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公主。”

听到呼唤声,林皎霞刚放松的手再次攥紧裙摆,忐忑不安地端坐于床沿,等着贺灵韫来掀红盖头。

她微微往下看,狭窄的视线内,并不见贺灵韫的影子。

“嗯。”

她给予回复。

同时作为回应,视线内出现了一双做工精巧的鞋,往上看是同样大红色的裙摆。

今日起,贺灵韫确是自己的妻了。

意识到这点,林皎霞无端地紧张起来。怎过得如此之快?她还记得,几个月前,自己还与阿娘彻夜长谈,怎得今早就被精心梳妆打扮,就这么嫁了出去?

流程繁杂,一整套下来,已过了半日。在拜过天地、父母后,林皎霞被送入屋子,贺灵韫则在外待客。

“恭喜贺小姐。”

“祝你们早生贵子。”

……

门外的祝贺声传进屋内,林皎霞都无暇再去顾及,她感到一切都是飘忽然的,似乎都与她无关。

“公主?”

清冷但温柔的嗓音再次响起。

“微臣斗胆……”

转眼间,贺家小姐已行至林皎霞跟前,林皎霞甚至能闻到那隐隐传来的柑橘香气,甜中参杂着些许苦,沁人心脾,极好地缓解了她的紧张。

“请……”

林皎霞只感到视线内的一处陡然变得开阔,红盖头便被喜秤揭起,落到了床垫上,那张稚气未脱却已初现风华的面容代替了眼前那抹持久的红。

嘴轻轻地抿着,这隐忍又克制的模样让她无端想起躲藏在记忆深处的一名女孩。

贺灵韫也有短暂的失神。

她的确没猜错,当年那个女孩正是六公主林皎霞,如今,是她的妻。

这模样,真是与当年无多少变化,只是眉眼更精致,身上增添了一股分化后独有的韵味。

“公主,请。”

揭过盖头,就该喝合卺酒了,贺灵韫递过来一个合卺杯,林皎霞双手接过,抬头对上了贺灵韫的眼。

这过分生分的称呼,她不喜欢,像是时刻在强调她们身份的差异。

“我们既已成婚便是一家人,还希望贺小姐称呼我的名字。”

贺灵韫望过来,眼神中带着几分揣测,揣测林皎霞如此做的深意,无果。

她唇瓣动了动,“……皎霞。”

林皎霞满意地点了点头,嗤嗤笑出声,自己这名字被她念得甚是好听。

她给予回礼:“灵韫。”

合卺酒喝完,宣告礼成,紧随其后的便是洞房……

林皎霞的心再次悬起,将她准备好的说辞在脑中酝酿着。

“贺小、灵韫,我们今日不能洞房,因为、因为我来月信了,可否……”

林皎霞羞赧地微低头,眼角却在不停打量着贺灵韫的反应。一般乾元视葵水为极阴之物,断不可能在月信期间同房,中庸应是同理。

意料之内,贺灵韫神色复杂,可不知是不是错觉,林皎霞分明能从中探出几分惊喜之意。

“既如此,皎霞更应好生休息,今日你已是劳累了一天,不若我们就此就寝……”

说着,贺灵韫帮林皎霞掀被,一幅要立刻林皎霞推进床中的模样。

怎得比自己还着急?若是一般乾元,此刻定会感到惋惜吧,可见中庸与乾元的确不同,不急色,她许是赌对了。

一夜,相安无事,两人虽是盖同一床被,可却宛若被王母分开的牛郎与织女,中间横亘着一条银河的距离。

陌生的环境,林皎霞有些难以入眠,可也不知身边人有无入睡,她不敢变换姿势,只得眯着眼睛养神。

“阿娘……”

林皎霞终是不忍,小心地啜泣着。她想起幼时做噩梦时,阿娘会搂着自己,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背,哼着她在宫外所学的摇篮曲。阿娘的身上还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檀木香,她将头埋在阿娘怀中,一下,一下,慢慢睡去。

可现在到了宫外,没有阿娘,没有摇篮曲,也没有那令人心安的暗香。

“公主是想家了吗?”

不同于晚上的清冷,贺灵韫此刻的声线带着一丝特有的慵懒,尾音拉长。

“抱歉,是吵到你了吗?”

林皎霞连忙拭去眼角的泪水翻过身来,透过月色,柔光勾勒着贺灵韫的脸颊,她这才发现贺灵韫的身子离自己仅余几寸,几乎和自己贴在一起,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吐息,那条银河不知何时已经被王母娘娘收回了。

噗通,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意识到身体的反应,林皎霞按住某处,慌乱地向后挪动身子,可后背已是紧紧地贴在墙壁上,无路可退。她局促地僵在那,不敢再动。

“无碍,”林皎霞揉了揉眼睛,“我能理解你。”

理解什么?贺灵韫的脸背着月光,林皎霞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出其中低落的情绪。

“我阿娘得了重病,怕是不久就要......”

