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珩的两只手臂撑住沙发，半个身子圈住了她。
沈蓠开始还意识迷糊，后来被他亲得逐渐清醒，她缨咛一声，抬起纤细白皙的手臂也圈住了他的脖子，含住他的唇，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舌细细轻扫吮吸她的，意犹未尽的同时尚有一丝清醒，趁着自己还能把持住时，他问她：“肚子饿不饿？”
沈蓠贴着他的唇瓣说：“还好，苏航的伙食还不错。而且等你的时间我还吃了一碗葡萄呢。”
电影没看多少，葡萄倒全消耗完了。
他浅笑了一下，“那你再继续看，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
沈蓠来劲了，一骨碌坐起，“吃什么？”
林亦珩被她的动作逗得发笑， “牛排。吃不吃？”
“吃。你什么时候学的？”她喜滋滋地问他。
“就这两个月。”他起身进厨房。
她跟在他后面问：“怎么突然学起做牛排来了？”
“为了我们彼此能相安无事，白头终老。不然以后你每天下班还得匆匆赶回来做饭，少不了几年，你会厌倦婚姻，厌倦我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浮着笑，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
沈蓠踮起脚尖，手臂攀上他的脖颈，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这是对你觉悟高的奖励。”
林亦珩也弯下腰来，揽住她的腰肢，低头在她的唇瓣上印下一吻：“这是给你的回礼。”
而后，彼此默契地笑起来。
他拍拍的后腰，“你先去客厅，继续看电影等我，我很快就好。”
“不，我要等下吃完牛排跟你一起看。”她像个倔强的孩子。
她喜欢并且享受彼此一同度过这样恬静的时光的感觉。
林亦珩宠溺地一笑，“行，那你自己去玩吧。”
他还不太熟练，但也略显笨拙地捣鼓起来。
沈蓠说要等他一起看电影，便到书房翻一翻。
他的书柜，大都是专业书籍。像她一样。偶有几本散文和小说。
他的专业书籍她不感兴趣，在散文和小说那一架，她挑挑拣拣。居然有一本封皮泛黄的《从文家书》。
她存着好奇，抽·出了那本《从文家书》。
封皮泛黄，甚至页脚也卷起边来。她捏着书本，拇指下意识拨开书页，复古浓烈的书香扑面而来，而书籍中间赫然夹着一张照片，是她和他的合照，他们的身后，雾凇挂果似白雪皑皑，茫茫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天。
这张照片像是扣开了她的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从那地方涌出来，她分不清那是什么。只是她知道，那是比他当时在那个夜晚在半岛湾酒店门口质问她不信他时，她内心还要汹涌的感觉。
她拈出那张照片，依旧色彩如新，那本旧得发黄得书籍简直无法与之相比。
她仔细打量着照片，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当时他和她在古晏山的山顶合影时，彼此别扭的情形，而她手里的这张照片完完全全将当初拘谨的两人生动地定格记录下来。
沈蓠这才想起，他们刚在一起，请翔子他们吃完饭回程的路上，她说两人没有合照，要和他拍照，而他却一脸质疑地问她“谁说我们没有合照”，原来他当时说的就是这张照片。
她不情不愿与他的一次合影，她转头忘却，而他却如珍如宝地藏在记忆里和书本里。
沈蓠下意识地翻面，却见照片背面的字体遒劲有力，流畅自然，当年在陈老师的书房，她和他谈论起沈从文时说起的那一句“我生平只看过一回满月，我也安慰自己过，我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赫然醒目，立于纸上。
而她左手中的书籍夹照片的那一页——正是一九三一年六月，沈从文写给太太张兆和的书信。
这句话便来源于此。
原来他对她所有的无法言说的感情都有迹可寻，在他悄悄找路昕冲洗出来的他们合影的那张照片里，在听过她说起文人名句后便遍寻出处的那本书籍里，在照片背后的那段既是表情又是纪念的文字里。
她不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到了此刻，她也没有像影视剧中的女主角那样感动得痛哭流涕，她只是鼻头微微发酸。
对，她才不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呢。
“怎么了？”他的声音温柔却充满了疑惑。
不知何时，林亦珩进来了书房。见暖黄的灯光下，她捧着书本，眼里含满了泪水，不住地关切。
他在门口，几步并作一步到她的身边，低眼就看见了那张平放在书页上的照片，古晏山回来后他找翔子冲洗出来的他们的合照。这才算知晓了她眼泪的缘由。
他伸出手指将那张照片拈在手里端详了片刻，问她：“还记得我们刚确定关系的那天晚上，你发微信问我你以前是不是对我态度很恶劣吗？”
沈蓠点头，嗯一声。
跟这有什么关系吗？
林亦珩的下巴往照片那方向点，“喏，你看，这就是。”
她急忙否认，“这哪有？你瞎说。”
