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驰彦径直走进巷子里，一点犹豫都不带有的，便忍不住看了眼身后的岑姩姩。
“那她怎么办？”
庹绛铭则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冷淡地扫过岑姩姩，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不听劝，挨揍了活该呗。”
岑姩姩站在原地，脚下像是生了根，动弹不得。
她的目光随着江驰彦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
耳边还回荡着他最后那句话，冰冷刺骨，像是刀尖划过玻璃，让人心头一颤。
她的手紧紧攥住书包带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缓，许久，才收回视线，低下头，看着地上那支破碎的玫瑰，花瓣零落一地，上面有着鞋底的纹路，残破不堪。
微风拂过，卷起几片花瓣，轻轻擦过她的鞋尖。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那片凋零的红，触感柔软却带着一丝凉意，那是被他踩融了流出的汁液。
手指抚开上面的花瓣，拾起下面的信封。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沉寂。
她抬起头，看向巷子里的逐渐被夕阳余晖找不到而笼罩的深处，是那群少年们走进的背影。
觉得自己像是被隔绝在这条狭窄的巷子里，四周的高墙将她包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起身来。
脚下一阵酸软，像是踩在棉花上，使不上力。
她扶住墙壁，稳住身形。
“姐姐？”身后传来一声迟疑的呼喊。
岑姩姩回过头，看到苏曲桃正站在巷口，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瓶饮料。
“我以为你回家了呢，怎么在这儿？”她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岑姩姩有些苍白的脸上，又看了看地上凌乱的花瓣，“出什么事了？”
她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
苏曲桃狐疑地看着她，显然不信，“真的没事？你脸色很差，而且我刚才还看见了庹绛铭那群人，该不会他们欺负你了吧？”
“也不是欺负，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对。”
岑姩姩将事件原委告诉她。
“啊？你帮一个素不相识的女生给江驰彦送情书啊？”
苏曲桃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塑料袋差点掉在地上，“你是不是傻啊？那可是江驰彦！谁不知道他那脾气，谁敢惹他？你还帮他收情书？得亏人家不打女生，要不然你……唉，不是我说，江驰彦自从上次打架那件事，已经是出了名的校霸，还是离他远点吧，免得他一个不高兴就欺负咱。”
岑姩姩微微垂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子，指尖泛起细微的凉意。
“嗯，我知道了。”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飘忽不定。
或许苏曲桃说得对，上一世本就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何必又强求……
苏曲桃叹了口气，走上前挽住她的手臂，“走吧，我爸来接咱们回家了。刚才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别再想了。”
她的声音温柔，带着一丝关切。
岑姩姩点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出巷子。
巷外的街道上，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只剩下天际的一抹暗红色，像是被火烧过的云彩，染得整片天空都有些压抑。
两人并肩走着，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苏曲桃时不时侧头看她一眼，见她依旧沉默，忍不住开口：“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怎么会这么问?”岑姩姩的脚步顿了一下，面色平静。
“就是觉得……你最近怪怪的。”苏曲桃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以前你对这些事从来不上心的，今天怎么就突然管起了别人的闲事？”
她知道苏曲桃想问，自己是否喜欢江驰彦，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只是重来一次的机会，只能选择一个打破逆境的方法，那就是寻找一个可靠的靠山。
岑姩姩抿了抿唇，夜风吹过，带着凉意，吹散了她的发丝，也吹乱了她思绪。
“姐?”
