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游

合上笔记本,拿手撑着额头,窗外青山笼罩在云雾中,有恍如异世界无底的黑暗。桌案上闹钟滴答,显示晚上8点,隔壁老头在收听新闻联播。

把凳子推回去,我披上一件衬衫,出门找□□光。外面台阶被一角感应灯照亮,庭院笼罩在湿润雾气中,枝叶青翠欲滴,几个刚洗完澡的道士擦肩而过,他们抖着肩喊冷。忽然整个道观停电了,骂娘声此起彼伏。

光线全部消逝,剩下无尽迷雾。

拿着手机电筒四处乱晃,见道观鸣鹤亭有一点光源,黑暗中如同灯塔一样在闪烁。沿着古阶拾级而上,亭子里坐着一个玩手机的人,正是黄子!凑近一看在打英雄联盟。

“大半夜跑这扮鬼玩?冻感冒了山上可没医院治。”我坐在他身边

黄子把手机收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睡不着。”

今天有许许多多疑惑,大脑飞速运转整理出思绪。

“你身份证上日期写的是9月17日,这并不是你真实生日。我朋友也有修改出生年月的,是为了能早点儿念书。”

“9.17是我父亲生日。”

“改了是因为要报名读书,还是?”

黄子没回答,很久后他才说

“没想到,今天在道观里面遇到熟人,我无法想象。。。在这遇到他!十多年过去,第一次知道他在这里。”

“你。。。”我看着少年,他是在发抖吗?

黄儆光喃喃自语

“小时候我最喜欢黑色,包容隐藏一切黑暗,在那比较有安全感。可他还是找到了我,逼问钱放在哪儿!”

“有个人霸凌你?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抱住我,颤抖逐渐停止下来,拥抱时传递温暖治愈灵魂。“不说这个,聊点别的。”

我很想问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整文背诵《卡拉马佐夫兄弟》里的片段

“佩西神甫向阿辽沙说:世间的科学集结成一股巨大的力量,特别是在最近的一世纪里,把圣经里给我们遗留下来的一切天国的事物分析得清清楚楚,经这个世界的学者残酷分析后,把以前一切神圣的事物一扫而光。

阿辽沙记得夏天一个寂静晚上,打开的窗户射进落日余晖。屋里一角有个神像,前面点燃神灯,母亲跪在圣相面前歇斯底里痛哭。。。她为他祷告圣母,两手捧着他,伸到神像前,祈求庇佑。不知怎么,当母亲为他做这些时,使得他生活更安全,更加有爱意。这是她传递给他的,在爱的关系链条里!

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理性链条无法传递的。爱诞生在阿辽沙母亲的祷告里,或者是德国医生给了德米特里一袋胡桃,以前从来没有谁这样给予过他。。。

我爱你,诞生于你脸上微笑和眼神。是藏在心里很久、是非常珍贵的记忆,我解释你明白吗?”

我脸瞬间红透,谁能为告白去背陀思妥耶夫斯基?他会对这个感兴趣?

“喜欢文学吧,能背这么多字。”

“谈不上喜欢,只读过《卡拉马佐夫兄弟》和《圣经》,跟我一起混的朋友,没有人会看这些书。”

我转过头看黄子,发现他耳朵后有一道非常隐蔽的疤。

疤痕从耳根往上蔓延,大约有5-6厘米,能想象当年受伤时一定很疼。我决定不去问他,但有件事要说清楚

“你这么不开心是不是因为郄翀勋?”

“我和他只要不起正面冲突就行,其余的根本不介意。”黄子吻我头发,思考后说“社长是很精的人,比你聪明多了。”

猫觉得自己天资不差。文能写1万字检查,武能单刀会敌军,清清嗓子准备抗诉。

黄子摸猫

“社长胆大又心细,有正义感。”少年露出一丝冷笑,我无法理解,为什么非要用轻蔑的口吻说出正义感这三个字。

“他心里非常清楚,彼此客气相处才能放长线钓到大鱼。你这个朋友一直在观察我——大家谈话时,他大部分时间都审视着犯人,悄无声息、磨牙按爪。而我看你,大部分时间在嘲笑荣老师爬山像煤气罐。”

我尴尬摸鼻子

“小郄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从小学抄他暑假作业就认识了。他对你冷漠是因为担心我吧。”

“抄作业?我小时候作业都是自己写,别人抄我作业。”

“抄你作业也不怕抄错?体育特招生文化分应该普遍不行。”

“我曾是年级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他马上停下这个话题,因为这句话不该说

“那为什么。。。唔!”

