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安平的生活在痛苦与“奢侈”中纠结前行。
他依旧做着最底层的“清道夫”工作，小心翼翼地躲避危险，珍惜着每一个贡献点。
但每当不得不面对地下城里那些最低级的怪物，比如落单的辐射蟑螂，行动迟缓的淤泥怪或者又是那种骚包的炫光雀时，他总会经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打，还是不打？
打，就有可能掉落那些不能卖的玩意儿。
那些怪物，在安平眼里，仿佛每一只头顶，都顶着一个看不见的标签：【可能掉落：价值5点的润唇膏（绑定）】，【可能掉落：价值20点的保湿面霜（绑定）】。
哪是怪物？
这分明是行走的，会咬人的，让他心疼的“亏损单位”。
可是，不打？万一掉落的不是护肤品，而是能卖钱的东西呢？
哪怕是最低级的【锈蚀的铁片】，也能在回收站换0.1个贡献点啊！0.1个点，能买一小块最劣质的合成营养膏了啊！
“万一……万一这次掉的是能卖钱的呢？”
这种赌徒心理，以及“看到怪不打感觉亏了”的本能，最终总是战胜了他的肉疼。
尤其是在他确认了自己的金手指掉落率似乎是百分之百之后。
这意味着每消灭一个最低级的小怪，都稳定亏损“潜在价值”。
于是，安平的战斗风格变得极其“经济”。
他用最少的体力，最取巧的方式，用石块砸，设陷井，去解决那些对他威胁不大的小怪。
每干掉一个，他都会屏住呼吸，心中默念：“铁片……铁片……哪怕是块破布也好……”
然而，命运仿佛在刻意戏弄他。
【击杀’辐射蟑螂’x1。】
【获得：绑定物品’清爽型洁面泡沫（旅行装）’x1。】
安平看着手里那个小巧的带着按压泵的塑料瓶，嘴角抽搐。
洁面泡沫？
他平时都是用一点点珍贵的水随便抹把脸！这玩意儿能换多少水啊！心痛！
【击杀’淤泥怪’x1。】
【获得：绑定物品’泥浆面膜（深度清洁）’x1。】
安平看着那罐黑乎乎、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泥膏，再看看自己身上沾的真正的散发着恶臭的淤泥，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面膜？
他把这罐东西小心翼翼收起来，脸上是混杂着嫌弃和“不能浪费”的决绝表情。
随着他击杀怪物数量的累积，虽然都只是一些低级怪，掉落的“护肤品”品质开始提升。”
从最初那个略显油腻的润唇膏，到后来的洁面泡沫、泥浆面膜，再到……
【获得：绑定物品’莹润保湿精华液’x1。】
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是透明的粘稠液体，看起来就比之前的高级。
【获得：绑定物品’焕颜嫩肤霜’x1。】
乳白色的膏体，装在更有质感的陶瓷小罐里。
【获得：绑定物品’舒缓修护眼膜’x1。】
几对裁剪好的浸透了精华的薄膜。
每一个新掉落，都让安平的心滴一次血。
他甚至还偷偷跑去聚居点的黑市，找个面相看起来最奸诈的贩子，压低声音问：“老板，收……收护肤品吗？全新的。”然后用更小的声音说“但是是绑定的。”
贩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绑定的？你逗我玩呢？神经病！滚蛋！”
安平也觉得自己不是傻了就是疯了。
他灰溜溜地跑回家，看着储物箱里越来越丰富的“护肤套装”，感觉它们不是在保养他的脸，而是在吞噬他潜在的财富。
每一个瓶瓶罐罐，在他眼里都是闪烁的贡献点，然后“啪”一声，湮灭，绑定，归零。
“不能卖……也绝对不能浪费……”这成了安平的执念。
既然无法变现，那就只能“物尽其用”了。
让这些东西烂在手里，比浪费钱更让他难受。
于是，在结束地下城一天辛苦且亏损的劳作后，在那间只有几平米且墙壁斑驳的简陋小屋里，安平就着昏暗的节能灯，开始他痛并“精致”的护肤流程。
他先是用一点点水打湿脸，然后心疼地按出一点点那个“清爽型洁面泡沫”。
“啧，按多了，下次少点。”他嘀咕着，仔细揉搓，冲洗干净。
然后，他会视情况，一边在脸上涂涂抹抹，一边吐槽。
抹一点“莹润保湿精华液”，“这玩意儿滑溜溜的，真的能有用？”。
挖一小勺“焕颜嫩肤霜”，“这么小一罐，得用多久才能回本，哦不，用完？”。
嘴唇干了，就极其节省地涂一点那支“罪魁祸首”润唇膏。
偶尔心情复杂地敷上那“泥浆面膜”，看着镜子里自己漆黑的脸，感觉自己像个正在举行某种神秘仪式的暗黑祭司。
他甚至开始研究使用顺序。
“是先精华还是先面霜？这个眼膜要不要敷？说明书又没写。”他为此还心疼地花了一个贡献点，在公共信息库的角落里查了十分钟的旧时代美容资料。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平并没有太在意自己脸部的变化。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节省，如何搞到更多贡献点，以及如何面对下一次必定“亏损”的战斗。
直到某一天，他在交割任务时，一向面无表情的公会结算员多看了他两眼，难得地主动开口：“嘿，清道夫，最近气色不错啊？碰上什么好事了？捡到高级医疗包了？”
安平一愣，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啊？没……没有啊。”
他回到住处，第一次认真站到那面模糊的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依旧穿着破旧宽大的衣服，戴着遮挡半张脸的黑框眼镜。
但镜片之下，没有被遮挡的皮肤，似乎……真的有些不同。
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暗淡减轻了不少，肤色均匀了一些，甚至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泽。
以往因为干燥和风吹日晒引起的粗糙起皮，也改善了很多。
整张脸看起来……干净，清爽，甚至有种难以言喻的“健康”感。
安平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感平滑细腻。
他沉默了良久。
然后，他默默地打开那个藏着他“宝贝”的储物箱，看着里面排列整齐的瓶瓶罐罐。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肉疼和嫌弃，反而带上了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扭曲的“精打细算”。
“所以……这些东西，虽然不能卖钱……”他喃喃自语，“但效果……好像是真的？”
“也就是说，我虽然损失了潜在的贡献点，但省下了因为皮肤问题去看医生的钱。那可比护肤品贵多了的费用。还提升了点外在形象，或许能更容易接到报酬高一点的零工？”
他努力用自己抠门的逻辑，为这无法变现的“金手指”寻找一丝一毫的“价值”。
最终，他长长地心痛地叹了口气，拿起那罐“焕颜嫩肤霜”，小心翼翼地挖了比平时稍大的一点点。
“唉，既然不能卖，那就，用回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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