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片令人心慌的寂静持续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又仿佛只是心跳漏拍的瞬间。
突然，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许安和叶亭竟默契般地同时开口。
许安：“那次酒吧...”
叶亭：“今天讲座...”
声音撞在一起，戛然而止。一阵微妙的尴尬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许安顿时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亭却似乎觉得这巧合有些有趣，她抬手扶额，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点无奈又像是松了口气的低笑，随即用一种近乎纵容的语气说道：“你先说。”
机会来了。许安深吸一口气，仿佛即将赴死的壮士，把心一横，不再管什么尴尬、什么矜持、什么卑劣、什么三七二十一！她必须要问清楚！
“那次酒吧……是不是你送我回家的？”她开了头，声音还算平稳，但接下来的问题，气势就肉眼可见地弱了下去，“还有……那句……‘生日快乐’……是不是……也是你……说的？” 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细若蚊蚋，还带着明显的不自在，与刚才那“壮士赴死”般的决绝开口形成了鲜明对比。
叶亭在昏暗中，似乎能想象出她此刻一定微微红了脸颊，眼神躲闪的别扭样子。她心底那因等待落空而积郁的阴霾，竟被这笨拙的提问驱散了些许。她伴着一点尚未完全散去的轻笑，语气却格外清晰地、认真地回答道：
“对，是我。”
“送你回家的是我。”
“说‘生日快乐’的，也是我。”
“还有，”她顿了顿，目光似乎落在了许安束着头发的某个地方，尽管看不真切，“送你头绳的，还是我。”
四周很暗，月光稀疏，许安却仿佛穿透了这层黑暗，清晰地“看到”了叶亭此刻认真而坚定的眼神。那眼神像带着温度，熨帖在她慌乱的心上。
最重要的几个问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许安的心脏像是坐上了过山车，冲上了一个令人眩晕的高度。但还有一个问题，一个让她更加在意、更加羞于启齿的问题，梗在喉咙里。
“那……那句……”她似乎有些犹豫，声音吞吐，但后半句却又像是破罐子破摔般，闭着眼睛喊了出来，“‘我家小朋友’也是你说的啦？！”
这句话喊完，许安立刻屏住了呼吸，仿佛连周围的虫鸣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脸颊滚烫，不用摸都知道一定红得不像话。她像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紧张得几乎能听见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
等来的，却不是预想中任何一种回答。
而是一阵叶亭显然没憋住的、带着气音的笑声。她并非放声大笑，那不符合她骨子里的涵养，但这笑声是清晰可闻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和被逗乐的意味。
叶亭的肩膀因这笑声而轻轻抖动着。太可爱了，她这个小学妹，怎么会这么可爱？那种纠结了半天，最后豁出去般喊出来的样子，配上这夜色，这情境，简直……让她心底最后一点烦闷都烟消云散了。
许安听到她的笑声，满腔的期待和紧张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化为乌有。她以为是林小雨情报有误，或者干脆是骗她的，只觉得一阵巨大的尴尬和羞窘涌了上来，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但许安是谁？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代表！她强撑着快要崩溃的表情，硬是摆出一副傲娇的姿态，试图挽回一点（并不存在的）尊严，语气僵硬地说道：“不……不是就算了！反正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别误会哈，我……我也是被骗了！” 对，都是林小雨的错！
叶亭抖动的肩膀突然停止了。
笑声收敛。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就所剩无几的距离。夜色中，她的目光似乎更加专注地落在许安身上，然后正色道，声音清晰，不容置疑：
“不。”
“我说了。”
简单的四个字，如同惊雷，在许安心头炸开。
“说……说了？！” 许安只觉得一股更凶猛的热流直冲头顶，脸颊、耳朵、甚至脖子都烫得厉害。心脏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跳出来。巨大的喜悦、羞赧、不可思议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大脑瞬间过载，语言系统彻底紊乱，只剩下结结巴巴的重复。
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叶亭，如何面对这个给了她肯定答案的叶亭。下意识地，她猛地蹲了下去，把发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并拢的膝盖里，像一个遇到危险就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
因为多巴胺急剧升高，降低了她对疼痛的敏感度，蹲下时，脚踝只是传来一声轻微的“嘶”声，并没有引起她太多的注意。她只是维持着这个埋头害羞的姿势，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然而，叶亭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声极轻的抽气声。担忧的神色立刻取代了她脸上残余的笑意。
“你怎么了？没事吧？”她连忙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没事！我没事！”许安闷闷的声音从膝盖间传来，带着明显的慌乱，但仔细听，却能分辨出底下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喜悦。她像是为了转移话题，又像是终于想起了刚才的约定，飞快地说道：“我……我问完了！轮到你问了！”
她依旧蹲着，不敢抬头，仿佛这样，就能藏住自己快要失控的心跳和烫得可以煎鸡蛋的脸。
叶亭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身影，听着她那闷声闷气却难掩雀跃的声音，担忧稍稍放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柔软、更加复杂的情绪。她看着这个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害羞到躲起来的小学妹，唇边不自觉地，再次漾开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温柔的弧度。
轮到她问了？
好啊。
每一个细胞都是读者...
我并不孤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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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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