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小时没有动静,王屿给郁央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听。
脑海里莫名飞快闪过陈尧那张年轻清俊的面庞,王屿摇了摇头,驱散荒谬的想法,直接去郁央办公室找人。
由于过去三个月他会代郁央处理一些事务,所以郁央办公室的门锁录入了他的指纹。
进了办公室,只见正对的办公桌后的巨大落地窗没有拉上百叶窗,凌晨四点半的街景一览无余,此时已有微弱的晨曦,将夜幕的中心浸得浅了些许。
目之所及的高楼大厦,在这个时间点,仍有好几扇窗户亮着冰冷的白炽灯,象征着通宵达旦的辛勤。
办公桌上放着郁央的手机,办公椅没有摆正,却不见人影。
王屿微微蹙起了眉头。
忽然,右手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声,由于四周过于安静,才得以入耳。
王屿循声望去,那里正是总裁办公室内休息室的位置。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休息室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推门而入。
然后,果然在休息室的床上看到了熟睡的郁央。
王屿:“……”
想起刚才拧下门把的一瞬间又闪过别的男人的脸,王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什么时候竟也开始这样疑神疑鬼起来,太不像话。
看着眼前这一幕,不难猜出郁央是收拾完东西后想着躺一会儿休息一下,却没想到优秀的睡眠质量发挥了作用,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甚至鞋都还没脱,上半身在床上,下半身斜着垂到地上。
王屿叹了一口气。
他蹲下,为女人脱下高跟鞋,看到被鞋子细带勒得有些破皮发红的脚后跟,他熟练地从西装裤兜里掏出创可贴贴上。
然后,他将郁央的身体轻轻抬到床上摆正,再把一侧折叠整齐的薄被展开,盖到对方身上。
把郁央安顿好后,王屿想着夜晚也不剩下几个小时了,决定也先回自己办公室休息。
反正这对他来说,已经算家常便饭。
然而,就在他打算离去的时候,手却被轻轻拉住了。
郁央半梦半醒,眼睛都睁不开了,说话像是梦呓:“不一起睡吗?”
“……”王屿微微眯起双眼,“你看清我是谁了吗?”
郁央答非所问:“来都来了……”
王屿感觉有点头疼,太阳穴突突的。
他语气冷酷地问:“我是周锦陆,也一起睡?”
闻言,郁央反应了下,像是很努力地睁了下眼睛,但还是半睁着的,笑了下:“说什么胡话,王屿,你是不是太困了?”
王屿:“……睡觉吧你。”
怕再聊下去把人聊清醒了,他只有脱了外套,躺在了郁央旁边。
相较于王屿自己的办公室,郁央的更宽敞,休息室面积也更大,床是两米的双人大床,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保洁打扫。
王屿贴着墙,和衣而睡。
和没心没肺的某人不一样,他的入睡时间比较长,失眠是常有的事。
这不,他还没成功入眠,就听到身边传来动静,下一秒一只胳膊和一条腿就搭到他身上了。
王屿立即睁开了眼。
那颗头发茂密的脑袋在他的颈窝蹭了三四下,安静了一会儿,又像被闷到了似的,换了个姿势,把头枕在了他肩头,以一种奇异的姿势陷入沉睡。
王屿:“……”
长长呼出一口气,是无声的叹息。
算了。
说来也神奇,明明这么不舒适的睡姿,但困意却顿时席卷而来,将他淹没。
……
睡眠质量优异的郁央难得做了场梦。
梦里是芝加哥的夏天,她来到主校区一家咖啡馆买咖啡,透过玻璃门,看到了正在这里做学生兼职的王屿。
十九岁的王屿朝气蓬勃,穿着暗红色的学校文化T恤,外罩一件工作围裙,身量在一众白男里也不显逊色,低头拉花的时候侧面鼻梁如山峰矗立,英俊得令人移不开眼。
排队点单时,她听到有中国留学生在窃窃私语——
“今天好幸运,那是王屿诶!”
“你要见他还不容易?多在咖啡馆、图书馆转转,总能碰到。”
“难怪他学习那么好,原来经常泡馆。”
“不是,他到处兼职,出了名的workaholic。”
“啊?他缺钱吗?”
“这就不知道了。你最好打消念头,被他拒绝的女孩男孩都能排到纽约了。”
过了一会儿,排到了郁央,正好负责点单的人上厕所了,王屿过来兼顾。
王屿头也没抬,用着一口纯正流利的美式英语问道:“要喝点什么?”
“一杯冰美式,谢谢。”
听到声音,王屿抬头看了过来。
郁央换回了中文,笑眼弯弯地打招呼:“下午好呀,王同学。”
另外一个在这里兼职的学生是王屿的同学,是个印度人,在一旁搭腔:“我记得你,你是上次辩论赛把王屿狠狠压制的三辩小姐!”
郁央语言切换自如:“对,是我。”
王屿的脸色黑了一下,然后默不作声地转头去做咖啡了。
郁央在一旁怡然自得地等待。
没一会儿,王屿就面无表情地把咖啡递了过来:“祝您用餐愉快。”
郁央接过咖啡,却不着急离开,而是道:“上次的提议,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吗?”
“不用。”王屿回绝得很干脆。
“要把你的网站做大做强,光租服务器、找地推都需要花费不少吧。”郁央耐心地劝说,“有我的小投资,你不必这么辛苦,能省下时间专心做你的project。”
王屿抬眼看她:“你图什么?”