他的指尖指着照片上两人肩膀之间的那点空隙说：“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
沈蓠气得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什么啦，这是那时候跟你不熟，所以才会这么别扭啦。”
林亦珩反手捏住她的手指，自得地说：“嗯，暂且原谅你。”
沈蓠哼一声，也极配合他，“那谢谢你的大度。”
林亦珩没再答话，只是脸颊上对彼此间的温情打趣露出了舒心的笑，手指也轻抚上她的眼角。
关于照片和书籍，沈蓠清楚来源，就像她清楚他对她的感情，也有心维护暗恋者的小小自尊。
所以，她不问照片和书籍是如何来，只问：“你做好了？”
林亦珩依旧脸上带笑，点头嗯一声。
沈蓠揽住他的胳膊往外走，“这么快？那我要赶紧去尝尝。”
餐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两份牛排，一份意大利面，一份水果沙拉。
“这么丰盛？”她挪开椅子入座，拿起刀叉说：“那我们开动了？”
林亦珩笑着点头，“嗯，你尝尝牛排老不老。”
正式下手之前，沈蓠侧头打量了身前的牛排片刻。
色泽嘛，尚可，没焦。
老不老的，尝了才知道。
她左手叉住牛排，右手拿刀切了一小块送进嘴里，最后在林亦珩满含期待的眼神里说：“嗯，还不错哎，不老，味道也很赞。”
一直在等她反馈的林亦珩听到她的夸赞，随即脸上又浮上了放松的笑，“那你加油，把牛排、面、沙拉属于你的那份都吃光。”
“我尽量。”虽然这对她来说有点困难，但是这是他的心意，她不想浪费他的心意。
最后，她消灭了那份牛排，水果沙拉吃了一大半，意大利面尝了几口，就把盘子推给了林亦珩。
她自告奋勇要收拾餐桌和厨房。林亦珩也随她了，只在旁边搭把手。
两人一并收拾完，沈蓠要把影片看完，问他：“你要不要从头看？”
“不用，接着放吧。”林亦珩揽着她坐进沙发里，还不忘同时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捡了颗蓝莓送到她的嘴里，他一看电影画质，随口问：“老电影？讲什么的？”
三十多年前的老电影，画质不太清晰却复古气息浓烈，茫茫的西北大草原，牧民淳朴，男女主间的爱情简单明澈。
先前播放三分之一的时间都不到，她就睡着了，但是她放之前，看了一眼简介，“讲这个男主许灵均青年时候在西北农场放牧与女主李秀芝之间发生的爱情故事，后来男主还被他的美国老爸认亲，大概立意是爱情和亲情？”
林亦珩点头：“噢。”
说是陪她看电影，可他却没真正入戏，一直在捣鼓着手机，沈蓠随口问了一句：“你有工作要处理？”
他有些心不在焉，含糊其辞地“唔”了一声。
她沉浸在剧情里，也没太在意。
直到影片的结局，沈蓠才觉得是她狭隘了，电影的立意除了真挚的爱情，矛盾的亲情，还有男主许灵均面对父亲要带他回美国的邀请时，他一心要留下来建设祖国的家国情怀。
身边的人从影片的三分之二开始看，还断断续续地，也不知道看懂了没，无所谓，索性不管他了，她摁亮手机屏幕，时间已过九点半。
此刻，她的内心正纠结，她该是同往常一样不留宿归家，还是留宿不归家。毕竟现在不像从前，如今他们已经冲破了男女间的防线。
她低头看手机时间才那几秒，纠结也那几秒，却一抬头见对面的大白墙上一个大大的红红的花式英文：Marry me。e的屁股后面还连笔了一颗小爱心，大概他觉得这小爱心是特别的浪漫吧。
她悸动于他这样特别的浪漫，心口情思又汹涌澎湃而来，在抬头看到那两个英文字母的第一眼的第一秒，喜悦甚至可以说是惊喜之情就溢于言表。
沈蓠转头去看林亦珩，发现他正急躁地摆弄着手机，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忙抬头解释说：“那个……我配了音乐的，怎么没声了？”
下一妙，轻柔舒缓的英文歌曲《Marry me》的每一个节奏音符响彻了整个客厅，震耳欲聋，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沈蓠忙捂住耳朵，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林亦珩手忙脚乱，要找遥控器去调音量，沈蓠越发哭笑不得，抢过他的手机，摁住侧边的音量键，“直接手机调啦。”
他顿时失笑，“噢，我一下子忘记了。”然后又是一阵手足无措，从他那边的沙发角落里抱出一束鲜红的玫瑰花，直接给怼到了她的脸上。
沈蓠迫于压力，侧过头，也真是被他给气笑了，你说他吧，平常挺稳重一个人，怎么在求婚这件事上，就那么地……不稳重呢。上个求婚搞得全网皆知，这个求婚勉勉强强过得去。
她伸手将玫瑰花抱进怀里，又见他从裤袋里摸出一枚戒指，虔诚地举着递到她面前，“我本来想给你一个特别的求婚仪式，却被我搞砸了，现在补偿给你，我知道，女生都喜欢仪式感，这个我也计划了好久的，希望你能喜欢，也希望你能嫁给我。”
他好歹此刻镇定下来，一字一句说出最朴实直白的誓言，但捏着戒指的已经泛白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情绪。
沈蓠的眼眶里闪烁着泪花，伸出左手手指给他，欣然点头：“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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