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安华会所遇上了柳月妃,我就被留了下来。
得知我孤身一人,她偏要接我同住,要照顾我。
她摸着我的头,问我这些年去了哪里,过得如何。眼角通红,眼泪稀里哗啦地流。
但我连个哭脸都挤不出来,只能往她怀里钻,抱着她蹭。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做什么?
我感觉自己是一个戏很烂的资源咖,在片场拍戏的时候每个人都好抓马,只有我扭曲着五官做出尴尬的表演,像个路人,风中凌乱。
“晴晴是不是和干妈生分了,都怪我当时没有看好你,让你不见了……”
我脸上的苦笑是真的,因为我苦于思索怎么接话。
想了许久,我决定最省力的方式,一个劲摇头“没有没有。”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切都和湛明扬脱不了关系。
*
我被留在这里的第八天。
有钱人住的地方果然不一样,半山别墅沿湖而建造。
这是我在龙安十几年从来没到过的区域。
站在大厅的落地窗前望着
要不是亲眼看见,我根本不会知道,原来破落老旧如龙安,也能有这样富丽的一面。
“你就是,琴晴?”身后响起高跟鞋敲击地板的脆响。
我转头看见一道倩影站在旋转梯旁边。
好一个明艳的大美人。
鹅蛋脸,柳叶眉。直奔一米七的身高踩着细高跟,穿着简约雅致勾勒出曼妙身姿。
这几天柳月妃时常是一句话,乐儿要回国了。
乐儿大概就是她。
当年,柳月妃跟在苏汉龙身边生不出孩子。
董乐儿是她跟了董志成之后才有的女儿。
按理来说,她年纪小我接近十岁。
可是站在她面前,我却好似个发育不完全的孩子。
“你好。我叫苏婉芸。”我朝她微笑点头
她上下看我一眼,点点头“我知道,妈妈说起过。玩的开心。”
话说完就兴致缺缺地转身上楼去。
我待着没意思,于是走几步路下楼去吧台找喝的。
正巧苏衡也在。
他垂着头坐在沙发上,看着心情不太好,额前碎发散落,桌面上放着喝空的玻璃杯,有酒气。
要命了,大早上喝酒。
我在转角的时候就看见他坐在那里的侧影,于是悄咪咪转身要走开。
“琴晴。”他好像耳朵很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我。
我不好假装没听见,只能干笑着走出来“哇,你也在啊。哈哈。哈。”
我猜他不高兴也许是因为董乐儿回来了。
他们家的关系有点复杂。
苏衡被留下来,多少像个吉祥物。
现在的培安集团董事长——董志成,曾经苏汉龙手下的二把手。他在苏汉龙进局子被枪毙之后接受了龙安当地的事业。
苏衡就是苏汉龙的私生子。
苏衡无疑是董志成用来彰显情义的。在大哥死后不仅代为照顾他的女人,甚至还贴心替他养育私生子,可不是重情重义的好兄弟么……
贵圈真乱。这些并不是我能理解的忧愁。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果苏衡在我面前抱怨些什么,我会不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被针对?
“月姨是不是要你明天去高尔夫球场?”
“嗯?”
我严阵以待将他的话塞回去,没想到他思维如此跳跃。
“琴晴。不要去。”他站起身朝我走来。
他整个人气压十分低沉,
接近一米九的个头还是很有压迫性的。
我进为退,在他靠近之前,一个窜身坐到他原本坐的沙发上去。
他本来朝我伸出手,如今停在空中悬着。
我坐在沙发上抿嘴笑着看他
“拒绝不了。干妈说我一定要去。”
他侧过身来看我“如果我说她要把你卖了呢?”
我语塞。
“如果她要将你送出去呢……”他又开始挪动脚步走过来。
我蹭地站起来,开始绕着桌子和他反方向转动。
他盯着我,我盯着他。像两只对峙的动物。
我干笑“寄人篱下,我也没办法呀。”
虽然我颇有些蛮力,但是对上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还真的把握不住。
后背出冷汗,心里却无比懊悔。
怎么就着了湛明扬的道,真过来掺和了。
怎么才能脱身,呆在这里真不是什么好事。
趁着我思考愣神的间隙,苏衡凭靠长手长脚的优势隔着茶几将我的手腕抓在手里。
我肌肉登时紧绷,好悬没架着他给他摔地上
我抬头看他,笑得勉强
“你……这是要做什么呢……”给你一巴掌信不,抓抓抓。
“和我走。”
他攥紧我的手腕。
你妹,大哥我和你见面才几天,跟你走个头。
我用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扯开,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皮
“你说,我都二十七八了对吧,送就送呗,指着嫁人实现阶级跨越呢。嘿嘿。”
苏衡看着我,一双潋滟的眼睛仿佛蒙着水雾,眼角发红却说不出话。
我咧嘴干巴巴地笑几下,转身跑开。
*
绝对是蓄意报复。
我记不得是跑了第几次。
当我将微微发热的高尔夫球握在手里的时候,汗水从眉毛滑落到睫毛。
远处,苏衡握着球杆站在阴凉处,一副闲适自在的样子。
他带着墨镜,微抬下颌,朝我招招手。
我捏紧手里的球,真想给他砸过去。
今天出发前柳月妃给我备了衣裙,还找了人给我化妆。
她刚走开没多久,苏衡就抓我给他捡球。
我穿着短裙踩着厚底鞋走在草坪上。
夏末的余热甚毒,尤其今天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脸上的妆被汗水洗净了,假睫毛耷拉下来在眼前欲掉不掉,我干脆伸手给它拔了下来。
“给你。球。”我没好气地把球重重地放到他手掌上。
苏衡看我一身汗湿狼狈,似乎心情大好,他嘴角的笑就没有下去过。
董乐儿懒懒地躺在一旁的躺椅上玩手机。
她从墨镜上面投来目光,似乎觉得好笑,扯动一边的嘴角发出嗤气声。
我打心底理解她的笑点。
苏衡有种小学生的幼稚美感,偏偏我还不能掀桌,得陪着他演。
其实今天我已经找好了车,准备在离开高尔夫球场的时候找个借口逃掉。
这就是孤身一人的好处。
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唯一算牵挂的朋友也离开了这里,真正算得上是无所记挂无所顾忌。
苏衡又一杆将球打出去。
他根本不是要打球,只是尽可能将球打远,让我去捡。
“去吧。”苏衡朝球飞出去的方向抬下巴。
我抹一把额头,粉底液混合汗水,摸了一手白汤。
我没有动,站在原地一脸无语地看他。
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柳月妃回来了。
她和身边打扮贵气的男人谈笑风生。
男人很高,和苏衡不相上下,很年轻,和湛明扬那差不多。
湛明扬?湛明扬!