“我不喜欢，以后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刚才的事情是个意外，是我心软帮了那个女生，导致的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苏曲桃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握紧了岑姩姩的手腕，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一样。
毕竟她的姐姐有点特殊。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路灯一盏盏亮起，橙黄色的光晕洒在她们身上，拉长了影子。
……
隔日星期六
青北市人民医院
清晨的阳光透过医院的玻璃窗斜斜地洒在走廊的地板上，光影斑驳，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隐隐夹杂着一丝药草的苦涩。
岑姩姩站在病房门口，手指轻轻搭在门把手上，指尖有些冰凉。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能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心脏在加速跳动，血液在血管中奔涌，带来一种微弱的麻痹感。
“没事的。”苏曲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安。
岑姩姩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22号，岑姩姩。”
门从里被推开，医生往外喊道。
“来了。”
岑姩姩长舒口气，站起身来。
苏曲桃轻轻拍拍她的手，安慰:“没事的。”
她点点头，做好准备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每一次的检查对于她来说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不安与恐惧。
房间里，白色的窗帘随风轻轻摆动，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冰冷的仪器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医生的眼神温和而专业，示意她坐下。
“放松点。”医生的声音从口罩下传来，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好。”
……
等检查完后，二人才出医院，天空便下起小雨，如银针般细细密密地从灰蒙蒙的天空中坠落，打在医院的玻璃窗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岑姩姩站在医院门口的屋檐下，抬头望向天际，雨滴顺着风飘进来，落在她的睫毛上凝结成珠，顺着脸颊滑落，像是无声的泪。
她伸手去接几滴雨水，冰凉的温度透过掌心渗入皮肤，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雨不大，咱们快点跑回去吧。”苏曲桃从包里掏出折叠伞，撑开后举过头顶，伞面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雨滴敲击在上面，发出密集的嗒嗒声。
她们撑着把伞，一同走进雨幕中。
她转头看向岑姩姩，眼神里带着些许担忧，“怎么样，检查结果还好吗？”
“嗯，医生说手术恢复的不错，但还需要两三次手术。”
苏曲桃松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伞柄，伞面上的雨水汇聚成细小的溪流，顺着边缘滴落。“没事的，至少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你也不要太有压力。”
岑姩姩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的雨幕中，雨水模糊了街景，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
她的生命每天都像是在死神手中过活，活一天便赚一天。
雨愈下愈大，地面的水洼就如同是鼓面，雨滴打在上面，声音强而有力。
令人有些害怕。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吧，等雨小了，我们再回去。”苏曲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无奈。
她的伞微微倾斜，雨珠顺着伞骨滑落，滴在她的肩头上，浸湿了一片衣料。
岑姩姩点点头，轻声说道：“也好。”
两人沿着一条街道慢慢往前走，脚步轻盈，生怕溅起地面的水花。
雨水打在旁的铁皮顶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像是无数细小的鼓点在耳畔敲击。
向前走了没几步，尽头是一处三岔口，而独一份的确实那路中间显眼的小卖部。
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出来，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温馨。
“我们去那里躲会雨，离家还有十几分钟，不着急的。”苏曲桃指了指小卖部，眼角弯了弯，笑意盈盈。
岑姩姩的目光顺着苏曲桃的手指望去，小卖部的灯光在雨雾中显得温暖而模糊，周遭种有两棵树，还围着小栅栏，像是沙漠中突兀出现的绿洲，吸引着疲惫的旅人。
这不像是小卖部，倒像是乡下那种小院房。
她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两人快步走向小卖部，脚下的积水在鞋子踩踏下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腿。
雨水沿着屋檐滴落，像是无数的银色丝线，编织成一片珠帐。
岑姩姩和苏曲桃站在小卖部的屋檐下，呼吸间都是潮湿的空气，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
苏曲桃将伞斜下来，抖了抖上面的雨水，然后叠好，放进了旁边的伞桶中。
“有点小饿，进去买点零食?”她转过头来，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咱们进去看看吧，反正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岑姩姩看了眼她粉色短袖左肩上，深红色的一片，微微一笑，点头答应，“进去看看吧。”
两人推开门，铃铛清脆的响声伴随着门轴转动的声音，传来一股花香，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和饮料，琳琅满目，像是童话里的宝库。
苏曲桃眼睛一亮，直接奔向薯片的货架，嘴里嘟囔着:“种类好多呀，可惜没带够钱。”
岑姩姩则是看向收银台那边，没看见人。
她好奇，于是走近瞧瞧。
并不是没有人，而是那人好像睡着了。
夹克外套敞开，衣角落在两侧，露出黑色里衣，腹处隐隐约约的有些褶皱的纹路。
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本书翻开盖在了脸上，应该是沉浸在梦乡之中。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有点口渴，便径直走向饮料区。
她想拿瓶矿泉水，低头瞥见居然这水要六块钱?
这是什么水？用金子做的?
外面不是卖两块钱嘛？
“老板，这矿泉水多少钱？”她拿起一瓶水，转过身问道。
那边没有回答，真的睡着了？
“老板!这……”她刚提高了些音量。
“两块。”
男子动了动，书本没有落下，只是听到含糊不清的声音传出。
这个价格合理。
“姐，给我拿瓶维c饮料，我去那边看看文具。”苏曲桃通过货架的缝隙，对着她轻声说道。
“好。”她点头应到。
岑姩姩转身走向饮料区，目光扫过货架，很快找到那瓶维C饮料。她伸手去拿，踮起脚尖，指尖也刚碰到瓶底，依旧是够不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啪。”
像是书本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她无暇顾及，只想快点拿到饮料，脚很酸。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臂从她头顶越过，轻松地取下那瓶饮料。
“给。”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岑姩姩回头，发现不知何时有人站在她身后，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夹杂着烟草味。
待看清楚人，先是愣了一秒。
今天的来咯[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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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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