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梁唯深是踩着点进的教室。中午把该学的学完，他一睡就睡到了午休的铃声响。
进来，桌上放着他要的三明治和面包。
闻溪起身:“剩下两块零钱，放在面包袋子里了。”
“谢谢。”
中午睡久了他脑子还没缓过来，这会儿也不觉得饿。随手收进包里，梁唯深坐下听课。
和乐露的位置一前一后，上课间隙，闻溪视线频繁往左后看，引起一阵梁唯深的好奇。
“找什么？”
再一次盯着黑板，闻溪摇头:“没什么。”
刚刚乐露远远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中午在店里的猜测是正确的。
巧克力蛋糕在卢思思的抽屉里，他们正在悄悄进行地下恋。
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闻溪最后一节课在脑子里计划着晚上要完成的作业，手背被轻轻碰了一下。她垂眸，是一张便利贴。
准确来说，是梁唯深用便利贴给她写的纸条。
【今天还去吗？】
黄纸黑字，勾她心弦。
手肘之间二十公分的距离变近，闻溪接过纸条，拿起笔写了个去。想想，又补充。
【周一到周四去。】
写完后放在中间，抬眼看黑板的间隙，纸条被他拿回，几秒后又出现。
梁唯深:【占位置。】
话题到这见了尾，如果她不主动提问，回复后纸条就没有再到手的机会。
闻溪像没看清一般拿起，把几个字反复看了几遍，折起，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纸条放进她每天都要带回家的笔袋里，再和与他有关的东西放在一起。
备注上:一四年十月二十三日（第三节地理课），霜降，与梁唯深写的第一张纸条。
巧克力是一个开端，即使明年六月几个人分开，闻溪也想在她这段平凡又珍贵的时光里，留下更多他的痕迹。
……
乐露和江锐还没和好，下午放学也是和闻溪一起走。三个人，他们坐了个长桌。
“闻溪，你有多少积分了？”
他们高一就在书店办了会员，买东西可以累计积分，然后免费兑换礼品或者图书。
“我现在少，只有六百多。”
年初那会儿她有两千多分，兑了套资料书和文具便清了零。
包放在桌上，乐露没急着坐，转头又问:“梁唯深，你的呢？”
“不知道。”
他没看过。
“你会员卡给我，我去看看。”
抽出卡给她，梁唯深换了个位置，把闻溪立在了中间。
他解释:“乐露手机习惯放右边，要是江锐发消息过来，吵得慌。”
书店里人多起来，查个积分还要排队。
中午没怎么吃下午就饿了，三明治多多少少有点味道，梁唯深便拆了个面包，慢慢嚼着。
“来点？”
闻溪拒绝:“我不饿。”
老式面包干噎，她不常吃。
“天呐！”
“梁唯深你真是暴遣天物啊！”
“五千多积分都不用，你留着过年发压岁钱啊！”
五千多？
闻溪也惊讶:“你存了这么多。”
微远书店都是一块钱算一分，他这是变相存了五千块啊。
“多吗？”
梁唯深也没想到:“这张会员办了有几年了，期间兑过几次，不止我一个人用。”
乐露:“我说呢，这么多。”
她商量:“你用吗？不用能不能借我一千分使使。”
最近阅读了两本佳作，读完后心里空落落的，上课都对主角之间的爱恨情仇念念不忘。
周末店员小姐姐通知她实体书到店了，但是乐露这个月花钱有点太过于冲动了，这两百多块要是花出去了，她下个礼拜只有吃食堂的份了。
梁唯深对这些不在意:“随你。”
“仗义！”
“明天作业我帮你抄！”
闻溪打趣她:“报恩还是报仇？”
“哈哈哈”
“都一样啦～”
兑换的积分和购买积分不同，兑换时十分才算一块。乐露上下册两本书总价六十多，又拿剩下的四十兑换了好几本不同颜色的便利贴。
卡收进包里，梁唯深睨了眼。
“书店要倒闭了？”
“才不是。”乐露把便利贴都给闻溪:“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下次我伤心的时候，闻溪就可以给我折不同颜色的玫瑰花了。”
“想想就幸福！”
梁唯深肯定道:“这工作挺稳定，一周能接好几次单。”
“毒舌怪。”
乐露吐槽:“少和卫浩沾边，你和他越来越像了。”
闻溪收起来，笑了笑:“我那没双面胶了，要不换胶水吧，粘得更牢固些。”
今天给她做那朵，下午就掉了片花瓣。
“行，我去拿两个。”
没一会儿，乐露带了两个胶水回来，还抱着几本小说。闻溪一看，是她前几天随口提的《战争与和平》。
“怎么把这个带来了？”
乐露:“这套是全新没拆封的，你前两天不是说想看嘛，等会儿我们就带走。”
她刚才买两册还是用梁唯深的会员卡，这会儿一下要买四册，兜里得花个干干净净。
闻溪不同意:“别浪费钱，书架那边免费阅读的我已经看一半啦，抽时间再来看完就好了。”
只是读过，对现在的闻溪来说，已经足够。
而且:“你知道我的，实在想要的东西，怎么会忍住不买？”
乐露:“我上次说给你买那套天马行空的漫画你也拒绝了，后来还不是偷偷攒钱买了。”
