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成愣住了。
他抬起头仔细倾听，只听见汽车运行过程中，车窗颤动的细微声音、窗外轿车驶过的声音，还有一些风声。
哪里来的哭声？
那边和他一起侧耳听了一会儿，然后说：“开视频吧。”
樊晨马上把摄像头打开，屏幕里出现她紧张的脸，身边还有一个戴黑框眼镜，气质冷淡疏离的陌生女孩。
“小江，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室友陆舒，你快把摄像头打开让她看看。”樊晨尽量简明扼要地说清楚利害，“你还记得我差点被车撞的事吗？就是我不小心沾了秽气，那段时间出各种意外，是我室友帮我解决的。你让她看一眼，她能听见东西，一定是有问题。”
晦气？
江玉成犹豫着打开摄像头。
前置摄像头照出男生不太健康的脸色。
一双大而圆的眼睛此刻不太精神地耷拉着，双眸黑沉，唇色浅淡，露出的细白脖颈上浮现出淡青色的血管。
樊晨只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陆舒瞳孔微颤，凝眉道：“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物品？看上去很玄学，或者别人说它有特殊功效的东西？”
江玉成眼睛蓦地睁大了。
不用她说陆舒也知道答案了：“看形态，应该不会害你，但时间久了肯定有负面影响。”
“那……大师？”
“叫我陆舒就行。”
“好的，陆舒小姐。”江玉成捏皱了衣角，“如果，如果它放着不解决，会有什么后果吗？”
陆舒怔了一下。
樊晨不可置信：“为什么不解决啊？”
江玉成咬着下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陆舒先反应过来，对樊晨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着急，然后说：“隔着屏幕，我只能知道有秽气缠着你，没办法下结论，你方便见一面吗？”
江玉成点头：“方便的！”
“后天……”陆舒看向樊晨。
樊晨接道：“后天下午14点在学校西门那个咖啡厅见。”
“好的。”江玉成说不上来自己是提了一口气，还是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们。”
陆舒笑了笑，退出镜头。
樊晨还在追问那个鬼物的详情。
关于红绳的始末，江玉成没跟任何人提起过，现在要说有些困难，而且车也要到站了。
最终他只是苦笑一声：“见面跟你细说吧。”
樊晨对着挂断的电话气哼哼。
“他不会是为了考研顺利，去求了什么邪门东西吧？”
“只能等后天见面看看了。”陆舒托着下巴，喃喃自语，“他既然没有质疑，应该是主动求的鬼物，如果说是许愿沾上的，他身上的秽气又太少了……”
江玉成从商场走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寝室四个人吃完饭在电玩城消磨了一下午，天黑又去酒吧喝酒。几个人酒量都不行，克制着没喝多少，感觉上头就散伙回家了。
魏宏打的车最先到，剩下江玉成和陈宇，架着醉醺醺的林嘉禾等车。
裴暄发消息说要来接他。
时间有点晚了，江玉成没有拒绝，把定位发给他。
收起手机的时候感觉陈宇在看他，于是疑惑地回望过去。
陈宇：“感觉你有心事。”
江玉成还以为自己表现得没那么明显。
红绳一直是个定时炸弹，没有异常发生的时候被他抛在脑后，一旦有异常，就变成一根针扎在心里，时时提醒他，裴暄的感情是他用不正当手段获取的。
而这样做的代价，就像是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落下，更不知会斩下什么。
可能它永远也不会落下，也可能在下一秒就将他枭首。
“有什么能帮上忙的直接跟我们说。”看他不开口，陈宇放柔了声音，“虽然我们能力不强，但多几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烦恼的好。”
同寝四年，其实江玉成没觉得自己和室友的关系有多好，因为性向的原因，他总是和他们保持距离，本以为室友们也没太把自己当朋友，没想到陈宇还能这么体贴……
江玉成眼眶有点发热，他眨眨眼，微笑道：“好啊，如果遇到什么难题，我一定找你们帮忙。不用担心，我最近就是情绪比较差，调整下就好了。”
江玉成担心的事情别人都帮不上忙，现在他只寄希望于后天和陆舒的见面。
陈宇松了口气：“那就好。”
很快陈宇打的车就到了，江玉成帮忙把林嘉禾塞进后座，和陈宇告别：“发达了记得回来请我和魏宏吃饭！”
“一定安排！”
