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衍扭过头,没有接他的扇子,目光反而顺着扇子上下打量他,叫他浑身上下不自在。
虞衍扯出笑容:“既然这样,若我手里的四支箭各个都中了,要你身上一件饰品做彩头,如何?”
那公子面红耳赤,昏了头,不顾别人阻拦,说道:“好,若你手下四支,一支不落地,我身上的镯子项链发冠玉佩随你挑!”
投壶这边热闹,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众人都看向虞衍,这个初来乍到,出身远比不上在座的大部分人,却隐隐成为宴会中的焦点。
虞衍又掂了一下手中的箭,为了装饰,箭上缠了花藤,导致每个箭重量都不一样。
好在将箭头磨圆,后面又加了尾翼保持稳定,这才不叫这群小姐公子们投到红温。
虞衍手上用暗劲,轻松一掷。
中了!
虞衍再接再厉。
又中了!
她的面色逐渐缓和,越来越轻松。
第三支紧跟着第二支,连瞄准都没有。
依旧中了!
说要给彩头的那个公子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不是叶家卫家那种家族,不过是五品官员家的儿子,偏生家里父亲宠妾灭妻,叫他这个嫡子的穿戴还不如一个庶子。
看到虞衍出身不正,只是因为受赵老太太喜爱,就比他们这些正经出身的嫡子还富贵,他就心生不满。
为了撑场面,他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母亲拿嫁妆换的,真要给出去,晚上又要被训斥了。
想着,那公子哥脸上越发乌青。
最后一支。
虞衍闭上眼,轻轻往前一扔。
箭矢磕在花瓶内则边缘,好似不稳当要落出去,尾羽正好与其他箭矢尾羽相撞,弹回来,头部又顺着光滑的瓶壁向下滑,落入壶中。
“好!”
众人皆欢呼。
五支,一支不落,全部投入壶中,这是有技术有本事的姑娘。
“好准头啊余姑娘。”
“那个姑娘是谁?赵家的余琰?”
众人欢呼,叫那个要付出彩头的公子哥脸色更难看了。
叶毓霖上前一步,手中拿着褪下来的金环,想要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叫众人压低声音,自己好说话。
等待众人安静,还没等叶毓霖说话,虞衍指着那公子头上的石榴花说道:“你把那花给我吧,我看你这花,花型饱满,颜色红亮,也想摘一朵簪上,正好省了我找花的功夫。”
还以为自己晚上要罚跪的公子哥猛地抬起头,连忙把自己头上的花取下来,匆忙间还碰掉了几个花瓣,又觉得不好意思。
他一边双手奉上,一边小声说道:“余姑娘,这花叫我碰掉了花瓣,又叫我戴着沾了污糟气,我再采一朵成吗?”
虞衍余光扫过周围,发现有些人的目光已经有所变化,开始向微妙发展。
若是戴男人戴过的花,确实容易有不必要的绯闻。
虞衍点头,想着看到的叶家小姐卫家小姐的气势,骄矜地点头说道:“行,可得是与这花一般大,一般漂亮的。”
虞衍顺着这个台阶下来,所有人面上都好看。
众人都夸赞虞衍好心肠。
忽然,一道温和的男声插进来,带着笑意:“我听闻宴会上竟有人连投五支箭,无一落地,看看是哪位侠女有这般好准头?”
虞衍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垂眸低头思索,忽而睁大双眼,瞳孔紧缩。
她想起来这个声音是谁了!
卫元戈看见虞衍忽然开始左顾右盼,以为她是找不到声音主人是谁,好心好意揽着虞衍,指向人群外站着的郎君。
“快看,是褚大郎君。”卫元戈低声说道。
虞衍像是被按在岸上,下不到水里的鱼,忍不住左右乱看,碍于礼数不好动作,只得被迫与那褚大郎君对上眼。
褚家大少爷,褚穗看着被卫家大小姐揽住的虞衍,先是一愣,继而意味深长地笑了。
虞衍苍白如雪的皮肤透出一些血色,只是耳尖更红一些。
对视一眼如被灼烧一般挪开目光,徒劳地掩着面目,低头行礼。
褚穗与半个月前没有差别,还是那温润如玉的模样,就是脸色更加苍白,似乎是生了病。
这还是传闻中的褚大少爷第一次露面,众人都在打量他,不乏正在谈婚论嫁的女子,看见褚穗英俊容貌,有了相看的意思。
也有不少人看到褚穗面色不好,猜测身子骨不康健,打消了联姻的念头。
褚穗走到近前,看着虞衍无地自容的模样,意味深长道:“果然是位侠女。”
虞衍身边的卫元戈左看看右看看,看二人似乎有些渊源,问道:“怎么?褚公子先前认识余姑娘?”
褚穗展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只留一双深邃桃花眸,似天山寒潭深邃凛冽,看着面前的姑娘,似有笑意又浮于表面:“认识一位使得好刀的人家,有一位姑娘,也如余姑娘一般……貌若芙蕖。”
叶毓霖笑这上前,同样挽住虞衍的胳膊,说道:“那公子是认错了人了,这位姑娘可是出身赵家,一门子全是读书人,最多舞得动笔刀吧!”
