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钰瑶迟迟不去过安检、包托运,手里紧篡着机票,时不时地往航站楼入口方向张望着。
许漾看出来了她在等人,他语气酸涩地问道:“是在等姜博士吗?”
“啊?才不是呢!”
霍钰瑶未曾料想他会这么认为,她几时说过自己在等姜沛?
“不是吗?那你魂不守舍地杵在这儿做什么?差不多要检票了,还不去办托运?”
许漾将手掌摊开伸在霍钰瑶面前,意识是想帮她托运行李箱,然而霍钰瑶依旧是探头张望着外边,她突然像是见到什么人,焦虑的表情瞬间释然,转为欣喜。
霍钰瑶推开许漾的手掌,拖着行李箱往进来的入口处方向跑去。
“这......”
许漾顺着她的背影,看见一对夫妇和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少年也在朝她走来,霍钰瑶用方言喊着他们,而他们也和她说着同样的方言。
他虽然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不用想也能猜出那一定是她的家人。
霍钰瑶飞奔至家人身旁,她工作忙,没有假,已经快一年没见到自己的家人了。
和家人时隔多日才相聚的她忍不住落下热泪,只可惜相聚之日又是离别之时,而这一去又是一年。
父母亲也不舍落泪,母亲含泪嘱咐她:“我听说非洲那地方又脏又乱,还流行什么疟疾、血吸虫、埃博拉病毒呀!听着就可怕,如果不是医院指定派你去,我一定不会同意你去那种地方受苦的。”
霍钰瑶无奈苦笑道:“妈,正因为那儿贫穷落后、医疗资源匮乏,所以才需要我们这样的无国界医生,这是一项荣誉的政治任务,别人想去都没有资格被选上,你应该为我觉得骄傲才对!”
她话音刚落,许漾幽幽地飘来一句:“没错,她可是外科系统里为数不多的女医生,是神外的小骄傲呢!”
许漾刚才一路跟在霍钰瑶身后,来到她家人面前,他毕恭毕敬地向她父母问好。
“霍爸爸、霍妈妈好,我是霍钰瑶的同事,兼关系比较好的男性朋友,很荣幸能见到二老,霍钰瑶这么优秀自律一定离不开二老的悉心教导。”
说着,他又看向站在霍钰瑶身旁的小少年,“这位应该就是霍弟弟吧?长得一表人才,书生气十足,以后一定是个成大事的人。”
霍母打量着许漾,在想这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和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关系?什么叫关系比较好的男性朋友?
身为母亲的她十分了解霍钰瑶的性格,她性格内向,平时又喜欢宅在家里,不常出去交友,身边女性朋友都屈指可数,更不用说男性朋友了!
怎么这会儿突然冒出个男性朋友,而且还是关系比较好的男性朋友?
她疑惑地看向霍钰瑶,发现女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难堪,心思细腻的霍母敏锐地察觉到两人关系不一般。
霍钰瑶给他们介绍许漾时只是简单两句话而已,只说他是自己的同事,并未提及两人关系如何。
于是,好奇的霍母试探性地对霍钰瑶说:“瑶瑶啊,你还记得上次和你相亲失败的那个人吗?他母亲前天还在问我关于你的事呢!”
“我记得呀!那人是挺好的,就是我们互相对对方没有感觉,觉得有点谈不来,所以后面就没再联系了,他母亲问你什么了?”
“他母亲问你有没有找到男朋友,她对你的条件很满意,再加上我们家和他们家都认识,他母亲还是想让你俩再试试能不能继续发展下去,毕竟双方父母都满意你俩的,没在一起的话就有点可惜了。”
霍母一边说着,一边用眼光来回瞟霍钰瑶和许漾的表情。
“你应该还没删掉他的微信吧?这样吧!你到了那边之后,不要光顾着工作,自己的婚姻也是大事,抽空和人家多聊聊,哪有什么谈不谈得来?你们那是不了解对方,多聊聊就谈的来了。我跟你爸当年也是家里人介绍的,结婚前才见过两三次面,但结婚后至今不也感情挺好的嘛!你不要一棒子打死人,多尝试才有可能,知道吗?”
霍钰瑶无奈地点头,敷衍了事地答道:“知道了,妈,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强求,就算我可以主动找他聊天,也要人家愿意跟我聊才有戏呀!”
现在一旁的许漾表情有些尴尬,他想插嘴说上两句却又不敢开口,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被霍母看在了眼里。
霍母正想问他什么,却听见不远处有医院的女同事对着刚进来的两人发出花痴的喊声。
“啊!那不是神外的姜博士和ICU的林博士吗?哇~好帅,都是180大长腿帅哥,他俩站一起好养眼呀!”
