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嫔妃聚首景仁宫,看着安陵容对着皇后行三跪九叩之礼。
皇后惯会做人,等着安陵容才撂下手,立刻命剪秋上前扶她坐下。
“从今儿起,你也终于成了皇上的人啦,以后要好好侍奉,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才好。”皇后和颜悦色道,半点不见一丝夫君新纳了小妾的不快。
“嫔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定会好好侍奉皇上、皇后、太后。”安陵容可不敢信皇后这话出自真心,他日她若真有了身孕,首先要防的就是这位。
“呦,皇后这话是从何说起。”华妃开腔道,“在座的哪个不是皇上的人,哪个没尽心服侍皇上,怎么偏偏盼一个答应的肚子争气,这是在说我们其他人不争气了?”
“妹妹说的哪儿的话?你们所有人侍寝后过来给我行礼,我都有训诫过这句话吧。”皇后不软不硬的怼回去,复又对安陵容道,“其实以安妹妹的才貌,这份恩宠早该有了,等到今日才……”
这话中未尽之意,傻子都能听懂,就差指着华妃说是她害得人等了这许久。
“皇后这是怪我阻了安妹妹的好事儿?”华妃才不会忍着,她最烦皇后说话遮遮掩掩的样子,没得大家风范。要她说要不是皇后比她先入府,又恰好是先皇后的亲妹妹,这后位原该由她来坐。
“瞧我,不会说话,妹妹误会了我不是。”皇后就是要安答应记起,是谁压着她几个月不得出。
“是啊,皇后娘娘只是和安妹妹投缘,忍不住多感慨了几句。”欣贵人适时接话道,“臣妾看啊,是华妃多心了。”
“苏公公来了。”皇后宫中的首领太监江福海禀道,打散了一室凝滞的空气。
“给皇后请安,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苏培盛打了几个千。“奴才奉皇上的命,特来宣旨。”
众人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答应安陵容,温恭婉顺,才德兼备,朕甚嘉之。特晋封为常在,赐封号“娴”,以示恩宠。汝当益加勤勉,敬事后宫,毋负朕恩。钦此。”
“谢皇上恩典。”安陵容没想到这旨意跟她有关。
“小主的赏赐一会自会送到碎玉轩去。”苏公公很是温和道。
“劳公公跑一趟了,谢公公指点。”
皇后没想到她的好夫君这么会给新宠做脸,别说华妃难看的脸色了,就是那娴答应,哦不,现在是娴常在了,就是那娴常在的好姐妹沈贵人,瞧着眼中都透着酸涩呢。
“今日也晚了,大家都散了吧,安妹妹快快回宫去领赏,本宫也会派人给你送礼去,贺你晋封的。”
“谢皇后娘娘,嫔妾(臣妾)告退。”
安陵容随着众人出了景仁宫,华妃气冲冲地上了轿辇回了翊坤宫,丽嫔和曹贵人俱都跟着一起走了。
敬嫔和欣贵人都和善地同安陵容道了别,只剩下淳常在和沈贵人等在一旁。
“恭喜妹妹(姐姐)。”二人同时开口。
“快别取笑我了,”安陵容一左一右拉过两人,“我并不知道皇上要晋我位份,昨夜可什么都没说。”
沈眉庄闻言心里舒服了些,说来挺奇怪的,她自是希望安妹妹好的,可看她初次侍寝就晋了一级,实是让她吃了一惊,心下免不了想,皇上就这般喜欢安妹妹吗?
她伺候了皇上这么久,也没见皇上再晋她一级,难免生出一些苦涩。
可再听安妹妹解释她并不知情……
被这样坦诚以待的沈眉庄忽而就释然了——刚生出的苦涩还未待细品便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愧疚。
她不该吃安妹妹的醋,说来答应的位份是略低了些,华妃那般跋扈,皇上若是不给妹妹晋位,她之后的日子恐会更难熬。皇上应是考虑到了这点,这才给安妹妹抬一下位份的。
这般想着沈眉庄神色舒缓,脸上也带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这是好事,皇上可能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她不再多去思量皇上是喜欢安妹妹还是喜欢自己更多,她们注定都是皇上的人,又什么好争的呢。
“就是,姐姐这是得皇上的喜欢,今儿特意给你撑腰呢,”淳儿摇头晃脑道,“幸好苏公公来的及时,刚我都怕华妃把姐姐给吃了。”
“嘘,慎言。”安陵容连忙捂住淳儿的嘴:“你知道华妃不好惹还敢浑说。”
淳儿拉下她的手:“我都看了,这周围没别人,我又不傻。”
“傻不傻的不知道,你啊小聪明有,但不多。”安陵容忍不住点了点她眉心,“你可长点心,华妃不是好相与的,你真惹怒了她,怕是我们几个都搭进去都救不出一个你。”
“哎呀知道啦,姐姐别念啦,我们快回去碎玉轩看看皇上都赏了什么好东西吧。”淳儿明显没听进去。
罢了,离着淳儿的意外去世还有几年,自己多盯着她些就是了,安陵容不无纵容地想道。
三人相偕回了碎玉轩,先一道去看了甄嬛,转而又四人一起去摘翠轩等赏。
果然没等很久,就见苏公公的徒弟小夏子带着人送来了一水的赏赐:绫罗绸缎珠花宝石,不一而足。
