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意无意地避开他。
连吃饭都不再去往常习惯的窗口。
高兴未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还是想粘着我,但都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抱歉,老师找我。”
“抱歉,我现在有事。”
“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去篮球场了。”
“抱歉……”
后来连理由也懒得找。
就是明摆着告诉他,我不想靠近你,请你也自觉离我远远的。
看着他失落离开的背影,我心里也很难受。
但告诉自己,一刀了断才是最干净的。
藕断丝连对他不好。
那次,班级里时兴互飙土味情话。
这回语文课代表一马当先,以一己之力油遍众人。
要不是化学课代表被恶心得够呛,她估计还能继续。
高兴未拿笔戳了戳我。
“陶央,在吗?”
他可怜巴巴的声音太柔软,我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他见我回头,笑了:“你知道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我震撼。
这孩子怎么这么血腥暴力?
他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尖尖的犬牙:“你可爱死了,我爱死你了。”
方聿无辜被创:“yue——”
高兴未眼睛亮亮的,好像在等待被夸。
周围听到的人也都暗戳戳有点小激动,想看我怎么回。
我冷漠地抛下一个:“哦。”
他不信邪:“你知道吗,陶央,我十拿九稳,差你一吻。”
我继续冷淡道:“哦。”
然后继续写作业。
留给他一个背影。
高兴未好像有点失落。
影子都耷拉下来了。
我不断说服自己。
这都是必要的,这都是为了他好……
心底有一个声音却道:是不是为了他好暂且不谈,但这样做,他真的会开心吗?
不会。
你真的会开心吗?
不会。
你会后悔吗?
你会后悔的。
我假装没有听见。
心却碎成了好多片。
正在上晚自习。
高兴未作业写完了,有点没精神,趴在桌上睡觉。
手却不经意地伸到了前面。
我一低头就能看见的位置。
不接近他就行了,现在他睡着了,总不用把他的手扔回去吧,我想。
况且它那么好看。
很适合……被我的刚好大一圈的手握住。
我继续写作业。
突然——
“停电了!”
“怎么回事儿?”
“灯一盏都打不开了!”
“啊啊啊啊啊好黑麻麻我好怕!”
大家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我倒还好。
小时候在叔叔阿姨家怕给人家添麻烦,我尽量把作业白天写完,晚上就不用电灯,能省一点是一点。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用来形容我也诡异地合适。
这点儿黑根本没在怕的。
老方开着手电筒进来了:“供电呢,一会儿就会恢复了。大家想出去玩玩的就出去吧,留在教室里的同学也小心一点,不要乱跑,不要摔跤。”
说完就走了。
不用上晚自习的机会很难得,大家都一窝蜂地涌出去玩。
还能听到方聿那做作的声音:“啊~~今晚的月色,真美!啊老方同志我错了我不该在教学楼里大声喧哗对不起对不起吓到老黄我切腹谢罪!”
最后几个同学也零零散散地走了。
我仍留在教室里。
还有仍然趴着的高兴未。
这么大的声音都没有吵醒他吗?
睡眠质量还挺好。
我涌出一点羡慕。
听着他平静的呼吸声,我甚至想一直这样下去算了。
在他不远不近的位置悄悄看他,能听到他心跳的位置就行。
我静静地守在那儿。
说来可笑,我会花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去听一个人的呼吸。
很平稳的。
一下,一下。
像是月光下的海浪有规律地拍击海滩,银色的碎浪轻飘飘地落入无声的深潭。
我就坐在那片海滩上。
那么绵长、那么轻盈。
我看着他在月光下如骨瓷般的手。
小说里那些偷亲的情节我一向不齿。
可真的发生再我身上时,我悲哀地发现,我早已抑制不住地轻轻握起他的指尖。
在温热的圆润的指节上……
轻轻地、轻轻地,几乎让人感受不到地,像是蝴蝶停在花心上地……
有点粗糙的唇瓣轻轻擦过。
一触即分。
明明那么轻。
却像是一道惊雷轰隆隆地劈下来。
我手忙脚乱地起身,碰倒了他放在桌上的水杯。
我慌要去扶,却绝望地发现没碰到。
当然也没有碰撞声。
因为高兴未的手抓住了那只水杯。
像是初次接触时他抓住篮球的那只手,长在我审美点上的青筋贲张的手背让我目眩神迷。
他黑漆漆的眸子里只装着月亮和我。
我控制不住地想要后退。
高兴未却一抬手拦住我:“往哪靠呢?一会儿把桌子碰倒了。”
他补充道:“桌子碰到了没事,你会摔疼的。”
我终于明白那些主角被发现后会想要逃跑的心理。
因为我现在也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怎么……怎么能干出那种事?
再怎么喜欢,再怎么控制不住自己——但这也太冒犯了!
我为自己的举动羞愧,可又发现我竟然想要得到更多。
反正他看起来也没有生气,只是一直看着我罢了……
黑夜容易滋生人得寸进尺的野心。
但当然,我惊觉,生出的也只是野心而已。
我要有这个胆子,早就把人堵在墙上亲了。
我自嘲地笑笑,转身要走。
高兴未牢牢箍住我的手腕。
“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不理我?”
“你明明——”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是我让你难过了吗?”
“陶央,你说话!”
“别不理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他看到脸上的晶莹被月光反射,一下慌了神:“别,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凶……”
我得到了一个软软的吻。
赔罪似的,轻轻落在脸颊上。
像牛奶橙子味的布丁,甜滋滋软绵绵。
我一下捂住了脸,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
高兴未不知什么时候也脸颊滚烫,可能是他生平头一次结巴:“你……我……陶央同学,我可以亲你吗?”
哪有这种事还打报告的啊!
况且,还,还是先上车后补票!
他按住我的后颈,让我无处可逃。
中国人的古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我一激动,主动吻了上去。
很青涩的吻。
他不得章法地勾住我的唇齿,可就是这样的笨拙四处点火。
我含混不清道:“这是教室……”
他混账道:“无妨,监控摄像头早被我套了纸袋。”
我挣扎:“咱们的摄像头是能听到声音的!”
他这才收敛一点,但还是嘟囔:“早就被发现了……”
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高兴未含混:“陶央哥哥,别走神。”
我轻笑:“走神了……你也玩不过我。比你大两个月还是有用的……”
我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虽然说体育不好,但我肺活量还行。
我满意地看着高兴未脚一软,倒在我怀里。
不错,我肺活量至少比他大。
我从不知道吻原来也有这样的魅力。
只是唇齿相依,我却碰到了他灵魂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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