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江皓月要去美术集训了。
美术集训的时间很长,要有**个月。
梁蜚为她担心,担心她从来没有离开家人朋友,要一个人去陌生城市。
可是,在担心之下,还有非常卑鄙、非常隐秘的开心。
这段时间,她不会和裴鹤宁在一起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她厌恶自己的恶毒。
她忍不住想象,如果江皓月能听见她的心声,恐怕再也不会和她做朋友。
可是小太阳什么都不知道,眉眼间有种没有受过伤的天真烂漫。
她抱着她的手臂叮嘱:“梁蜚,下学期我就不来了,高三上学期也不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梁蜚没有说话,江皓月以为她在为未来担忧:“我的饭卡放在你这里,我自己拿着会弄丢的,还有呀,我说好每次你进步都请你吃饭的。”
带着女孩子体温的饭卡递过来,握在手里,像薄薄的刀片,
梁蜚不敢看江皓月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慢慢变湿、慢慢变热。
她在心里,小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为你集训不在学校开心,也不是故意要去喜欢裴鹤宁。
对不起。
对不起。
而江皓月对此无知无觉,她转头叫住从班里的男生:“裴鹤宁,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我们家梁蜚呀!”
梁蜚知道江皓月是好意。
可是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变得很尖锐。
“我不用人照顾,我自己就能很好。”
很避之不及,很不留情面。
说出口之后空气静默的那几秒,她又开始愧疚。
裴鹤宁淡声:“如果需要帮忙的话。”
梁蜚生硬地点头,不敢看他们两人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她心里有愧。
她没有办法坦荡。
只是远远看着他,就已经让她愧疚得快要死掉了。
-
梁蜚是一个把前途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
江皓月不来学校,她只有最开始的一个星期不习惯,后来开始没日没夜地刷题。
有时候她会想,或许她完美遗传父亲的冷血,她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人。
对她那么好的朋友,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她竟然都没有难过。
只是那天,她去便利店买纸和笔,看到货架上江皓月经常买的糖果。
很大颗的、珍珠形状的柠檬糖,因为价格偏贵,所以销量并不怎么好。
耳边好像有个声音:“梁蜚我请你吃糖吧!”
女孩子眼睛弯弯的,嘴角翘翘的,声音总是软软带着笑意。
梁蜚买下了那包糖果,还有很多江皓月喜欢的零食,用的是她寒暑假做家教赚来的钱。
就好像,怀里的零食越重,心里的愧疚就能变轻。
她抱着零食到学校门口的快递点。
快递点人来人往。
“小伙子,这么多零食,给谁寄的呀?”
梁蜚抬头,下一秒视线定住。
男生高高的个子,黑黑的头发,眉骨高而鼻梁挺直,侧脸漂亮得像工笔细细勾勒。
“女朋友?”
他没有否认。
梁蜚没有和他打招呼,只是叫住快递员,而后填写快递地址。
“哟,你俩寄的是一个地址,要不放到一起。”
裴鹤宁是在这一刻看到她的,垂眸问:“寄给江皓月?”
梁蜚的心脏被人攥住般无法跳动,“嗯”了声,用了全部力气。
“要一起吗?”他征求她的意见。
“好。”
梁蜚看到他问快递员借了便签,将便签贴在她的袋子上,认真标记:“是梁蜚给你买的。”
这是梁蜚第一次看到他写自己的名字,好看到她想要将这张便签据为己有、永久收藏。
可是她不能,她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标记了,也没多少。”
“心意应该被看到。”
男生嗓音清冽,泉水般划过耳际,语气分明认真。
梁蜚的心脏变成吸饱泉水的海绵,沉甸甸堵在胸口。
所有的心意都应该被看到吗?
那,我对你的呢?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高三下学期。
午饭后,梁蜚尽职尽责完成一个“保姆”需要完成的工作,早早收拾好书包,准备去学校。
“你去这么早?”姨妈问。
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嗯,我先走了姨妈。”
“等一下。”
梁蜚停住脚步。
姨妈趁没人注意,拉开她的书包拉链,往里面塞了一个红包:“你妈妈打回来的。”
梁蜚的妈妈去大城市打工了,听说是当月嫂。
她安顿好之后,就联系了梁蜚和姨妈。
所以高三这年,梁蜚终于可以不申请贫困生助学金、不吃贫困生窗口。
薄薄一个红包,像一块沉甸甸的转头,压在梁蜚的肩上。
她不知道妈妈一个普通话都讲不好的人,一个连学历都没有的中年妇女,是怎么在大城市找到工作的,雇主有没有难为她,有没有对她颐指气使、呼来喝去……
她不敢想,又逃避一般,刻意地不去想。
门被带上,空气重新回到肺里,呼吸畅快。
所有人都觉得痛苦的高中三年,她竟然觉得甘之如饴。
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他们在抱怨提前开学这件事、甚至筹谋要不要偷偷举报……
看到梁蜚,有人说梁蜚最积极了,总是来这么早。
梁蜚没有什么反应,她总是淡淡的,对学习之外的一切人和事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同学们见在她这里找不到共鸣,继续转过头去抱怨短短几天假期过得太快,不想上学。
另外的人安慰道:“再忍半年就好了。”
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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