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程墨先是去见了魏生。
魏生听她说是萧首辅亲自送她去大理寺刑牢，不由得目露惊愕。
“魏某真当对程小姐刮目相看，您这一招美人计使得妙啊！”
程墨尴尬:“我没有——”
“我懂！”魏生打断她的话，举起手来作发誓状:“程小姐这么做都是为了荷灯众人，魏某一定对此事守口如瓶，绝不让程小姐清誉有损半分！”
程墨抚额，她要怎么说才能让对方相信她没有对萧灼使美人计，她虽想让萧灼行方便之门，但着实没有刻意勾引。一切都是出自真心。
不过显然，魏生已经认定了他想认定的。
程墨不再解释，魏生却言归正传，递给她一张卷轴。
“这是什么？”
魏生:“蓝阶大主事命我交给你的，让你便宜行事。”
程墨展开卷轴浏览，而后眼睛亮了亮:“这东西来的正好，我知道该怎么救出她们了。”
魏生欣喜，对她作了个揖:“一切就拜托程小姐了。”
……
大理寺刑牢在上北城的北面，程墨赶到的时候已近巳时，她刚下马车，不远处的乌桐马车便驶了过来。
还好，她还得不算迟。
以目光迎接了一身朝服的萧灼走来，程墨将怀里的油纸袋递给他:“热腾腾的葱油小笼包，给你。”
身后的磐石想说自家大人从不在大马路上吃东西，却不想萧灼已经接过了油纸包，取出一个葱油小笼包，在程墨目光注视下吃了一口。
“好吃吧？我方才一口气吃了一笼！”程墨摸了摸还未消化的肚子道。
萧灼颔首，吃下一个葱油小包将其袋子重新封好，下一刻程墨的手绢递了过来。
“擦擦。”
萧灼接过擦了擦手，将油纸包和手绢一并递给了身后的磐石。
磐石:“……”
萧灼带着程墨进去大理寺，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刑牢。
他的到来惊动了刑牢里的牢头，只见其带着一众狱卒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见礼。
“萧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快请坐，有什么吩咐尽可吩咐小的。”牢头对着萧灼点头哈腰。
萧灼就坐，淡淡道:“带她进去见几个人。”
牢头闻言，先是小心地瞥了一眼程墨，而后心头就是一松，他还以为今日是犯了什么大事，却不想萧首辅只是为博美人一笑。
牢头当即招呼两个狱卒:“你们带这位小姐进去，不知小姐您要见的是何人？”
“葛春花、青烟、星苒和与她们还在一处的人。”
牢头心头一紧:“这——”
“怎么，不行？”程墨问道。
牢头看了萧灼一眼，见他并无反应才忙催促两个狱卒:“你们俩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依这位小姐的话，将人带出来！”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程墨抬腿就走。
两个狱卒忙跟了上去。
牢头面对浑身散发着冷气的萧灼，心有怯怯，不由地对手底下的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会意忙退了下去。
“萧大人恕罪，小的这里都是粗茶劣酒，实在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拿出来招待大人。”
“不必了，你下去吧。”萧灼摆摆手。
牢头闻言如蒙大赦:“是，是小的告退！”
……
两刻钟后，牢房外传来牢头行礼的声音，不多时脚步声传来，齐明鹤见到了萧灼。
“萧大人，可是不放心齐某审理那几名嫌犯？”
萧灼用眼神示意齐明鹤坐下。
齐明鹤耐着性子坐下来，一旁的牢头心虚地瞥了萧灼一眼，又忙低下头去。
不过片刻，里头就传来了程墨的说话声。
“齐大人，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寻你。”
齐明鹤盯着程墨，若有所思。
程墨敏锐地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目光不再如从前那边犀利，也不知是否是萧灼在旁的缘故。
这时牢头在齐明鹤耳边低语几句，齐明鹤开口道:“你可知你见的都是些什么人？”
“现在若说不知，多少有些糊弄齐大人了。”程墨扫了周围的狱卒们一眼，道:“齐大人，我想与你做个交易，哦，这件事也还需萧大人首肯。”
齐明鹤冷笑一声，却还是摆手让一众狱卒退下。
萧灼在一旁状若漫不经心地以手指点着桌面，却是目不转盯地盯着程墨，他倒是好奇，她到底要做什么。
程墨道:“我想用郭庸郭尚书的罪证换里面这些人的一条活路。”
齐明鹤一挑眉:“你与郭尚书有仇？”
“自然，恶贯满盈者，仇人遍布天下。”程墨没有具体说明，而是将之前魏生给她的卷轴拿了出来，递给齐明鹤:“齐大人不妨先看看。”
齐明鹤接过，迅速浏览，眼里的神色从最初的震惊到之后按压不住的喜悦，看完之后，他还不忘将卷轴递给了萧灼。
萧灼看过以后也是满脸笑意，不过更多的是对程墨这一招的赞许。
程墨已从二人脸上的反应看出了结果，不过她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齐大人意下如何？”
