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附近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火锅烧烤日料韩餐，价格相对实惠，味道也还可以，裴暄却选了一家开车半小时才能抵达的中餐厅。
预订的包间古色古香，从窗户能看到市内最大的公园，宽阔的湖面在日光下泛起粼粼波光，浩荡长风一路压着树冠吹拂而来，带着隐约的草木香气。
江玉成家境还算宽裕，但到底是大学生，更喜欢市井气重的地方，从来没想过来这种地方吃饭，他趴在窗口看了一圈，回过头来发现裴暄托着腮，笑吟吟地看着他。
啧，刚才是不是无意识露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江玉成蹭到桌子边坐下，桌面上点着香熏蜡烛，摆着插花，氛围感极强，他忍不住说：“这里好适合情侣约会哦。”
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啊不是，我瞎说的。”
“是吗？”裴暄却不肯轻易放过，把茶杯推到他面前，示意细说，“说起来，你和别人约会过吗？”
自从初中发现自己性取向之后，别说谈恋爱了，就是和同性肢体接触都得避嫌，搞得很多兄弟以为他有洁癖。
江玉成尬笑两声：“没有，我爸妈管得紧，不准早恋。”
“都上大学了也不准么？”
“倒也不是……反正就是没谈。”江玉成拨弄着茶杯，状似无意地问，“那师兄你呢？好像没见你有女朋友？”
裴暄笑：“我爸妈也管得紧。”
饭后闲逛了一会儿，裴暄带着江玉成去看新出的电影，讲的是校园喜剧，电影拍得挺好，场内时不时有哄笑声，江玉成捧着可乐发了两个小时呆，一点也没看进去。
电影结束出谢幕的时候，观众们陆续站起来往外走，讨论声盖过了音乐声，江玉成就在这个时候看着裴暄，郑重地说：“裴师兄，我决定二战。”
裴暄似乎早有预料，点头：“宿舍月底就不能住了，要先搬过来吗？”
“好，真的很谢谢你。”
裴暄拎着饮料瓶起身：“没事，我也很感谢……”
放映厅灯光大亮。
江玉成被光晃了眼，后面的话没听清，裴暄已经对他伸出手：“走吧，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宿舍。”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商量好搬家的时间，一时就无话可说了。
江玉成摸出手机，发现跑去其他城市实习、消失了很久的“闺蜜”樊晨下午给他发了一串消息，不过那时他在和裴暄聊天，没看手机。
14:02 大小姐：答辩咋样，顺利吗？老师有没有问啥怪问题？
15:16 大小姐：人呢？？？？
15:16 大小姐：答辩太失败被老师扣下了？
17:27 大小姐：电话也不接？我超，你别吓我，十二点再不回消息我报警了嗷。
江玉成赶紧打字。
江：没事没事，和师兄出来玩了没看手机，答辩很顺利，我们院的老师比你们的善良多了。
大小姐：？行，重色轻友的东西
江：我错了，下次一定开声音
大小姐：哼
大小姐：那你今天和他出去玩，表白了吗？
江：没有……
江：我考虑了很久，师兄说可以给我辅导，我想再拖一拖……如果二战失败，再跟他表白。
江：这样至少这一年里，我还是能待在他身边的，如果现在表白，他讨厌我就完蛋了。
江玉成心想，虽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师兄好像也有一点那个意思，但万一是我误解了呢？还是稳妥一点好。
大小姐：说的也是，那你加油！有人带着，说不定老天开眼，你一走运，二战真能上岸呢。
江玉成气笑了：……我真谢谢你！
“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江玉成回过神，下意识地扣上手机：“没什么，在和人斗嘴。”
“到了，下车吧。”裴暄一边解安全带一边随意地问，“室友？”
“不是，是一个其他专业的朋友。”江玉成没忘记拿上裴暄送的花，花在车里放了一下午，这会儿边缘已经有点蔫了，他心疼地摸了摸。
“看起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江玉成满脑子想花带回去插哪，怎么养护，随口答：“是啊，她是我关系最好的女生。”
裴暄停下不走了：“那我呢？”
你比她厉害多了，你是我暗恋对象。
江玉成当然不可能这样说，这个问题听起来十分暧昧，但听说正常的同性友谊中也会有类似吃醋和竞争的心理，就是不清楚裴暄问这个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如果是前者，可以回答你是我关系最好的男生，如果是后者，是不是回答“你是我最崇拜的师兄，也是我最喜欢的朋友”比较好？
没等江玉成权衡出一个满分答案，裴暄上前一步拉近了距离，隔着鲜妍的花束，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江玉成，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可以吗？”
傍晚的校园人流如织，宿舍旁的篮球场更是热闹非凡，嬉闹声欢笑声充盈耳际，这一刻江玉成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胸口鼓噪的心跳撞击着他的耳膜，撞得他无法呼吸。
他后退一步，捂住了心口。
裴暄静静地看着他，表情黯淡了些，却仍然在等一个明确的答复。
