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先是传出“滋滋”的电流声，随后文勇的声音响彻整个学校，“请同学们尽快起床洗漱，出宿舍楼，由于今天考试，早上不集队，请尽快吃完早点，利用好时间抓紧复习！”站在音箱上啄毛的鹦鹉被震动吓得一颤，扑腾着翅膀迅速逃离。
吵醒俞白的不是文勇那夹杂着电流的嗓音，也不是门外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而是一只不太聪明的紫皮鹦鹉。兴许是那只鹦鹉不长眼，又或是飞的太急，竟一头撞到玻璃上。
“嘭——”俞白坐起身，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外面的广播继续放着最近流行的小甜歌。那只可怜的小鹦鹉卡在窗台上动弹不得，它努力挥动翅膀，却无济于事，“操，有人吗？快救本大爷出去！嘎嘎咯！”
俞白清醒了些，他抄起桌上的《五三》下床查看，靠近窗户，那“嘎嘎咯咯”的呼救声愈发清晰。他眯着眼俯下身，突然一只脑袋伸出，睁着它那卡姿兰巨眼睛与俞白对视，尖尖的喙再靠近些就可以和俞白来个亲密接触。俞白被这“丑东西”吓到，嫌弃地后退几步。“救——”鹦鹉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揪住从那逢间拽了出来。“轻点！没礼貌的人类！”鹦鹉扑腾着翅膀高声尖叫。
宋欲燃捏着鹦鹉的后颈，问到：“小对？你不在家待着来这搞什么？你看你这大肚子也该减肥了，那么大个逢也能卡着，傻鸟。”
那只叫小对的鹦鹉怒火中烧，挥舞着它的小短爪向宋欲燃踢去，奈何体型差巨大外加实力悬殊，小对挠了半天也没能碰到宋欲燃，它索性干脆放弃，转而用言语攻击，“你个老逼登！本大爷来了也不是找你！”小对挣脱宋欲燃的魔爪，转头飞向正在一旁洗漱的俞白。小对站在俞白肩头，说着一些不知从哪学来不入流的话，“漂亮哥哥，你真俊啊，要不要考虑跟着我？鸟粮和面包虫管够。”俞白忍着笑吐出一口泡沫。
宋欲燃皱着眉头走过去，伸手想要撵走它，却被小对啄了一口，宋欲燃迅速收回手，耐着性子问到，“说，来这里搞什么？”
小对眼神不屑地捋捋毛，“找阿桁。”
宋欲燃掏出手机，在列表里面翻找到宋桁，“侄，你家小对找。”对面明显愣了一下，“啊？”“快带它出去，他在宿舍不仅打扰到我，还骚扰我同桌！”“哦哦。”宋桁懵逼的嗯了两声。
不出一会儿，门被敲响。小对猛的扑向宋桁，“桁子，想哥没？”宋桁无奈地接住它，“也不知道阿妍到底给它喂了多少，小对，你平时最常听的话是什么？”
小对学着宋妍的语气，沉声说道，“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女人，你在玩火。女人，不要欲擒故纵……”“停！”
宋欲燃打断小对施法，揉着眉头，“宋妍这小子，回去必须好好教育她。”
“这不是哥随口说的骚话，而是哥一直以来想对你说的情话。”小对瞪圆一双鸟眼，注视着宋桁，“我知道桁子有了对象就会忘了我这只陪伴你6年的朋友，但是……”
“他哪来的对象？”“我没有对象！”宋欲燃与宋桁近乎在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宋桁翻翻白眼，伸手想抓起小对一阵拷打，小对在两个姓宋的包围下，飞到了俞白的肩膀上。而正在看好戏的俞白莫名被牵扯其中，小对仗着两人不会对俞白动手动脚，便大胆起来，故作镇定地清清嗓，“你房间那个是谁？”
“那时我舍友！”
“亲爱的……宋桁同志，处理完了没？”
小对看到门外熟悉的人，有些气愤，“朋友会亲嘴？”
俞白和宋欲燃都有些诧异，齐齐望向门外。
“呦，俞同学早，燃子早，还不走么？”来人正是夏沐樊。
宋欲燃刚从“自家侄子有男朋友”这事中缓过来，结果抬眼就看见宋桁望向夏沐樊的眼神有些局促，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拱白菜的人似乎是“老熟人”——夏沐樊。想起他靠近时那句“亲爱的”像是习惯性的称呼，后来又被他硬生生地转回来，更加确信夏沐樊就是那拱宋家白菜的“猪”。
宋桁眼见自己那点事藏不住，只能老实交代：“叔，我们半年前在一起的。”
