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里人群熙攘,日料店门前排着队,不过好在人不算多,前面只有三桌在等位。
江望之取了号,有服务生跟过来,脸上堆满笑意:“您好二位,这周七夕活动,我们店里推出了情侣挑战,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下呢?”
七夕活动?
许听月和江望之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一片茫然。
许听月先“噗嗤”一声低头笑了出来 —— 两个单身狗,谁也没记起还有七夕这个节日。
她想张口拒绝,却听江望之问:“什么样的活动?”
“男生抱女生做十个蹲起就可以免费获得一份精品刺身拼盘,二位要不要试一试?”
这太尴尬了。
许听月连忙出声:“算了,算了,我们……”
“她今天穿裙子,不方便,”江望之说,“谢谢你,我们不参加了。”
“哦,好吧。那不打扰二位。”服务生满眼可惜的看了两人一眼。男人高大俊朗,女生面容精致,站在一起是十分养眼的一对碧人,要是能参加活动就好了,拍成视频传到微博,一定能小火一把。
许听月见着服务生走开,松了口气,倚在栏杆上:“我都忘了七夕这回事。”
她话音落,又生出些试探的心思,转身趴在栏杆上问他:“你七夕怎么过?”
江望之将手臂担在栏杆上,和许听月并肩站着:“跟工作一起过。虽然说是休假,事情一点不少,估计往后会经常有视频会议。”
许听月心中暗喜,看来那位Vivian真的已经成了过去式。
从栏杆向下看,能看见商场一楼中间的广场摆着一架无人的三角钢琴。一个男生路过,停下脚步,在钢琴前站了一会儿,便径直走过去坐到钢琴旁边,伸手弹起了琴。
钢琴旁的话筒将清冽的声音响彻整个商场。
是《暗涌》。
许听月趴在栏杆上静静听着,男生弹得投入,指下的琴键也仿佛有了灵魂。她不由自主的跟着小声哼唱,心中不免跟着音乐声伤怀。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
一曲终了,弹琴的男生早已经离开,重归熙攘的人群中,许听月却深陷其中难自拔。
她飞快的伸手抹去眼角的湿痕,侧头看江望之的侧脸。
江望之也转过脸来,眼中晦明晦暗,让人看不真切:“很好听,不是吗?”
“嗯,”许听月低低应了一声别过视线,重新落回到那架孤单的钢琴上,“很好听。”
两人都没说话,直到服务生过来喊他们进去入座。
日料上菜很快,不多会儿就摆满了桌子。
江望之给许听月夹了一块烤鳗鱼放进盘里:“多吃点吧,等你去了英国,就吃不到这样好吃的东西了。”
他语气轻快,将刚刚两人之间有些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英国人的烹饪技术全球闻名,许听月自然有所耳闻,不免笑起来:“怪不得你一点不胖,看来英国料理也是有长处的。这样正好,省去了我减肥的苦恼。”
“你这样就正好,再瘦就不健康了,”江望之说,“每一个中国留学生到英国之后都会被逼的变成烹饪大师,不管专业学没学好,至少厨艺绝对过关。”
“那看来我这段时间要多学习些菜谱,免得去到吃不上饭。”
江望之点点头:“这是个不错的想法,趁着离出发还有段时间,真的可以多学一些简单的家常菜。”
两个人都笑起来,气氛很轻松。
吃了一会儿,许听月想起来自己的兼职:“有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你。”
江望之长眉一挑,似乎有些意外许听月的问话。
“许听月,跟我不需要这样客气。”他说。
许听月放下筷子:“是这样,舍友给我介绍了一个兼职,帮她们小说社翻译一本短篇小说集。我简单看了看,翻译起来不算太难,只不过翻译小说讲究‘信、达、雅’,以我现在的水平和社团的要求,‘信、达’应该不成问题,只是在‘雅’上还有些欠缺。所以,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不可以帮我解答下翻译过程中我拿不准的词句?”
“当然没问题,”江望之回答的很干脆,“有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我这一个月都在家里。”
“你家里不是要重新装修?你不用搬出去?”