“图你啊。”
“……”
“开玩笑的。”郁央笑了,解释说,“你的门户网站很有前景,我看好。等网站盈利了,我就是初始股东,能分红赚钱,就是这么简单。”
说着,也不等对方回答,她径自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在咖啡附赠的纸巾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邮箱,一边道:“考虑好了联系我,咱们就算谈不成恋爱,也能做买卖嘛。”
王屿:“……”
在落款姓名的时候,郁央的笔顿了顿,犹豫再三写下两个汉字:余央。
然后不由分说地递还了王屿。
她心里有着百分百的把握,眼前这个男孩最终会联系她的。
即使上周她向他告白被拒了——就在他们正式见面的第一次,而那一次她令他颜面扫地。
留完联系方式后,郁央拿着咖啡扬长而去。
那一天,她的心情很好,以至于现在从梦里醒来的时候都是带笑的。
人会梦见过去发生过的事并不稀奇,而梦境和现实往往会有些许不同。
在郁央的这场梦里,唯一的不同就是,当时写下自己留学期间对外的假名时,她非常爽快,并无半点犹豫。
郁央醒来,看见近在咫尺的王屿,愣了下,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回想起昨晚的事。
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睡梦中把男人当抱枕了,手脚并用,像八爪鱼一样缠着对方。
她试图松开手脚,却发现自己最远侧的裙角被男人压住了。
这个时候抽走,很可能把男人弄醒。
于是郁央灵机一动,她缓缓撑起来,将就着这个姿势,慢慢地坐了起来。
准确来说,她目前的姿势是双腿岔开跪坐在王屿身上,只是为了不压到男人,并没有真的坐下去,而是为了保持平衡,双手分别撑在了男人的身两侧。
郁央本意是通过这个动作翻到王屿的另一侧,将裙子神不知人不觉地拉出。
然而,一低头,男人的脸庞正入眼帘,她怔了怔,这好像还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端详对方,还是睡颜。
这么多年过去了,与学生时代相比,两人多多少少都发生了变化,但此时男人的脸和梦中以及记忆深处的面容完全叠加重合。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像是盯某个字盯久了就觉得不认识了似的,郁央此刻也产生了一种类似的奇异感觉。
目光下移,她不禁奇怪:这人每天扎工作里,是哪儿来的时间健身的?
只见王屿的白色衬衣领口微敞,衬衫内打底的紧身白色背心若隐若现。
郁央一个没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男人的胸肌。
王屿闭着眼,气息绵长沉稳,没醒。
这给了郁央信心,她又隔着衣服摸了摸对方的腹肌,还戳了下。
王屿还是没醒。
郁央笑了,手指拂过腹部,作势一路往下……
结果还没三秒,就被一只大手握住手腕,抬眸便对上那双幽深的黑眸。
“你在干什么?”
大概是因为刚醒,王屿的声音微哑低沉,语气近乎质问。
虽是被抓包,但郁央毫不脸红心虚,反而直接坐在王屿身上了。
她眨了眨眼:“检验你的健身成果。”
要是多年前的王屿,定然只会回以沉默,但现在也是经验见长,能够有来有回:“还满意?”
“满意。”郁央笑眯眯地点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王屿微哂:“你见过?”
前几日中场休息的时候,两人顶多也只是衣衫凌乱,衣服都还没来得及褪去。
郁央笑着说:“那看看?”
王屿嘴角抽了下:“你和流氓有什么区别?”
郁央哈哈大笑:“区别在于我是合法调戏?”
“调戏?”
再一眨眼,郁央只觉整个人天翻地转,回过神来时自己的后背已经贴回到了床上,男人撑在她头两侧,俯身看着她。
两人的上下位置交换了过来。
王屿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倒是挺有精神,看来可以回家了。”
郁央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突然正色道:“王屿。”
“什么?”
“你黑眼圈好重。”
“……”
王屿迅速起身,站在了床边,冷酷无情地说:“快起来,我去开车,你在门口等我。”
郁央知道再继续逗下去就没意思了,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此时已经早上九点多了,有好些员工因昨晚的紧急会议不得不回来加班了,一个个顶着疲倦又苦涩的神情唉声叹气。加班使人面目愁苦。
愁苦的时候,就希望能找到乐子。
有人眼尖地看到了从郁央办公室里出来的王屿,发现平时总是无懈可击的王总竟穿着皱巴巴的衬衣,头发也有些凌乱,一边往外走一边不住地揉着肩膀和手臂。
没一会儿,郁总也从办公室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件和王总西裤同色的西装外套——合理推断是王总落下的。
很快,公司某小群就有了新消息:“王总昨晚在郁总办公室过夜啦!郁总也在!”
“我也看到了!谁说他们快离婚了?感觉还很恩爱啊!”
“嘶,老总们的办公室恋情,就是刺激哈。”
“这有啥的,人家是真夫妻好不啦?”
“我看王总不知道是落枕还是怎么的,一直在扭脖子按胳膊?”
“啧啧啧,看来昨晚很激烈!”
“郁总倒是看起来心情不错……”
八卦无疑给了加班党们苦中作乐的机会,尤其是领导们的八卦,是止痛药、强心剂、爆米花,是比浓缩咖啡更加提神的慰问品。
等到加班结束的时候,两人在公司共度一夜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公司,只是版本已经进化成——
“郁总和王总在公司激战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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