听到赵家,褚穗挑眉,似乎来了兴趣,问道:“我听闻赵家没有……”
“余妹妹是赵老太太的外孙女,接到京城里来了。”
“哦~”褚穗点头,目光从与虞衍身上移开,不再看她,和其他人聊起最近送去的一批蜀绣新衣裳。
出了一阵风头,虞衍低调行事,首次见面的人设已经立好,之后再出风头,就容易给自己招个嚣张跋扈的名声。
虞衍混在众人之中,看褚穗和一众世家公子们谈天说地。她并不觉得无聊,甚至是兴奋。
这群家里在权力中心的人,每透露出一句都是重要情报。
“那个三皇子被封为定王,今日说要出宫建府。”
“婢生子那个?都二十岁了吧,太子十四岁建府,二皇子十六岁建府,这位现在才建府,真的有机会影响前面两个吗?”
“估计是年纪实在太大了,在宫里也不方便吧。”
“偏心得太明显了。”
虞衍注意到褚穗这会儿没有跟着说话,和她一样静静地听着。
褚穗注意到虞衍的目光,看过来,又平静地转开。就好像曾经十几天的同乘从不存在,他们仿佛是今天才遇见的陌生人。
褚穗截断这个话题,压低声音问:“你们有谁今年要参加秋闱……”
宴会进行到正午饭点,各个婢女端着各色茶点,引子,有关于花草的各色佳肴摆在桌上。
虞衍记着乌总管叮嘱的事情,不敢吃喝,怕吃到芍药与自己服用的药药性相冲。
按照家世门第大家落座,虞衍因为代表了赵家,和叶毓霖几个坐在一处,距离褚穗很近。
叶毓霖注意到虞衍手里的筷子一点都不动,还以为是她身子不舒服,问道:“余姐姐是身子不爽吗?胃口这么差?”
虞衍顺势点头道:“是的,我昨天吃坏了肚子,今天没什么胃口,扫了大家的兴,这里给诸位赔罪了。”
“哪里哪里。”众人见虞衍确实面色不好,没有劝着吃饭。
卫元戈小声嘱咐道:“实在不行吃些粥饭垫一下,什么都不吃只怕下午逛园子都没力气。”
虞衍不是真的没胃口,是不敢吃,听到卫元戈的话认为有些道理,正好下人们端上了竹米粥,虞衍谨慎地嗅闻一下,确定没有什么花香,感觉就像是普通的粥,放下心来吃了一口。
等温热软糯的粥下肚,清香的竹米反上来一股悠长的花香,虞衍停下继续舀粥的手。
褚穗看大部分人都喝了粥,面露惊异,才笑着解释:“这是用三年三春百花酒浸泡三日的新竹米,再用陈年百花酒熬制,花香气随着酒气挥发,看着闻着是普通的竹米粥,入口先是竹米本身的清香,再是陈年百花酒中带着的花香。”
褚穗这家伙害我!
虞衍不敢再动勺,抱有一丝侥幸地问:“这百花酒用的都是春季的花?”
褚穗点头:“是了,三春所有的花。”
芍药,正是春季才有的花。
虞衍腹中腾起来一阵火热,逐渐往脸上蔓延。
不正常的现象打破虞衍最后一丝侥幸。
坐在她对面的卫元戈率先发现不正常,虞衍原本的脸是雪白的,带着病气,现如今突然两颊绯红,额头还沁出一层薄汗。
“余妹妹,你怎么了?”卫元戈问。
众人都看向虞衍,虞衍只好装傻:“我?我不知怎么了?”
叶毓霖手指碰了碰她脸颊,惊呼:“余姐姐,你脸好热,是发了热吗?!”
虞衍这会儿感觉到浑身难受,燥热,像是放在火上炙烤,口干舌燥,全身像是蚂蚁在爬,就算这样她还有最后的理智:“许是昨日生了病,今天又吹了风,发热了吧。”
褚穗招呼赵家的婢女,把虞衍扶到附近厢房去,通知赵家的人来接,也叫褚家的大夫先看看。
虞衍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只觉得脑袋昏沉,身上火热,筋骨像是扭在了一起,处处不得劲,婢女扶着虞衍喝水,反被她挥手打翻:“别,先出去,让我自己呆着。”
婢女几次想留下,被她厉声赶出去。
确认房间里没有人,虞衍才盘膝坐好,开始调息,妄图压制身体里的不适。
不一会儿褚穗带着褚家的医师来到虞衍厢房前,身后还有赵家的家仆和叶家卫家的人。
到底是在吃了褚家的东西出了问题,又是赵家这种高门大户,褚穗必须在场,为了避免有争议,他还允许叶家卫家的人也跟上。
褚穗亲自敲门,询问里面虞衍的情况。
“余姑娘?余姑娘?”
见里面不吭声,褚穗问站在门口的赵家婢女:“你们怎么出来了?你们主子什么情况?”
婢女说不清楚,只说是神志不清,身体发烫。
褚穗伸手敲门,打算这次再不开门,就叫婢女直接进去,先看看情况。
刚敲一下,门忽然打开一条缝,一只手从门内伸出,抓住敲门者的手腕。
褚穗疑惑,未等说话,一股巨力将他直接拉入房中。三位少爷会参加由褚家攒的琼华宴,到时候姑娘也要跟着去。”
嘿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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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琼华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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