齐明鹤道:“人我现在就可以放了，限你明日之前，将卷轴上提到的证据尽数交到我手上。”
程墨颔首:“好，那就多谢齐大人了。”
程墨很期待齐明鹤拿到这些证据之后能有所作为，毕竟能让郭庸这个老匹夫罪有应得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的一个目标。
……
京郊渡口；
程墨与葛大娘一众站在一处。
青烟拉着程墨的手，泪流满脸。
星苒道:“这次多谢你了，程小姐。”
“不必言谢，齐明鹤虽然答应放了你们，但我担心朝廷里的人反复无常，所以你们必须得暂时离开京城，还望你们理解。”
葛大娘叹了一口气:“我们能活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有什么怨言，今日之事多亏了阿墨你，只是往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程墨拉着葛大娘的手，将一个包裹递给她:“会有机会的，等这件事风头过去，你们就可以回到京城来，少则一年，多则数年。你们无论到了何处，若是有困难就写信告诉我。
这里是我给你们准备的一点盘缠和吃食，这次时间赶，实在没有时间让你们回去慢慢收拾……”
“阿墨，真是多谢你了。”葛大娘眼有泪意，依依不舍地望着京城的方向。
其余几个随她们一样被放出来的荷灯成员，程墨同样给他们准备了盘缠和行囊，道:“这是荷灯为各位准备的盘缠，各位往后要相互多照应，即便不在京城，也有各位发挥能力的地方，还望各位心存善意，一切平安。”
“多谢程小姐！”其余几人异口同声道。
程墨看着一行人上了小船，目送他们顺流而下，逐渐消失在眼帘。
回首间，萧灼已经来到了她身后。
“这就是你想要的？”
程墨点头:“这次还得多谢你。他们能离开京城也多亏了你。”
按照齐明鹤的意思，这些人即便离开了刑牢也要受到他的严密监视，一有异动，便会以反贼论处。
程墨不想让葛大娘他们这些辛苦了半辈子的人，往后还要在官府的监视下胆战心惊的过活，与其那样，还不如暂时离开京城。
萧灼望了一眼小船消失的方向，俯身凑近她:“你打算如何谢我？”
程墨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才捧过萧灼的脑袋，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而后迅速绕开他往前跑去。
萧灼愣了愣，眉眼中溢出一些喜悦。
“你可还有什么忙要我帮的？”
萧灼追了上来。
程墨摇头:“没有了。”
“你再想想？”萧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程墨失笑，没想到萧灼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她忍俊不禁:“没了，真没了！”
萧灼沉了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看来，本辅要早日抓到荷灯幕后主使才行。”
“萧灼，你——”程墨看着萧灼眼里的跃跃欲试，心中警铃大作，他该不会是还想加大力度去抓人吧。
“萧灼，桃美人，你等等，我觉得你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一定是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次改为程墨追在萧灼身边了。
萧灼负手前行:“我不累，陛下有旨，我需早日肃清荷灯势力。”
程墨苦了脸，忙拉着他的衣袖道:“听说京郊凤凰岭的火枫这个时节开得正艳，你陪我去看看吧？”
“我府中就有一株火枫，你若想看尽可来赏。”
程墨摇了摇萧灼的袖子:“一株有什么好看，我想看一整片，漫山遍野！桃美人，你陪我去看嘛，好不好？”
“也好，你难得想去赏枫，我自要陪你去……”
程墨如释重负，就听萧灼继续道:“公务后日再处理也不迟。”
程墨顿时半口气没咽下去。
这混蛋一定是故意的，她的咬牙切齿在萧灼望过来时瞬间化作了笑脸。
“我觉得京郊东面的夜观台也很不错，据说在上面能夜观星象赏星辰。还有邻县的茶山，菊花台，我觉得都是难得一见的美景，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程墨绞尽脑汁地说完了一连串地方，而后眼含期待的望着萧灼。
萧灼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面上不动神色道:“你若是想去——”
“想去，我想去！”
“既然如此，我便陪你去。”萧灼眼中满是笑意。
萧灼:阳谋不成，略使阴谋。
程墨:没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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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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