我盯着那个男人的脸,眼睛逐渐睁大。
他一改前段时间不修边幅的模样。
刮净了胡茬,修好了头发,白色的高尔夫polo服穿在他身上贴合极了,这种毫无版型的丑衣服让他穿出了模特人台的感觉。
柳月妃走近到我们这边,董乐儿也坐了起来。
苏衡推我手臂一把,语气冰冷
“ 眼睛都直了。”
我后知后觉收回视线,低头假装看别的地方。
“杨总,这是我们家衡衡,这是乐儿,这是……”
说到苏婉芸的时候柳月妃热络地拉她一把将她拉到身边,离湛明扬更近。
“这是我,啊——”
柳月妃带笑的目光路落在我脸上的时候,语调陡然变得惊悚
“要命,你这是怎么了?”
我伸手挠了挠侧脸,笑不出来
“呵呵,没忍住运动了一下。你知道的,我特别爱跑步,拦都拦不住。”
“噗呲。”旁边的董乐儿笑出声。
苏衡拎着球杆在旁边假装看风景。
我抬眼,看见表情难看的柳月妃。
再是湛明扬灼灼的目光,带着笑意。
“这个是杨明湛,杨总。”柳月妃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即刻恢复满面春风。
她转头继续向湛明扬介绍
“杨总,这是我干女儿,琴晴。你别看她样子,平日倒是文静不说话。”
说罢假意捏一捏我的手臂。
我挂着笑,做出热切回应去搂她手臂。
杨明湛,湛明扬。
这个假名字敢不敢起得再敷衍一点。
湛明扬含笑将我看着,眼角眉梢里面写满了一个男人对女人感兴趣的风情。
和那个绷着脸,生硬地叫着我苏小姐的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他上前几步到我面前,朝我微笑“琴小姐?你好。”
我扬起花了妆容的脸朝他笑“杨总。你好。”
*
清风和煦,日光轻柔。董乐儿躺在躺椅上玩着手机。
不同的是这次苏衡不再站着打高尔夫也坐在了她旁边,眼睛盯着场上亲昵的俩人——杨明湛和琴晴。
董乐儿觉得好笑“你还真对她上心啦?”
她放下手机朝不远处阳光下的两人看去。
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女人身后,手把手教她打高尔夫,两人似乎相谈甚洽。
董乐儿想不明白苏衡怎么就看上那样一个女人,她和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不太对付,对此不免带上点嘲笑的意味
“前几天我听说你和美绪分手了,不会是因为她吧?”
美绪是苏衡交往了几年的女友,两人相处融洽,却在前段时间毫无征兆地分手了。
还有那个什么杨总。乍一看觉得这男人长得实在不错。
可是似乎也对那样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女人有意思。
董乐儿瞬间下头,男人还真是来者不拒啊。
柳月妃和她提起,父亲似乎有意让她嫁给姓杨的那个男人,但是对于董乐儿的丈夫柳月妃有更好的人选。
怎么应付呢?正苦恼,这个叫琴晴的女人就出现了。
董乐儿不认识琴晴也不了解这个人,只是觉得琴晴皮肤不白、身形不高、身材不好,根本不是她们圈子里的人。
她甚至怀疑过琴晴是不是外围女,可是在亲眼见到的时候就打消了这个怀疑。
无它,这个叫琴晴的女人气质太硬了。做外围的,无论冷艳或清纯,都有一个共通的特征,温驯。
但是这个人却有着和她父亲相似的气质。
“那个女的,是老爸手下的人?”董乐儿又问苏衡。
刚刚那个问题他没有回答,这一次却摇了摇头回应。
董乐儿撇嘴挑眉,躺回躺椅,渐渐响起美甲敲在手机屏幕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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