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傍晚,果然有一架直升机过来接我们,这是一架军用运输机,比我前两次见过的直升机都大,机舱相当宽敞,可以装40个人。加西亚走在我前面,示意我上去,在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其中,有金发美人雅莉安娜,还有那个黑人医生乔治,大鼻子蓝眼睛的那个白人,后来我知道他叫约翰,剩下的人我叫不出名字,也不认识。加西亚说他们在这里的军事任务还没有结束,所以还有很多士兵要留在这里,而他正好要回去办事,捎带给我做入队仪式,顺便带着一些队员休整一下。
上了飞机坐好,加西亚坐在我旁边,看着我脸色苍白的缩在座椅里,我这次九死一生,身体受到了重创,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真想不明白加西亚队长到底长了一双什么样的眼睛,鱼目混珠的冒充伯乐,非要相中我这匹外残里破的千里马。
“那些钻石我已经替你捐了。”他看着我说。
“谢谢你。”我闭起眼睛,飞机已经飞起来了,我感到头晕想呕吐,这在从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脸上忽然有温热粗糙的触感,是男人粗糙的手指,我睁开眼睛,果然看见加西亚抬着手,用手指蹭过我左脸上的疤。
“你就是这样当着你的女朋友摸别的女人的脸的?还是你们外国人不在乎这个?”我冷冷的开口。
加西亚脸上一点都没有羞愧的表情,放下手,笑起来,“你说雅莉安娜?她是匹悍马,不过,谁和你说她是我的女朋友?”
“我看见你和她接吻了。”我据理力争,对他敢做不敢认的行为极度愤怒。
“接吻就是我女朋友么?那我现在要是吻你,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你……”我彻底败下阵来,我发现我真是应该挥刀自宫,土生土长博览群书地地道道的中国人,竟然被这个会说中文的外国无赖给气的说不出话来。我转过头去,不打算再理睬他。
“我和雅莉安娜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是…呃…某种伴侣,你情我愿的那种,但对彼此没有责任,也不会干涉对方的自由。”这外国的痞子居然还在继续解释。
“你和她什么关系不关我的事,但你不许碰我的脸。”我闭着眼睛,严肃的警告他,这一辈子,也许再没有一个人,可以那样的碰触我的脸了。
加西亚这次倒是没再说什么,很无聊的转过身去,待了一会儿,索性站起来坐到雅莉安娜身边去了。
直升机一直飞了很久,据我估计,大概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我伤病未愈的身体渐渐开始虚脱,额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手和脚都从指尖开始,一直麻痹到小臂和小腿,浑身已经基本愈合的伤口,又开始一阵阵的疼起来,这些我都可以忍受,最让我痛苦的是,我抑制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身体歪歪的躺倒在座椅上,我把全身尽量蜷缩起来,用力掐住自己的虎口。
这种身体失调的痛苦让我的全身都被汗水湿透,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掐自己的手,只能把手放在唇边,狠劲的咬自己的手背。我刚刚咬了一口,一只手就伸过来,把我的手从嘴边拉开,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腰,把我抱了起来,靠在一个很坚硬的胸膛上。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
他的话刚刚说完,我终于再也忍不住,趴在他的身上吐了出来,一直吐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才终于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身体上的痛苦感立刻减轻了一大半,这才意识到我还趴在一个人的大腿上,这人的裤子和鞋,已经被我吐的惨不忍睹了。
我用犯了错的目光抬起头看去,毫不意外的看见了眼睛圆睁震惊痛苦的加西亚,当然还有他身上干净的迷彩背心也被我吐脏了。
“Oh!My God!我的衣服!”加西亚用极度痛苦的声音向我喊叫。
“Sorry啊,我…我不是有意的……”这不全是我的错,是他在我就要呕吐的时候跑过来把我弄在他身上。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绿眼睛兵痞居然会这句经典的话,再一次噎得我喘不过气。
看我不说话,加西亚队长更加的趾高气扬,大声说:“到了基地,你要负责清洗我被你弄脏的衣服!”
