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0

负责照顾海翼的小太监手上绑着护臂,海翼歇在他的胳膊上,见到安宁它想张开翅膀,奈何被上了护翅绑住,于是扭着头用锐利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主人。

“海翼!”安宁高兴地上前,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了海翼,伸手抚摸它的背,仔细查看,见它右翅有损伤,也因如此才用护翅牢牢绑住。安宁不由得万分心疼,轻轻抚摸它的伤处:“让你受苦了。”

“昭仪。”送海翼到毓德宫的小太监行礼道,“还请昭仪移步,去一趟御花园。”

安宁问道:“是圣上传召?”

“禀昭仪。”小太监恭敬回答,“送猎鹰回来的是外部的使者。他们不要赏银,只求能见昭仪一面。圣上准了他们的请求,安排在御花园面见昭仪。”

“外部的使者?”安宁抚摸着海翼的羽毛,心里转了一转。莫非是和父亲有关?她将海翼交还给照顾它的小太监,“好,这就过去。”

初春,腊梅花凋零,树枝上发出了新芽。御花园里还残留有几分残冬的痕迹,地面零星一些淡淡的青草芽,余下大片枯黄。要再过上一月,整个御花园才会重新焕发出生机。

安宁换上了品级服饰,在引路太监的带领下乘软舆一路穿过甬道,到了面见外部使者的花亭。

花亭里候着一群身着外部传统服饰的人,见着安宁的软舆,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宁昭仪,昭仪日安!”

当先一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他上前道:“臣王庭属臣萨合,见过昭仪。”

安宁下了软舆,在花亭的主位落座:“我听说你们想要面见我,是有何事?”

萨合拍了拍手,后方有人抬上来一个铁笼:“听闻昭仪喜爱珍禽异兽,我家世子正巧偶得了几只雪狼的幼崽,便想着呈给昭仪,以搏昭仪一笑。”

铁笼上覆的布被揭开,里面是两只毛茸茸的雪狼幼崽。它们通体灰白相间,身上细软的绒毛又密又厚,两张小脸稚嫩可爱,一双眼睛如同婴儿般。因为覆布被揭开,它们不安地在笼子里嗅闻着,发出轻轻的哼唧声。

安宁看着萨合微微皱起眉头:“你是王庭属臣……你家世子可是少布?”

萨合回道:“回昭仪,您所言是王的大妃乌日更之子王子少布,臣所属,乃是次妃沙河台一支,世子名曰摩诃。”

沙河台?摩诃?

安宁自小在开阳长大,对外部十分熟悉。她自然知道王庭那个不受宠的次妃沙河台。她虽育有一子,但当年大宁同外部交战,外部战败,沙河台的幼子摩诃年仅两岁就被送进了京城作为质子。此后一直长居京城。

王太后倒是没有亏待摩诃,一直以亲王的待遇将他软禁在京。他在京有个府邸,外人都称其为世子府。

安宁知道此人,原定是摩诃十八岁时,大宁将其送返金帐王庭。可如今这情形,少布暴虐不得人心,在外部各部族中并不得拥戴,乌日更害怕摩诃回去动摇少布的王子之位,一直怂恿草原王刹什多番向大宁朝廷上折子表忠心,将摩诃继续留在京城为人质,迟迟不肯让摩诃回返。

安宁哦了一声:“原来是世子府的人。”她看着萨合,“世子可有所求?”

萨合双手交合在胸前行礼:“昭仪,世子听闻您从小在开阳长大,这满京城唯有您来自世子的家乡附近,心里便带着几分亲近。这次听闻昭仪的猎鹰走失,咱们府上旁的不说,驭鹰有一把好手,机缘巧合寻回了您的猎鹰,便想借着这个机会帮助昭仪,也算是全了世子对故乡思念的这份心意。”

话说得漂亮,意思也表达得清楚。摩诃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结识她,让她在宫里替他回外部之事美言几句。

安宁笑了笑:“我知道了。”

萨合再拍手,后面的人鱼贯而上,抬上来数十个箱子,一一在安宁面前打开,里面尽是各种珍宝,还有外部的特产。萨合道:“这是我们世子的一点心意。”

永和宫里,王嫔抬头看着面前的太监:“你可看清楚了?”

“小的就在御花园,看得清清楚楚。”小太监回道,“那外部使节送了好多金银珠宝,足足有几十箱!奴才冷眼瞧着,宁昭仪回宫后,来搬箱子的人搬了小半个时辰才全部搬走!”

王嫔追问道:“她收了?”

小太监应道:“收了。”

“这宁昭仪,真是恃宠而骄,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一旁的姚贵人听完这些话,微微侧身看向王嫔,“娘娘,且不说她竟然越过您去面见外臣。她竟然敢私自收授外臣的贿赂,眼里还有没有宫规,还有没有您同太后?!”

“如此倒好。”王嫔没有动气,微微思忖,“江贵人之前提了什么你可还记得?这倒巧了,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外部这般上赶着送礼,里头定然有所求。”

姚贵人笑着奉承:“还是娘娘念头转得快,臣妾愚钝,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王嫔唤来身边的宫女:“去永宁宫,把这个消息告诉江贵人。”

两只雪狼才刚刚满月,走路跌跌撞撞十分可爱。一回毓德宫安宁就将两只雪狼放了出来,在院子里逗着它们玩儿。这两个小家伙不认生也机灵,围着她一个劲讨好,摇着尾巴在她面前蹭来蹭去讨食吃。

安宁抚摸着雪狼厚密的绒毛,笑得眉眼弯弯。朱弘辉一进院子就见她蹲在西府海棠下正在逗雪狼,两只雪狼一只在她面前吃着她手上的东西,另一只在她身后,调皮地咬着她垂在地上的裙摆。

“四叔。”安宁看见他站起了身,献宝似的举起了一只雪狼给他看,“可不可爱?”

