿起筷子，看着这一大桌：“所以你这满满一桌……”
宿宵面无表情：“外卖。”
路小榄：“哦。”
他眼睛转了转：“那吃不完能打包嘛？”
宿宵：“随你。”
路小榄咬着筷子，看着对面似乎友善得过分的宿宵，忍不住凑近一点，压低声音问：“你突然对我这么善良大方，是因为昨晚的事心里过意不去？”
“……”
宿宵的嘴角缓缓上扬，带着一丝促狭：“你知道什么叫断头饭吗？”
路小榄根本没被唬住，他吸溜起一筷子裹满鲜美汁液的肠粉，嚼嚼嚼，咽下后举手回答：“只有断头饭吗？能再附赠一个男妈妈服侍我上路啵？”
虽然不太清楚男妈妈具体是什么鬼，但宿宵的第六感疯狂预警，告诉他最好别去深究路小榄这些虎狼之词。
宿宵轻咳几声，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语气变得认真了些：“你昨晚都看到了，我那副模样跟怪物差不多，所以……”
“那副模样？什么模样？怪物？”
路小榄一连三问，他咬着筷子，上下打量着宿宵，眼神清澈又无辜，仿佛真的失忆了。
“如果你是说拥有着美丽外表和漂亮体型的东西是怪物，那我承认，你在我眼中，确实是怪物。”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鬼东西？
宿宵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揉了揉眉心：“安慰的话倒也不必了。”
“我发自肺腑。”路小榄无奈耸耸肩，“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了。
“而且照你这么说，那我也是怪物了。”
他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满。
“还是那种你赋予了许多不美好特质的怪物。”
空气里一时只剩下碗筷轻微碰撞的清脆声响。
宿宵没有回应路小榄刚才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只是默默地吃着东西，不再出声，仿佛刚才开启这个话题的人不是他。
见人这样，路小榄也只能识趣闭上了嘴，不再提这茬。
一大桌早点看着阵仗浩大，但也许是因为每个盘子里食物的份量都走得是精致路线，两人最后竟然除了汤汁，一点没剩。
彻底没机会打包了。
路小榄满足捂着微微鼓起的肚子，瘫在舒适的餐椅上消食。
“话说……”
他懒洋洋地开口，眼神瞟向对面。
“现在我对你来说应该算特例吧？”
“在你的追求者里。”
宿宵抬腕看了下时间。
还没到七点。
他放松向后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吃饱喝足后的慵懒餍足感，连带着语气也似乎平和了很多，至少听起来没那么刺耳了。
“你这顶多算一时兴起的新鲜感作祟，还是说……”
宿宵挑眉看向路小榄。
“你从来没被人正经追过？所以误会了？”
路小榄放在小腹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将一军：“那你呢？宿总您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追吗？”
宿宵微微眯起眼。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僵持，仿佛有无形的电火花在噼啪作响。
路小榄却像是没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忽然坐直了身体，开始了他突如其来的即兴推销。
“您看我怎么样？”
“学历智商样貌不说顶尖，至少远超平均水平，带出去绝对不会丢面子。”
“还有我母胎solo，身心双洁，虽然在性生活方面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我理论知识极其丰富，保证床上让您爽歪歪……”
他说得口干舌燥，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完全无视了宿宵那逐渐变得茫然且震惊的表情，继续滔滔不绝。
“以及我钝感力超强，记性也不好，您只要不骂我打我冷暴力我，我基本都鱼的记忆，七秒就忘，绝对不记仇。”
宿宵终于找到机会，试图打断这可怕的发言：“那个……”
路小榄根本不给机会，语速更快：“还有，以后您要是不爱了想出轨，我保证只会打断您第三条腿和平分手，绝对绝对不会把您和小三那点事儿做成PDF打印出来发给公司每个人……唔唔唔？！”
一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精准地堵住了路小榄的嘴，终于让世界清静了下来。
宿宵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指腹上还沾着一点馒头碎渣。
他看着被噎得直瞪眼的路小榄，发自内心道：“你好吵。”
宿宵顿了顿，基于刚才那番豪言壮语，补充了一句：“我看你才会是那个出轨的。”
他扯过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指。
“我都看见你了，大晚上在酒吧和别的男人贴在一起跳那种舞，还有我家地址和门锁密码，记性不好的人能一次就记住吗？撒谎也不打打草稿。”
路小榄终于把嘴里的馒头拿了下来，不仅没生气，眼睛反而亮了起来：“你吃醋了？”