“我……”江玉成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他慌张地抬手去擦，却哽咽着越流越多。
太意外了。
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了一样，砸得头昏脑胀，涕泪淋漓。
这些天一直都在担心的事情，居然就这样向截然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裴暄被这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拉着江玉成躲进绿化后的角落，哭笑不得地找纸巾：“吓到你了吗？”
江玉成摇头：“我就是、就是太高兴了。”
裴暄躲过江玉成来拿纸巾的手，亲手给他擦眼泪：“高兴？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嗯！”
高大的柏树遮掩掉不多的霞光，四下里一片昏暗，江玉成睁大眼睛试图确认裴暄的表情：“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上师兄你了，但是我不敢说。裴师兄……裴暄，你真的也、真的也喜欢我吗？”
裴暄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还多了几分坚定：“我以前没有喜欢过谁，但是和你相处的时候，我经常会想，如果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好了。想和你见面，想触碰你，想让你开心，这种心情，大概就是喜欢吧？”
江玉成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汹涌：“我也、我也是这样想的！”
“嗯，真是太好了。”裴暄抹去他眼尾的湿意，含着笑意凑近，低声问，“那男朋友，我现在可以亲亲你吗？”
江玉成红着脸点点头。
怕裴暄看不清，又“嗯”了一声。
肩膀被握住，柔软微凉的触感贴上唇瓣，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扑在脸上，江玉成屏住呼吸，攥紧了裴暄的袖子。
太阳彻底落下，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大地吞噬，天黑了。
五月底已经是初夏，今天的夜晚却有些冷，江玉成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忍不住往裴暄怀里钻了钻。
裴暄埋在他颈间笑，说话声闷闷的。
“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愿意选择我。”
新晋小情侣没有腻歪太久，裴暄还要早点回去准备明天的组会，最后把江玉成送到宿舍就告辞了。
江玉成站在宿舍门口目送他离开，为了不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那么依依不舍，特地分心给樊晨发了个消息。
江：我们在一起了。
江：[可爱]
大小姐：？？？
江玉成美滋滋地熄屏，任由樊晨的问号一遍遍轰炸他的手机。
再一抬头，裴暄已经走远了，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但不知道是他看错了，还是什么奇怪的光学原理，江玉成总感觉裴暄的影子，和本人的轮廓不太一样。
盛夏时节，裴暄穿着短袖加休闲裤，但他的影子，倒像是穿着长风衣一样。
江玉成揉揉眼睛，再睁开时，裴暄已经转过拐角不见了。
可能是距离太远，看错了吧。
回到宿舍，江玉成和樊晨打电话详详细细地讲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发泄掉自己无处安放的兴奋感，顺便在她的指导下给花做好了保鲜。
一直到挂断电话，江玉成的分享欲还没消退，他给裴暄发了几个表情包，没得到回应，又把视线放在电脑上。
想起来了，之前还写过一个帖子。
江玉成打开网站，帖子早已沉底，他犹豫片刻，没有更贴，只给那个网友发了私信：我和那个学长在一起了。这个真的是红绳的作用吗？
这次对方似乎正好在线，消息很快显示已读。
ASL72YU：恭喜。
ASL72YU：是不是红绳的作用并不重要，反正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是吗？
江玉成纠结地皱起眉。
J：不一样的，我还是希望他能发自真心的喜欢我。
J：虽然这样有点贪心……
ASL72YU：不用想太多，你们很般配，一定会琴瑟和鸣，生生世世，天长地久。
发完这条消息，不论江玉成再说什么，他都已读不回。
“生生世世，天长地久。”江玉成摸着下巴，“虽然是好话，但听着怪怪的。”
ASL72YU：给我锁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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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谢谢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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