他们几个也闻声望去,只见身穿白T加垂感西装裤的姜沛戴着藏蓝色墨镜,单手拖着拉杆行李箱大步走进来。
他的身旁并肩走着另一位高个子男生,那是和姜沛同期留美归来的ICU林敬贤医生。
而霍母第一眼就只看见了抢眼的姜沛。
她好奇地问女儿:“诶,瑶瑶,你们科那位姜博士,是不是你之前跟我说过你见习时期带过你的带教师兄呀?看起来一表人才、很优秀的样子诶!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象,如果没有的话,你也可以试着发展一下呀!”
“妈(阿姨),他有对象了!”
霍钰瑶和许漾两人不约而同地喊了出来,他俩讶然对视一眼。
她没想到被问及姜沛的事,许漾这个局外人竟然比她还在意?
霍母显然也为他俩异口同声的回答而感到震惊,她惋惜笑道:“原来有对象了啊,那可惜了~”
“好了,妈,别再说这些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办理登机牌和托运行李了,你们大老远的赶来这儿,我很感动,只可惜我又要走了……”
霍钰瑶眼里噙着泪,呜咽着和家人们相拥在一起。
“霍钰瑶,你在这儿和你家人再多聚一会儿,你的行李,我帮你托运。”
许漾没等霍钰瑶同意,就拉着她的行李箱走向登机牌办理处。
待他走远后,霍母才稍稍问她:“刚才那位男孩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本来还在悲伤之中的霍钰瑶被八卦的母亲问得又羞又气。
她跺脚哭诉道:“妈!你能不能别这样乱点鸳鸯谱?我都要走了,你还有心思八卦?”
一旁默不作声的父亲和弟弟这时也忍不住责备霍母两句:“哎呀!她的婚事可是大事,急不得这一时,乘龙快婿不是你这样求来的,顺其自然就好,你要相信咱们的女儿那么优秀,一定会有很多人抢着要的!只不过她现在还没遇见有缘人而已。”
说起有缘人,霍钰瑶的脑海里先后闪过许漾个姜沛的脸,她晃了晃脑袋,努力将那两个讨厌的臭男人甩出脑子。
登机的播报语音响起,她该走了。
大厅里送别家人的人们每一个都哭红了眼眶,他们要送走的是自己的丈夫、妻子、儿子、父亲。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总会看到一家人抱在一起不舍落泪的画面。
当他们挥手目送亲人远离时,身旁总会有一些伶仃者孤独前行。
姜沛落寞的背影停在了安检口前,因为身后送他的友人在喊他。
“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好好保重自己!”
他身后的友人正是此次特地来给他送行的ICU林敬贤医生。
时间倒回十分钟前。
林医生将背上的行囊移交给姜沛,嘱咐他路上小心,有事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
姜沛看着这位多年的老友,墨镜下的脸现出丝丝愧疚,他沉默了半分钟才对林医生说:“给我点时间攒钱,等我从非洲回来后,一定把借你的钱还清。”
“兄弟,以我俩之间的交情不用说这么见外的话,你援非一年算是出国义诊,哪来的经济收入?不着急,等以后有钱了,慢慢还。”
他拍了拍姜沛的肩膀,笑着对他说出这番话,可他也了解姜沛的性格,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如果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姜沛怎会开口向他借钱?
林医生见他眉头紧蹙,既像是在担忧,又像是在悲戚。
他安慰着姜沛:“别担心,你姐的官司我会帮你盯着。”
姜沛冷笑几声,随即又转为苦笑,离乡之际,身边的同事都是家人相送,而他的家人呢?
“老林,谢谢你慷慨相助,否则我连这次出国的机票都买不起了。”
他苦苦自嘲,仿佛这样会让心里好受些。
“姜沛,其实在背后关心你的还有别人,不只是我而已,我只是作为他们的代表来送你一程。”
林医生的话说到这儿突然停顿了,他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就在姜沛转身后准备迈步的时候,他说:“早上叶岚有给我打过电话,她让我给你带句话,可我怕你不想听,所有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
姜沛顿住脚步,怔怔地望着他,不言不语,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林医生回想着今早叶岚的那通电话。
叶岚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姜沛,我俩虽然无缘做夫妻,但我希望还能是朋友,此行甚远,任务艰辛,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姜沛陷入了沉思,其实自打他俩分手以后,叶岚不曾联系过他,那天的践行宴连许漾都出席了,却不见叶岚的身影。
他知道,她是在刻意与他划清界限,或许是怕再见面时自己会心软,所以才选择避而不见。
可是,不见就能不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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