最后又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檀木盒子,长约九寸,宽约两寸,打开来,里面躺着一只发簪:只见这只簪子乌黑的主体打磨得很是光滑,上头镶着一簇金灿灿的桂花,旁有小巧的玉石叶子,脉络清晰,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上头卧着一只玉色温润的兔子。
见安陵容并几位小主都凑在一起赏玩这只簪子,小夏子不无得意道:“小主们不知,这是内务府新进上来的簪子,寓意很好,是为玉兔折桂簪,皇上特意挑的,说是很和娴小主。”
安陵容觉得这簪子意思是很好,但也有点烫手,不过皇上想着送她的时候可能没有过多思量,甚至是有意为之——抬她起来去制衡后宫。不过她既决定了要争宠,那便不怕那些鬼魅魍魉,见招拆招便是。
“替我谢谢皇上,就说我很喜欢,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奴才一定把话带到,小主们歇着,奴才先行告退。”
小夏子的到来只是个开始,稍后皇后、华妃等人均派人送了东西过来,除了还赖在碎玉轩的淳儿和尚未离去的眉庄,以及尚在养病的端妃,碎玉轩的门槛都快被人踩破了。
待到淳儿宫里的宫女来寻她回去,甄嬛才邀着陵容和眉庄同回了她的主殿叙话,不是不相信淳儿,只是她尚且年幼,还不到卷进来的时候,知道的太多与她不好。
刚刚皇后宫里来的是剪秋,还特意询问了摘翠轩里怎不见名贵的玉台金盏,甄嬛适时表示自己很久没有见到开得这般好的花了,于是搬去了自己那里。
剪秋当时怎么回的呢,她说,“那花本是皇后娘娘特意选的,贺娴常在初次侍寝的好事儿,想来是花房那边传话的没说清楚,怎的送到了菀常在那里去了。”
安陵容真是腻味剪秋这无时无刻不在挑拨离间的话术,“劳娘娘挂心了,左右那花还在碎玉轩,我平日里也有一半时间呆在菀常在那里,一样赏得到的。还没多谢娘娘,花房那边确实没说清楚,平日里送来这儿的花一向是两头供应,没分得太清。”
“原来如此,菀常在和娴常在真是姐妹情深,好得不分你我。奴婢看了真是羡慕。”剪秋说着看了看沈贵人和淳常在,笑得意味深长:“那奴婢就先告退了,皇后娘娘那还需奴婢伺候。”
至于华妃那边派来送赏的是个脸生的小太监,赏赐俱都是一些京城里已经不时兴的绸缎料子,还有一匹和安陵容殿选那日很是相似的粉色织花缎,被这个小太监捧着,说是华妃娘娘听说娴常在最是个念旧的,想来应该喜欢这样的料子,特特送来的,让她好好用。
安陵容很是没所谓的收下了,华妃想拿凭这些便羞辱她?真是太小看人了。若是上一辈子的她可能还会心下难受,现在的她可不会,料子花样旧而已,又不是破布,那就是还能用,且待她好好想想怎么让华妃娘娘的‘良苦用心’直达天听。
她在华妃这受了委屈,总该让皇上知道不是,也符合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形象:兔子嘛,最是柔顺又胆小了。想来是侍寝夜她的表现皇上还是满意的。
其他人送的礼都没什么好挑的,左不过那些东西,三人到了主殿把伺候的人都支出去,姐妹叙话主要说的就是皇后与华妃二人。
“我只道华妃素来厉害,没成想我们这位皇后也是位深藏不露的狠心人。”沈眉庄很是聪慧,她从小也是见惯了内宅女子的手段的,那玉台金盏听着好似没什么不对,但她觉得奇怪,剪秋特意点这事儿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缘由,果然,嬛妹妹一说那茎有毒,她便都明白了。
“眉姐姐心思清正,自是不知有些人阴沟里腌制过的心肝有多黑。”甄嬛安慰道。
“就是就是,而且那剪秋次次见了我都要挑拨,不只跟我面前这样,菀姐姐面前也如此,今天还挑拨眉姐姐和淳儿。”安陵容补充道,“估计皇后私下也会用这样的手段,她想离间我们这些感情好的,深怕我们成了一党。”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皇后私下里跟我说过一些类似的话,那话听着就让人不舒服,当时我没深想,现在想来……”眉庄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心思也太重了,这后宫比我以为的还可怖。”
“还有一事,眉姐姐回去后要悄悄查一查,宫中物什可有不妥,主要看不利于怀胎的,皆因皇后是懂医的。”安陵容加了一剂猛药,“眉姐姐侍寝也有半年了,想来快该有信儿了,不管是华妃还是皇后,都不会真心希望其他人怀上龙裔的。”
“眉姐姐若没有可用的人,只管派人去太医院寻温实初大人帮忙看看。”甄嬛补充。
“脂粉、香料一类最是容易被人做手脚,还有一些有异香的花什么的。总之所有味道特别重的物什,别管是谁送的,我劝姐姐都慎重,先不要用。”
沈眉庄很快压下心中的烦乱,庆幸自己在深宫中还有这样两个好姐妹。“我知道了,好妹妹们,我自是盼着能有个一儿半女的,看温宜公主就知道,无论男女,在皇上那都有一份情谊在。”
“还有一事,”安陵容压低了嗓音,“女子易孕的时期其实是在两次月事之间最正中的那一周,而非月事前后,眉姐姐且信我。”
“谢谢陵容。”沈眉庄笑着握住安陵容的手,再次真心的为她终于侍寝了而开心,自己也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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