阿娘疼惜她,无关她分化后的性别,可阿翁不同。若是阿娘就此离去,贺家于她而言也不再是家了。

就在一个月前,贺灵韫的娘亲病情突然加重,咳出血来,郎中看过后说是时日无多。

可她硬是强撑着,撑过了一日又一日,贺灵韫明白,阿娘是为了自己,若阿娘在大婚前去了,她需守孝三年,婚期定会被延后,于是阿娘苦苦支撑着,希望看到自己成婚这天。

礼数已成,阿娘心中宽慰,定是不久于世了。

“你有娘亲却不能相见,而我……”

贺灵韫愣住,她的本意不是如此,比较谁更凄惨。

她一向极好入睡,即使是今夜,身边多了一个人,也不影响她进入梦乡,直到半夜她被惊醒。刚睁开眼时,她有些茫然,恍惚间才意识到抽泣声的来源。

真是令人怜惜。

作为明面上的中庸,作为“夫君”,公主屈尊嫁入贺家,她有义务安慰公主。

可,谁想到她贺灵韫今夜竟是一句好话都说不出,枉费她看了那么多书。

“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林皎霞在出嫁前了解过贺家的情况,知道自己未来的婆婆、贺家的女主人身体不好,没想到竟已是风中残烛。

而自己,只是离开皇宫罢了,作为备受母皇宠爱的女儿,她被允许时常回宫看望亲人,真是比天底下大部分坤泽幸运多了。

二人所处的位置很快调换了过来。

“你可否与我讲讲你的阿翁阿娘?我听闻在很久以前,世上只有男女,并无乾元、坤泽与中庸之分,人人皆有父母。可我只有两个母亲,不知拥有父亲是何等感受?”

贺灵韫很想回答“不好”,可她看出林皎霞在为了自己刻意转移话题,那双充满期待的鹿眼在月光的照耀下亮闪闪的,她不想拂了皎霞的好意。

她结合记忆中美好的部分慢慢地说着,引出一阵阵喟叹声,直到最后这喟叹声又被平稳的呼吸声替代。

林皎霞睡着了。

贺灵韫嘴角微勾,将滑落至肩头的被子往上提,又悄悄将被子往林皎霞处匀了一些,这才闭上了眼。

一早,贺灵韫携林皎霞向父母问好,因贺夫人病重下不得床,问安的场所定在了贺夫人屋中。

极浓的中药味,其中还有掺有一缕**味,将死之人的气息。

味道过分刺鼻,一进屋,林皎霞忍住想要皱鼻的冲动,稍稍靠近了贺灵韫一分,嗅着那股柑橘清香,不安地向看向她的脸,强颜欢笑的脸。

“阿翁、阿娘,孩儿携皎霞向你们请安。”

“皎霞向阿翁阿娘请安。”

跪拜完,林皎霞的手被一旁的贺灵韫牵起,两人一起行至床前。

贺夫人抬起干枯的手,将两人的手紧紧握于掌心:“灵韫,为娘能看到这一步,也是安心了,真希望,还能活着看到你们有孩子的那一天。”

说着,贺夫人又看向林皎霞:“公主能够嫁入我们贺家,是我们家门有幸。”

贺夫人许久未说过如此多的话,语毕,剧烈地咳嗽起来。

贺灵韫急忙轻拍母亲的背,眼眶不觉变得通红,“阿娘洪福齐天……”

别的话,再也说不出。

贺夫人直起背来,脸色苍白,“我的身体我清楚,只希望能让我活着听到你们有孩子的消息也行。”

贺灵韫抚背的手一顿,有些尴尬地在林皎霞与贺贤间来回地对望着,一旁沉默不语的贺大人假意清嗓,携起胡氏的手,“我还欲与夫人共享含饴弄孙的日子,夫人可千万不可抛下我。”

因担心贺夫人身体支撑不住,贺府上上下下都未曾和她提过贺灵韫的身体状况。

现下,又要瞒着公主自己女儿不是中庸而是乾元这事,贺大人不觉汗流浃背。

“夫人,我有要事要与你相谈,不如就让她们二人先退下吧。”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进入贺夫人房内起,林皎霞就感觉自己似乎被隐瞒了很重要的事。

不过,她不在意,毕竟她也一样。

想起在屋内时,贺母热切的期盼,林皎霞汗颜。

孩子?她与贺灵韫间怎会有孩子,她隐瞒了乾元身份不说,历朝历代,乾元女子可生子者寥寥无几,若当真要生,那也是身为中庸的贺灵韫!当初,丽妃娘娘选她,可不就是为了这门子原因。

总之,孩子不论是谁生,似乎都躲避不了床笫之事,也就是所谓的洞房。

昨夜她们并未洞房。

林皎霞余光微微打量着贺灵韫好看的侧脸:柳叶眉,瑞凤眼,驼峰鼻,挺翘小巧的鼻头下是粉嫩的唇瓣,这般美丽的人,若是在自己身下承欢……

几月前看过的春宫图涌上脑海,里面那名坤泽的脸变成了贺灵韫的脸,面带潮红……

林皎霞的脑子轰的一下宕机了,脸、耳垂、眼眶,一切暴露在外的肌肤都变为粉色,就连某处,也隐隐有些起色。她顿时立定,双手垂于小腹前掩盖着,一旁的贺灵韫见身边人落后半步,亦同样站定,轻柔地问道:“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林皎霞将头埋得更低了,双手死死压着,嘴抿成一条细线。

真是无礼!自看过那幅春宫图 ,她的脑子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了!以后,她该以怎样的神情面对贺灵韫呢?

皎霞有当攻的理想

ps:感谢大家的收藏,我会尽力写的,只是存稿比较少,可能之后更新没那么快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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