他看着雪狼琥珀色的眼睛点点头:“可爱。”

安宁放下雪狼,小家伙摇摇摆摆跑开寻自己的兄弟去了。安宁道:“他们送了雪狼,又送了不少礼物,听那意思,是想让我帮着美言几句。为他们世子回外部铺好路。”

两人并肩进了内殿落座。朱弘辉笑了笑:“那我倒要听听,你要如何替他美言。”

“我说完了啊。”安宁不以为意,“他们还送了不少东西呢,金银珠宝好多好多。现在白薇姑姑还在库房那忙着清点编册呢。”

沉香上了茶。朱弘辉拿起茶盏:“他们知晓你是宠妃,目光自然积聚在你身上,讨好了你,既可上达天听,岳父又是凌云州的统帅,在边境若能再借他之力,与王庭分庭抗礼也非难事。这点子礼物同这些盘算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他这般自然地称顾林书为岳父,安宁脸一红,娇嗔道:“四叔,您是天子,怎可轻易称我爹为岳父?”

他放下茶盏,笑着反问:“那我不称岳父,称什么?”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拿起白蔻送进来的茶果咬了一口:“四叔,你是打算帮那个世子的,是不是?”

他微笑着看着她:“何以见得?”

“这位世子一直留在京城,打小到现在都在大宁长大,听闻太后还请了师父悉心教导他功课。就算他流着王庭的血液,从里到外也是地地道道的大宁人了。”安宁又咬了一口茶果,慢慢嚼了嚼咽下去,理清了思路,“依我看,太后留着他教导他,就是为了现在用他。”

她眼睛亮了起来,“如今少布是王庭的王子,可少布暴虐不受爱戴,此时若有一个同样有王位继承权,又各方面都比少布强的世子回到王庭,王庭势必会因为王权的事情内斗不休。这定然是大宁乐见其成的结果。

而且这位世子从小生长在大宁,若他为王,心里自然亲近大宁,怎么看都比少布继承王位要强百倍。这么算一算,你一定是会帮他的,对不对?”

他欣慰地看着她:“平日里总觉得你个性有些莽撞,关键事情上头脑倒很清醒。”

安宁不满地看着他:“怎么说我爹平日里也是常常和我讲这些道理,身为他的女儿,不可看不清这些大势。”她又感兴趣地盯着朱弘辉,“既然这世子是你们留下的棋子,为何还顺着王庭的意思将他扣在京城?把他放回去搅乱王庭不是更好?”

“还不到时候。”朱弘辉慢慢道,“何况你说的,只是一种情形。还有一种情形,是放虎归山。这虎放不放,何时放,是否能让两虎相争,还得再看一看。”

一只雪狼从门口跑进来,跑到安宁脚下,扭动着胖胖的小身躯上了脚踏,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叹口气闭上了眼睛。安宁看得有趣,垂下手去抚摸,它只是耳朵动了动,打了个哈欠。

“世子府送来的礼,挑些最好的,送到太后那里去。”朱弘辉嘱咐她,“你自己亲自去一趟,把今日的事情详细同太后讲一遍。这些礼在我和太后那里过了明路,就不算外臣私相授受。记住了没有?”

安宁抬起头:“是我疏忽了。在开阳时,我爹说过,只要是外部送的礼一律收下。我倒忘了这是宫里。”

朱弘辉闻言笑了笑。顾林书饕餮的外号不是白叫的,外部只要送礼他便收,所求的事情却不一定会办。也是他有自己的雷霆手段,才在战乱后缺乏朝廷拨款的情况下,将整个凌云州建立成了如今的模样。

毓德宫里抬进了几十箱珍宝,天擦黑时又抬出了十几箱,往慈宁宫的方向去。

甬道上的小宫女小太监们见状避让到一旁,等抬着箱子的队伍走得远些了,忍不住议论纷纷。

一个小宫女道:“宁昭仪真是受宠,平日里就见圣上各种赏赐流水一样的送进毓德宫,今日连外部的使臣都送了这么多礼物。在毓德宫里当差,真是羡煞旁人。”

一旁的小太监接过了话:“想去那里当差哪儿那么容易?我听闻当初往毓德宫拨人的时候,先从养心殿调了御前当差的白薇姑姑和陈公公过去,余下的都是他二人一个一个挑的!便是想使钱托关系,入不了他二位的眼睛都进不去。”

阴影里一个小太监开了口:“不去也好。这宫里一时盛极的荣宠还少了?好时是好,坏的时候咱们这些做下人的,那可是要跟着掉脑袋的!”

他身旁的小太监道:“外部为啥单给宁昭仪送礼?因为她受宠还是因为她来自凌云州?竟这般越过了王嫔娘娘同周嫔娘娘去?”

阴影里的小太监道:“我这些日子听说了一些传闻,这个宁昭仪,还在开阳时同外部的小部落世子有染,不仅如此,王庭王子少布还曾上折子求娶她为王子大妃。”

这话一出,围聚在一起的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他们也知道背地里议论主子是大罪,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散开。但方才阴影里小太监说的话,仍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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