“……”我默不作声的从他腿上爬起来,靠在我的座椅上,自从我毁容之后,我原本就很少的笑现在几乎已经绝迹了,而且我现在已经从小人鱼变成了美杜莎,再怎么笑也只能让人毛骨悚然而已,还是面瘫不容易被人嘲笑。
“喂!你听见没有?”他的声音大的一飞机人都听见了。
“…听见了。”我轻声回答,的确是我弄脏他的衣服,他叫我洗我就洗好了。
加西亚这才不再出声,但就这样直挺挺的坐在我身边,不时用他的绿眼睛瞪我。我就这样半晕半醒的在他的监视下,着陆在目的地。
“这是哪里?”我坚持着自己走下了直升机,低声问走在我旁边的加西亚,他显然还在为自己的衣服而气恼,因为他身上散发的异味使得所有的人都离他远远的。
“法国,基地。”听见我的问话,他很不客气的用简短的话回答我。
我不说话了,放慢脚步,落在他的后面跟着他。
这里虽然是号称世界上最浪漫的国度法国,但直升机降落的地方却一点也看不出浪漫来,没有高楼大厦灯红酒绿,没有金发碧眼帅哥美女,只有一大片黑黝黝的建筑物,光秃秃的有着各种锻练器械的操场,还有几辆靠边停放整齐的装甲车。
加西亚和他的手下一直走到了一栋很高的楼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在铁门旁边的刷卡器上刷了一下,铁门向两边打开,我们进到楼里。
“这里是我们的训练基地,这座楼是宿舍。”加西亚终于对我说了一句比较长的话,“你是新来的,没有你的房间,你就先到我房间里给我洗衣服吧,我去找人协调。”后面这句话看来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我没反抗,反正这衣服看来是铁定要洗的,那晚洗不如早洗,今日事今日毕。
我跟在加西亚身后来到他的房间,打开门,他先走进去,打开灯,我站在房间的门口,看着室内的一切,床,电脑桌,转椅,衣柜,虽然都是军绿色,但不知为什么,我脑子里竟然想起了我第一次进到龙战房间的情景,蓝色的房间,蓝色的眼睛,他走过来,一把把我拉进他散发着香草薄荷味的怀里。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为什么,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他!
“你发什么呆呢?”加西亚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在,我这才看见他已经关上了门,走到那张很宽大的床前,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的从头上脱下了背心,露出了胸膛上小山似的肌肉,把背心丢在椅背上,伸手去解裤带。
我看到他的动作,把眼睛扭向一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干脆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是在开关衣柜,然后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这一切都停止的时候,加西亚的声音才在我身后响起来:“好了,你去给我洗衣服吧。”
还没等我回过头去,他已经站在我面前,穿着短裤和T恤,“我去给你找房间,你快点干活,做不完的话,今晚不许睡觉!”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拉开门走了。
我转回身,走到椅子前拿起他脱下来的背心和裤子,走到卫生间。卫生间里有一个很大的洗脸台,上面有肥皂,我把洗脸池里接满水,用肥皂搓洗他的衣服。我洗的很用力,也很专心,因为我发现,在我机械的做着这件事的时候,我可以暂时忘记那个深深烙印在我灵魂里的男人。
两件衣服,我终于洗完了,当我抬起头的时候,从洗脸台的镜子里,看见了靠在浴室门口的加西亚,他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两手抱着肩,斜斜的倚在门框上,脸上少见的没有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换上了一副很深沉的样子。
“你的衣服洗干净了。”我从镜子里对他说,“晾在哪?”
他看着我,终于直起身子,回身指了指阳台。
我点头,抱着他已经洗完的衣服,擦过他身边向阳台走过去。加西亚从卫生间跟着我到阳台,继续靠在门框上看我,以至于我怀疑他是不是能从这种把我当做女佣的行为中得到满足。
晾完了衣服,我转过身看着他,“我的房间好了么?”
“好了。”他的眼睛盯着我。
“谢谢。”我终于对他笑了一下,向他伸出手,希望他把门卡给我。
但他好像并没有要这么做的意思,“房间很乱,今晚来不及收拾好,所以……”
我把手放下来,想从他身边走过去,“没关系,我自己可以收拾。”
他把身体站直,挡在门框正中,拦住了我的路。
“你身上的味道…很独特。”加西亚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
我笑笑,表示理解,想要夸赞女人,一般都是恭维容貌,比如“你好美”,“你真漂亮”,但对我,这样说显然不行,有嘲讽的嫌疑,所以绿眼睛为了感谢我给他洗衣服,只好说我身上的味道独特。
“不如你今晚就在我这里睡吧,我的床很大。”加西亚说话永远都是直奔主题。
“不了,”我居然并没有发怒,而是抬起头,礼貌的回视着他,“我这副模样,半夜会把你吓醒。”
加西亚绿色的眸子里好像闪过一丝失望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了,重新露出他特有的满不在乎的笑容,“那好吧,你的房间在319。”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门卡递给我,绅士的走到我前面给我拉开门,“晚安,祝你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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