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沛饮了几杯小酒，呼出的鼻息里夹杂着酒精的气息，即使没有全醉，也醉了个七八分。
叶岚搀扶着他坐到副驾驶上，贴心地为他系好安全带，望着他通红发烫的脸颊，叶岚不禁笑道：“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你醉酒后的样子。”
“让你见笑了，咳咳......”他轻咳两声，酒气变得更重了。
“见笑什么？我马上就是你的妻子了，可我总感觉对你的了解还不够多，没能见到你完完整整的每一面，姜沛，我喜欢你的每一面，哪怕是不足，是欠缺，我也喜欢，可是你......你从来都不在我面前表现出自己柔弱的那一面，你总是那般......”
“好了，别说了，我累了，开车回家吧！”
姜沛打断了叶岚的话，他闭上眼眸，脑海里愁绪万分，或许在别人眼中，他是风光无限的海归博士，可这背后的辛酸与忍辱负重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一路上，叶岚没有再说话，半声都不吭，怕打扰到他休息，她连音乐都是关着的。
车内静谧得只剩下空调换气的呼呼声以及过隧道时的胎噪声。
叶岚偶尔用眼角的余光去瞥身旁的姜沛，他依旧是眼眸紧闭，脸上的红晕散去不少，胸口有节律地微微起伏着，隧道内昏暗的路灯照在他的脸上，浓密的睫毛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长。
她看了看导航上显示的剩余路程，预计还有十来分钟就到家了，她本想问出口的话犹豫着没能说出来，想着让他睡会儿吧，今晚的酒桌应酬让他累得够呛了。
车停稳后，叶岚轻轻拉起手刹，生怕动静太大惊醒了熟睡的姜沛，等到要下车的时候，她才浅声唤醒他。
姜沛奋力抬起眼皮，费力的样子仿佛眼皮上压了千斤顶，耳边传来叶岚的细声细语，如涓涓流水般疏散了他的疲惫。
叶岚贴心地为他解开安全带，然后搀着他走进电梯，进了房间。
姜沛对细心体贴的叶岚生出一股愧疚感，他知道自己对不住她，他和叶岚在一起，仅仅只是因为她是院长的女儿，他需要这层身份来为自己的前途保驾护航。
只要有这一层利益关系在，他就永远无法同叶岚和普通情侣般相处。
这间公寓是叶院长出钱买下送给叶岚做婚房，由于是婚前财产，姜沛名下在S市并无房产，两人订婚后，姜沛搬来叶岚的公寓。
用叶岚的话来说：“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我的房子自然也会是你的，不，准确来说，是我们的。”
姜沛心里十分明白叶院长为人精明，绝对不会因为器重一个人而将自己名下的财产分给他，尽管那人是他的未来女婿。
所以，尽管叶岚这么说了，但姜沛明白这一切只是表象，自己终究还是寄人篱下，任人摆布。
姜沛在叶岚的搀扶下回到公寓，回到他俩为结婚而布置的婚房，那里边所有的家具都是崭新的，两米的大床上铺着殷红色的鸳鸯被，床头灯罩也是红色的。
叶岚只开了两盏床头灯，昏红的灯光映着两人的身影，犹如古代婚房里洞房夜的情场景。
姜沛身上的酒气虽然淡了些，但依旧能明显闻到，叶岚没有丝毫皱眉及犹豫，她伸手为他解开项上的领带、领带下的衬衫扣子。
夜里微凉，但姜沛此刻却在酒精的作用下浑身滚烫，衬衫后背都被汗液浸湿。
他抓住为他解衣的那双温柔细腻的手，对叶岚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叶岚顿了顿，手指还停在最后一粒扣子上，那位置正巧在腰腹部，上面的扣子都被解开，里面露出光滑的肌肤，健硕的胸大肌若隐若现。
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笑着回答一句：“好，那你先去洗澡，我等你。”
姜沛没有应声，沉默地转身，然后径直走近浴室，他的沉默冷得像是冬夜里寒风，令人隐隐觉着刺骨得疼。
没一会儿，浴室里传来花洒喷水及水滴答的声音，在这十来分钟的等待时间，叶岚呆坐在床上，旁边桌上放着两部手机，姜沛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她面前。
她的视线离不开他的手机，内心纠结着要看还是不看？
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未经允许就翻查他的手机，如果有必要看的时候，她会提前征得姜沛的同意，但以前的她是百分之百无条件相信姜沛不会做出变心及背叛她的事。
而自从他回国以来，他无形之中变了一个人，女人的直觉让她惴惴不安，脑海里暂存已久的揣测在此刻浮现出来，嫉欲心驱使她伸手探向了那部安然躺着的手机。
屏幕亮起时，提示面容识别错误，自动跳出密码按键。
叶岚熟练地输入一串数字，那是他们相识的日子，是叶岚当初为姜沛设置的密码。
她第一个打开的是姜沛的微信，在一连串消息界面下迅速定位他与霍钰瑶的聊天记录，粗略翻阅一遍未发现异样，里面都是些关于工作上的交流。