俞白到没有什么惊讶的表现，即使主角是他的发小，虽然他也是上周才知道的这事。前两天还那这事在主席台下威胁过他呢。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小男朋友是宋欲燃的侄子，这意味着夏沐樊以后要叫宋欲燃“小叔”，想想那场面就很刺激。
“那四位同学，请赶快离开宿舍！”
在周大爷的催赶下，四人一鸟不急不忙地走出宿舍楼。
***
“第一科为英语，请同学们准备好笔，2B铅笔和橡皮……”广播还在播报着考场规则，大部分考生们怀着忐忑的心情跨进考场。1号考场对比起其他考场出奇地安静，各班尖子生都在利用最后的时间复习。唯有前排两个位子还空着。
夏沐樊眼见监考老师已经走上讲台，他借口去上厕所来到走廊尽头。他给俞白发了条信息却没有收到回复，夏沐樊揉揉眉心打过去电话，在接通几秒后被对面挂断，再拨过去已是忙音。
“我发烧，在医院，不用担心。”
夏沐樊读完这条信息后显然有些疑惑，今天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距考试开始还有五分钟，请各位考生回到本班考场！”
夏沐樊顾不得那么多，把手机放回讲台上。
***
“道歉。”
初秋的天气依旧很炎热，参天大树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加之修筑得高的居民楼。在这里不见阳光，黑暗的，阴冷的。风穿过幽长的巷子，吹出阵阵“哀嚎”。老鼠爬过猫的尸体，品尝着之前从未有过的美味。截然相反的一切，血腥味恶臭味扑鼻。
俞白红着眼，喉咙有些发涩，喉口蔓上的腥甜让他莫名有些烦躁，他耐着性子重复，“道歉。”那人却像抓住俞白软肋一样，即使被按在地上还不断叫嚣着，“我看你那早死的妈拍不是风流成性染了什么病才死的吧！”俞白揪住他的衣领的手紧了紧，拳头狠狠砸在地上，风从那小混混耳边呼啸而过，他承认，当他对上俞白的视线时他怕了，但在众多小弟面前他也不愿意丢面子，死咬着不肯道歉。
终于一个小弟绷不住了，“对不起，我错了！”宋欲燃眼疾手快抓住那人的肩膀，皱眉道，“跪什么？都什么年代了？”
“道歉。我要你道歉！”俞白不耐烦地握了握拳。
混混头子看向俞白握紧的拳头，秒怂：“对不起。”边说还边用手不停掌嘴。直到被放开，他还是有些后怕。
俞白背倚在布满苔藓潮湿的墙上，无力地甩甩手，手背上被磨破的地方躺着暗红色的鲜血。
“滚！”宋欲燃摩挲着后颈，冷声道。
俞白靠在墙边久久没有缓过来，一片阴影投下，他微微抬眸，眉宇间的肃杀之气瞬间消散。宋欲燃蹲下身帮俞白处理手上的伤口。
“谢谢。”俞白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宋欲燃的发顶上，“话说，你怎么跟过来了？”
宋欲燃低着眉，手持沾着酒精的棉棒，“同桌有难，帮个忙也是应该的。”
“那……考试怎么办？……”俞白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矫情，话堵在嘴边却无法开口，像是被纸糊住一样。
宋欲燃随手把棉签丢进垃圾桶，满无所谓地开口，“一次考试也没什么，不是吗？”
也是……
俞白舌尖顶顶上颚，靠……怎么会牵扯到这个话题……现在好尴尬……
燥热的风刮过沉默不语的两人，脚下是一座梦幻芭比城堡。
停顿片刻，宋欲燃从裤兜里摸出烟，最终还是打火机打破僵持。“嘭——”宋欲燃转过身走到一旁，烦躁地抓抓头发。
“还有么？”
“有，”宋欲燃笑着重新走回去，“抽烟有害健康，所以同桌不能抽哦。”兴许是因为抽烟，他的嗓音带着一丝干哑。
俞白微微皱眉，“你也别抽。”
“心情不好来一点而已，就这个小爱好同桌也要扼杀我的？”宋欲燃靠在电线杆上，烟雾在面前环绕，有些呛人却又莫名想凑近。
“小气，不给就不给。”俞白撇撇嘴，清秀的眉毛拧作一团。
宋欲燃忍不住笑了笑，梨涡浅浅，眼里乘着星光点点，不禁让俞白愣了愣神。
“走了，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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