江玉成一直看到车尾灯消失在街道尽头，才收回视线。
然后猛地发现，裴暄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路边，裴暄坐在驾驶位看着他，视线相撞的一刻，露出无辜的表情。
江玉成定了定神，拉开车门，发现副驾躺着一束百合花。
是道歉的延续。
“来得这么快？”
“想早点见到你。”裴暄发动车子，车速平稳提升，路灯的光从脸上飞快划过，他的表情是一成不变的浅笑，“今天开心吗？吃了什么好吃的？”
江玉成简单讲了讲今天吃的玩的，可以略去了酒吧那一段：“你呢？今天还顺利吗？”
“挺好的，想要的结果都跑出来了，不出意外再有一周时间，就能放假了。”
听到这个消息，江玉成开心了一点：“那我们放假去草原玩吧？”
“好啊，我做做攻略。”
此刻的实验楼。
汤蔚用力敲着键盘，恨不得把屏幕对面的人也一起敲碎：裴暄！你明天再请假试试看呢！！！
江玉成在忐忑中等到了约定的时间，他准时抵达咖啡厅，见到陆舒时心脏砰砰直跳。
陆舒看起来和学校里的普通女生一样，只是气质更阴郁一些，透着点常年不见阳光的冷意。
她怀里还抱着只黑猫，黑猫四肢粗短，眼神凶戾，生人勿近。
樊晨一见面就问：“你到底碰了什么东西？没为了考研去请佛牌什么的吧？”
“没有，不是因为考试。”江玉成弱弱地说，“我怀疑是一根红绳。”
陆舒拍拍樊晨，示意她冷静，然后把猫抱上桌子：“你伸手摸它试试，我看它反应。”
江玉成和黑猫对上视线，后者正低头舔爪子，对周围的事情漠不关心。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靠近，试探着去摸它的头顶。
还差一厘米就能摸到的时候，黑猫忽然后缩，张开嘴哈了他一口，还亮出了爪子。
江玉成马上缩回手。
陆舒沉吟片刻：“囡囡和我的判断倒是一致，这个东西对你的影响很低，它没想伤害你，放着不管应该也没事。”
江玉成放松下来：“这个秽气，到底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粒子，它本身是能量，但是无法被利用，沾到人身上会带来厄运。如果一个地方秽气聚集太多，就会产生厉鬼，也有另一种说法是：厉鬼的存在会带来秽气。”
厉鬼……
这是一个很荒谬的名词。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或者拥有厉鬼力量的物品，有时候也可以是妖，总之是那一类的东西。”陆舒接着说，“但你刚才说是红绳……它不在你身上吧？”
“嗯。”江玉成看了樊晨一眼，缓缓开口，“我现在的男朋友裴暄，原本并不喜欢我，他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一根红绳。”
樊晨懵了：“不是他先表白的吗？”
“是，但是表白发生在后面。”
整件事情并不复杂，江玉成几句话讲完，就陷入了沉默。
樊晨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江玉成口中，裴暄对他的态度有明显转变，红绳一定是对裴暄产生了某种影响。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既然江玉成都被秽气纠缠，那每天都戴着红绳的裴暄呢？
江玉成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脸上血色全无：“可是使用红绳的人是我，如果要付出代价，也应该是我才对啊。而且，而且他好像没什么异常，也没有遇到倒霉的事……”
樊晨目光一紧：“等等，先别说。”
“嘶——”囡囡突然弓起脊背，黑色长毛根根立起，整只猫膨胀成原来的两倍大小，它的瞳孔扩成圆形，耳朵紧紧向后贴去，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紧紧地盯着江玉成身后。
它在威胁，它在害怕。
一只手擦过江玉成的胳膊，撑到桌面上，熟悉的气味将他层层包裹，头顶传来熟悉的嗓音，一如既往笑吟吟地：
“好巧啊，在这里遇见你们。”
是裴暄。
低情商：跟踪你一天
高情商：想早点见到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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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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