江望之摇摇头:“我爸妈他们本来也忙,干脆就直接搬到公司去住一段时间,我就在家里。装修是一层一层来的,只在白天施工,晚上不影响,我白天就去街口的咖啡店处理工作。”
复式的房子上下两层,房间不少,这样想来倒是也确实没什么影响。
许听月说:“我爸妈过几天也要出去一趟。我姨妈是老师,今年带高三毕业班成绩不错,学校奖励了旅行社的打折券,不用就可惜了,所以姨妈姨夫约了他们去旅行,要去三周。”
江望之看着一脸悲愤的许听月,笑说:“咱俩啊,竟然成了一对留守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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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月早晨被电钻声吵醒,她头昏脑涨,垂着头坐在床上半天没动弹。
昨晚她研究社团发来的翻译合同研究到凌晨一点多。
没办法,这是许听月头一回拿到这么正式的合同,也是她正儿八经的第一桶金,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合同上密密麻麻的条款看的她眼花,一条一条拿着手机百度,一直到了后半夜才大致捋过一遍。
电钻声是从一墙之隔的江家传来,许听月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江望之前几天就告诉过她从今天开始装修。
她无力的躺回床上,双手捂住酸胀的眼睛,早知道昨晚就早睡一会儿了。
许听月的卧室跟隔壁江家一墙之隔。电钻声愈演愈烈,颇有要把她卧室的墙壁一并凿穿的架势。
许听月也睡不着了,干脆起身,简单洗漱之后随便换了身白T和短裤,下楼买早饭。
昨天许海潮和陈方英跟着姨妈姨夫坐飞机潇洒飞去西南方,许听月这会儿一个头两个大,也不准备自己做早饭,干脆去门口随便买点豆浆油条,也正好出去醒醒神。
太热了,N市的夏天,就连清晨也是闷热的,像是有一堵密不透风玻璃罩子,把人整个罩在里头使劲闷煮。
许听月趿拉着凉拖,一手拎着油条,另一只手里握着杯冰镇豆浆,一边喝一边坐电梯上楼回家。
电梯门一开,江望之提着公文包正站在电梯外。
他好像丝毫没有受到炎热天气的困扰,上身一件灰蓝色的亚麻衬衣,底下穿一条深灰色直筒裤,衬的他清爽干净,身上还隐约有清冽的薄荷须后水的味道。
这是有别于学校里二十岁男孩的成熟男人,沉稳,干练,眼中有洞察一切的明晰和万事皆在掌握中的松弛。
许听月看着眼前的江望之,咬着吸管低头看了眼自己随意的白T和牛仔短裤,不免生出一丝窘迫。
“你起得挺早,”江望之说,“早晨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许听月迈出电梯:“我本来也该起了。你要出门?”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电钻声。
江望之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自家大敞的家门:“这几天有几场连续的跨国线上会议需要我参加。马上开始第一场,但是家里太吵了,比我预想的要吵得多。我想出去转转,看看哪家咖啡店这时候开门。”
“这才几点,哪里有开门的咖啡店呢。”
许听月想了想:“不如你到我家来开会,我家的书房在另一端,声音应该不算太大。”
她好像生怕他拒绝一样,又补充道:“正好我可以随时请教你问题,省的找不到你人。”
江望之抬腕看了眼表,指针刚刚越过‘7’,确实有些太早了。
“那就打搅了,”他说。
许听月从他身边走过去开门,粗起声音学着他前几天在日料店的语气:“江望之,跟我不需要这样客气。”
江望之笑着摇摇头,人小鬼大。
门打开,许听月跟江望之进了门。
她将手里的油条放在餐桌上:“我买了油条,你吃点再开会吧。”
许听月走进厨房去找盘子,又折回来从橱柜里找干净的杯子给江望之倒水。
江望之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来走去,莹白如羊脂玉一样的大腿就在T恤的遮掩下隐隐若现。
他别过视线不再去看她,手握成拳放在唇上清了清嗓,迈步进了厨房:“我再给你煎个鸡蛋好吗?”
许听月已经倚在料理台旁捏起一根油条吃了两口,闻言摇摇头,嘴里含含糊糊:“吃不下了。”
说着,她顺手从旁边的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递给江望之:“喏,你也吃点。”
她的唇被油条蹭的微微发亮,饱满又殷红,带着少女蓬勃的朝气。
江望之一下子心脏狂跳,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要疯了。
做贼心虚一般的接过筷子,江望之低头飞速的吃了两根油条,再也不敢抬头多看许听月一眼。
许听月这会儿正头晕脑胀,丝毫没有注意到江望之的僵硬。她吃完油条重新洗了手擦了嘴,又从冰箱里拿出些水果洗好放进果盘里。
江望之也吃完了早饭收拾妥当,许听月引着他上楼进了自己的书房。
许听月的书房是许海潮专门给她设计的,打通了两件小房间,布置成一个十分宽敞的独立空间。
书房的东墙上是满满一面墙的书柜,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江望之粗粗略过一眼,基本都是些英文原版的小说。北面的窗户下是一张由东到西贯穿房间的长条书桌,南面还有两张蓬松柔软的米色沙发,旁边放着两盏落地阅读灯。
许听月示意江望之坐在书桌的东端:“这桌子是我爸爸专门请人给我做的,坐我们两个人绰绰有余,你坐这边吧。”
线上会议的时间就快要到,江望之也不再多言,拿出自己的电脑戴上耳机,又转头对身旁的许听月说:“我开会会不会影响到你。”
许听月摇摇头:“没事,不影响。”
她坐在椅子上捧着那本要翻译的英文小说,准备自己先完整地看一遍。那边江望之的声音响起,是熟悉的伦敦口音。
他说英文时声音低沉又有磁性,跟平常不太一样。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听,只是偶尔发言,纯正的伦敦口音从他口中流出,沉着又干脆。
许听月的视线停在书上,可手里的书大半天也没翻一页。良久她才回过神来,自己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照这个速度下去,这薄薄的一本书只怕到明年她也翻译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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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BGM来自小红书 @佩尔琳与戈亚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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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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