少年低头吻我,浪漫又热烈接吻。慢慢分开嘴唇让舌头接触,一种电流的麻醉感从血液延伸到全身。咬住嘴唇那一下,头脑一片空白、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黄子身上气息包围着我,吻到我不想分开,身体都忍不住起反应。

他站起来,看着远方

“完了,你别恨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笑得一脸羞涩,这有什么,不也没发生文学网站上禁止描绘腐蚀青少年身心的内容。

黄子叹气

“你1万字检讨应该是跑不了了。”

“啊?你说什么。”

我抬头,见社长拿着手电筒站在亭子外,刚刚一幕尽收眼底!小郄面色铁青、咬牙切齿、拳捏虎口,下一步就该打电话通知家长了。

“呵呵,也没别的。。。晚上停电,我有热水问你们需不需要。”

“要!”猫跳起来“伟大的社长,爱民如子。”

小郄冷笑

“要是吧?你自己去为爱发电到105度,成为那纯纯蒸馏水吧!”

社长愤怒离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当晚我辗转难安,睡着以后做了一个梦。梦里13年前的老居民楼变一尊灵牌,老头踢倒了政府为16条人命建的石头冢(是地标,作者澄清),高喊打到牛鬼蛇神。道士回过头说:等我回来,你们是客人。黄子点燃身份证,上面出生年月是他爸爸生日。9月17日,康正师傅鞠躬道歉说十多年来这三天道观闭馆,往生咒文变成金字漂浮在上空,神像镇压住一大一小两尊恶鬼。

梦里有一个和黄子长得很像的男人点烟冲我笑,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反问:你是谁?

男人把烟头掷在地上:白天你不是见过我么。

你说我见过你?

半夜,我忽然睁开了眼睛。

大清早起床,去食堂吃早饭,电力还没恢复。端着不锈钢碗装小米粥,我打了小碟咸菜加一个鸡蛋,抬头在人群里找小郄,看到老头过来了,怀里揣着玉米和热腾腾红薯,我问他“小郄去哪了?”

“社长扶着伤员去济慈堂看病了。”老头反问“咦,黄子呢?”

后面来了个人满脸阴沉,看起来没睡饱。黄子坐在对桌,拿了瓶奶,看着没拆的包装,不想吃任何东西。

老头剥开一个红薯“年轻人怎么能不吃早饭,难怪他低血糖。”

这时康正师傅走过来“陈道长回来了,他想见你们。”

这就回来了?不是说下午才到?

我转过头想郄翀勋还会不会出现,忽然发现一个目光锐利、仙风道骨的道士捻须站在窗口,思考一会后拂袖离开。

陈汝贞!

15分钟后,院长带我们敲道长办公室的门。言彦腰部有伤卧床休息,我们四个在黑皮沙发上坐好,屋子整洁的像审讯室,所有物件一丝不苟、纤尘不染。眼前摆着水壶、纸杯、茶罐、笔记本、笔,陈汝贞身后是一整排靠墙书架,最中间那行陈列着《异闻录》杂志完整期刊号。

“听说你们侦探社举办了征文比赛?”他不动声色打量我们“谁是社长?”

小郄举手说“我!”

老头朝向众人解释“那篇《寒夜》就是拿给老陈校稿,帮忙给指导意见。他对你们非常的感兴趣,说中秋节一定带过来交流学习。”

社长直觉对了,陈汝贞真的想见我们。

“历史有许多悬而未决疑案,总有人在追求真相。”陈道长问“小说主题血迹、火灾、上吊鬼,是你们随便起的吗?”

社长忽然眼前一亮

“这是不是一场真实发生过的刑事案件,且还没有被侦破?”

陈警官没回答,从档案盒中抽出一张A4纸——齐噜噜侦探社调查问卷“这些题目你为什么这样设计?”

“道长,怎么看待这份试卷。”

“有价值的题目是8、9、20三道,其他都是障眼法。问卷描述的主题:背负痛苦的真相。”他从身后拿出一本泛黄杂志“我曾写过一篇同名小说。”

杂志出版时间是2010年,距今整整有13年。陈彦贞看到小郄调查问卷和征文题目时一定十分惊讶,竟然有人越过时间、空间在思想领域与当年的自己重合。泛黄书籍上黑铅字标题《痛苦的真相》,文章末尾有一条征集线索地址。我们迫不及待凑在一起开始阅读小说。

黄子从始至终坐在旁边,端茶碗喝茶。少年今天带了一个鸭舌帽,帽沿一直压的很低。

遗憾的是,文章并没有正面从讲述案件发生经过,它说一个7岁孩童被猜疑是弑父凶手后,遭到社会残暴对待故事,这宗案件最后被定义为罗生门式的悬案。小说最后作者寄语:哪怕真相已经永远沉默,他始终不相信孩子会是杀人凶手。

社长紧紧撰着书页“怎么能这么轻易认定,他不是!”

我抬头。

陈道长正在看黄子,那是一种近乎悲天悯人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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