叶岚关闭微信后，打开相册，乍一看，里边基本上都是手术的照片，似乎也没别的东西，但手机里有个私密相册，那是另外加了密码的。
而她并不知道姜沛的私密相册密码。
偷看手机这种事一旦有了开始，就越发上瘾，叶岚起初只是有些怀疑，带着好奇心去查，但在发现私密相册存在的那一刻，她就不单单是好奇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大脑发出，遍及全身，就连手指都在颤抖发麻着。
她趁着姜沛还在洗澡，试了几个密码都没能打开，她鬼使神差般地打开霍钰瑶微信账号的信息，头像下边是一串姓名缩写及六位数字。
这应该是她的生日信息了，叶岚揣测着，她怀疑姜沛私密相册的密码是霍钰瑶的生日。
她本来也只是怀疑，于是将那串数字输了进去，令她意外的是，居然密码对了，意外之余更多的是心冷和愤恨。
因为，这个私密相册里存了十来张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有着同一个女孩。
叶岚颤抖地双手放大照片里的女孩模样，她扎着齐腰马尾，戴着金粉色大圆框眼睛，两颊的酒窝显得俏皮可爱。
而这个女孩，她认出来了，正是霍钰瑶。
叶岚心底的怀疑在此刻变成了嫉恨，她看着照片上的女孩以及每一张照片的拍摄日期，都是六年前的时间。
在这一刻，她懂了，她终于知道为何姜沛在回国后会突然变了一个人，她也明白了姜沛刚出国那会儿为何总会在春日里的某个日子拿起手机呆坐一下午，原来那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为珍藏心底的女孩庆生。
叶岚绷紧的心弦在明白这一切后蓦然绷断，每一根弦上都在滴血，那是她这些年来付出的感情和心血。
因为太过于伤心，以至于当姜沛披着浴巾走出来的时候，她依然捧着他的手机，眼眸中是苦涩冷冷的泪。
“你在做什么？”
姜沛直觉感到事情不妙，叶岚受伤的表情像一根刺扎得他心窝子疼，内心的愧疚感如疯长的树根，使得他没法对叶岚生气。
叶岚举起他的手机，将霍钰瑶的照片摆在姜沛眼前，质问：“姜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对不起，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他知道自己苍白无力的解释只会让叶岚更难过。
可他不明白的是，叶岚对他的爱深到可以包容他的犯错，只要他给出一个解释，她会选择相信他，原谅他。
然而，此时的姜沛实诚地连一句谎话解释都不想编给她听。
叶岚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模糊了双眼，泪雨中她依稀看见姜沛那张冷冷若冰山的脸，还有那毫不在意的眼神。
这一刻，她才深深意识到是自己错了，她错在不该执着于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错在不该对姜沛奢求太多，姜沛对她而言，就像天边的月，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触手不及。
先前的她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以融化他这块北极冰山，可到头来，是她错了，错得彻彻底底，姜沛这座冰山或许有一天终会融化，但能够融化他的人终究不是她。
叶岚心灰意冷地将手机还给姜沛，冷冷道：“我觉得我们......有些走不下去了。”
她抛出这句话还是留有了余地，‘分手’两个字她不想轻易说出口，或许她潜在的内心还在期待这段感情还能有回转的余地。
“对不起，岚岚，是我配不上你。”
姜沛沉默许久才说出这句满含歉意的话，他想不出更好的话，唯有‘对不起’这三个字才能道出他内心的歉疚。
叶岚冷笑着，呜咽着：“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你的家世如何，也不在意你是否配得上我，我在意的是你这个人，是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是一丁点儿？”
“我......或许......爱过吧......”
他也分不清自己对叶岚的感情到底算什么，若说没爱过，他也不会萌生出要安稳地和她过一辈子的想法；若说爱过，他又从未真正为她考量付出过；甚至在今夜这一刻，‘分手’两个字在他的喉间徘徊了千百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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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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