宿宵嘴角抽了抽，被这清奇的脑回路噎得无言以对。
路小榄就着刚才的馒头咬了一口，嚼得含糊不清，但还是努力解释：“跳舞那个我以为是正经Battle那种，谁知道还要摸来摸去，再说我妈当时也在场盯着呢，我还不至于那么乱来……”
他说着说着声音小了很多。
宿宵觉得自己眼睛肯定是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从对方那咬着馒头低着头的侧影里看出一丝委屈？！
路小榄努力咽下馒头，继续解释：“还有关于我能记住你家地址和密码的事，当时情况紧急，我给赵管家……”
他忽然停顿了一秒，抬起脸，像是才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对了，有件正事忘记跟你说了，你的赵管家半夜上厕所腿摔断了在医院”
宿宵：“WTF？！”
他双手一拍桌子站起：“你怎么不早……”
话说到一半，宿宵又硬生生忍住。
“算了。”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宿宵眨眼就没了影儿，一阵风似的冲向了卧室。
不到一分钟，他又疾步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最新款未拆封的苹果手机。
当着路小榄的面，宿宵动作迅速地拆箱插卡开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所以你手机丢了？”他一边操作一边问。
路小榄老实回答：“……忘在Angel了。”
宿宵快速输入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赵叔？”他的声音瞬间变得沉稳而关切，人也一边说着一边渐渐走远，最后停在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您腿怎么了？”
“我……没事就好，不是什么大事就好，您先好好养伤。”
“嗯，好，我会注意的，我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先挂了。”
“Bye。”
等他挂断电话，一转身，就见路小榄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跟个幽灵似的，吓了他一跳。
“你偷听？”宿宵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路小榄眨眨眼，一脸无辜：“我只是看看窗外的景色，没听。”
狡辩！
为什么眼前这个人，总是能这样理所当然地越界，然后又找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
宿宵内心没由来的涌上一股烦躁，他抓了下头发，语气变得有些冲：“路小榄，你别以为救了我就能为所欲为，我跟你现在的关系也算不上朋友，顶多是有点熟悉的陌生人。”
他的脸色此刻算不上好看。
路小榄再迟钝，也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不悦和疏离。
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聊得好好的，突然又变成了这样。
路小榄哦了一声，默默转身背对着人，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旁边装饰桌上一个小巧的玻璃缸，里面似乎养着什么。
他的声音低低的，没什么情绪：“我只是看你这里好像养了什么小动物。”
心里那股沉闷酸涩的感觉越来越浓，随之而来的，是皮肤渐渐开始发烫。
路小榄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他努力压低声音，不让哽咽泄露出来。
“给你造成困扰了……”
“对不起。”
路小榄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波澜。
如果不是那单薄的背影微微发颤，透露了真实情绪，或许真的会以为毫不在意。
宿宵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忽然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有些懊恼地捂了下脸，声音放缓了些：“抱歉，我语气冲了点，但不是那个意思，你……”
路小榄的呼吸声忽然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像是被人无形中扼住了脖子，吸气变得困难。
“我说……”
“如果……我跟你一样……”
“也是个怪物……”
“你会……怎么看？”
路小榄此刻的状态很不对劲。
宿宵的脚步不自觉后退了半步，仿佛这样就能避开什么。
“你……”
他的喉咙有些发紧，嗓音变得十分干涩。
宿宵看着那个紧绷的背影，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语气，给出了回答。
“不怎么看。”
“毕竟我这辈子最讨厌的……”
“就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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