“……”
事实，没法反驳。
闻溪:“冬天还没到，我不想连吃一个周末的食堂。”
“所以还是先放放吧，再说又要月考了。”她戳戳乐露手臂:“现在买了我肯定忍不住的，算了吧。”
书归置回原位，乐露又顺路在收银台前拿了几颗棒棒糖。梁唯深不要，她撕开荔枝味包装给闻溪。
“你这拧巴的性子，我下次就不要再问你了，等有了钱直接买才好，这样你就没办法拒绝了。”
闻溪翻了页练习册:“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付出不要对等，你知道我离不开你就好了。”
“哎呦～～”
乐露心融化，倚着她的肩膀蹭来蹭去。
闻溪身上有她无法言喻的魅力，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让她主动变成乖乖小狗，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左手边。
梁唯深耳机里安安静静，把她们的对话全听了进去。
他先前的猜测没错，乐露习惯把手机放在右手边，左手杵着脑袋，两根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起。
新书付款便拆了封，四分之一还没看到，她已经气呼呼推到了一边。
乐露有心同江锐解决问题，可是这个男人总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
比如上周六两个人之间气氛渐渐缓和，她只是随口抱怨了一句他妈妈对她的态度不太好，江锐便语重心长和她解释了好半天，最后说他母亲很辛苦，他想多为她考虑。
一番话，直接就把乐露点炸了，最后不欢而散。
还有前几天他自己切了盒水果来给她，告诉乐露是他母亲亲手做的，本意是想表示他妈妈不是难相处的人，只是性格执拗。
临了的一句“其实你们性格还挺像的”，气得乐露恨不得连人带盒踹走八米远。
“……闻溪”懒洋洋趴在桌子上，乐露魂丢了一半:“我饿了，我们去吃烧烤吧，好馋。”
“给我两分钟，把这个答案算出来，你先看看去哪吃。”
她进步很快，已经会利用不同的方法来验证主观题第二问的答案了。
“梁唯深，你吃吗？”
耳机里没声音，他还是等闻溪敲了敲桌面才有反应。
“什么？”
他漏出耳朵，闻溪看见淡淡的耳机压痕:“我和露露要去烧烤，去吗？”
“不了。”
梁唯深重新戴上:“你们先走。”
深秋的天气泛凉，夜风抚过皮肤激起阵阵颤栗，手背上的纹理也更加清晰可见。
撩出头发，乐露拉上拉链。
“今天冬天估计挺冷的，前天早上我阳台的花都结霜了，迎面就是一阵冷风吹。”
她拉上，把手踹进闻溪口袋里。
“周末我们去学生街买衣服吧，听卢思思说上了不少秋冬新款，除了校服我都没衣服穿了。”
闻溪比她还怕冷，教室里人多还受得了，一个人待在家要穿两条秋裤才能挨过去。
“好。”她想起:“我记得去年你买了衣服，都没穿。”
乐露:“买的时候太冲动了，周末你一定要拉住我！对了，之前我和我妈说了要带你去看中医的事，她说那个医生最近关店回家了，等下个月再预约一次。”
“没事。”
闻溪直言:“你知道我的，不爱喝药又没存多少钱，每个月准时备上止痛药，不吃凉的不喝冰的也能挨过去。”
忌点口，总比不忌好。
“我知道。”
所以乐露已经给她把第一个疗程的药钱存好了。
不到九点的夜市还没热闹起来，随便找了个推车，她们点了些爱吃的蔬菜和肉。
等烤熟的间隙，乐露搓搓手放进口袋里，突然想起:“你最近怎么和梁唯深走这么近？”
“嗯？”
闻溪疑惑:“有吗？”
和他做同桌习惯了，在书店也有在教室的即视感，让她渐渐忘了，其实两个人之前完全是陌生人。
“有。”
“虽然梁唯深放学不和你一起走，但是你们之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
肉快烤好，闻溪轻声:“少放点辣椒。”
肩膀被乐露轻轻撞了下，她听见她问:“他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没有的事！”
“我们就是正常的同学关系……占个位置而已，你不要胡乱猜测！”
回应太快，语速比平时激烈，眼神微微飘散。
乐露:“……你喜欢他？”
“怎么可能？”
闻溪扭头看着她的脸:“我和他之前都没什么交集，何谈喜欢？”
如果闻溪是个容易害羞脸红的人，那她现在应该从脚底红到头发丝。乐露稍微摸一下她的手腕，就会暴露她无法控制的心跳。
“是吗？”
乐露还是持有怀疑态度。
毕竟梁唯深，可是出了名的难交朋友。
“妹妹，烧烤好了。”
先付了钱，闻溪端过盘子:“去那边吃吧，有个空桌。”
烧烤上来，乐露也没再追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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