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程墨感慨着，马车就已经到了宫门入口。
老御史先下了马车，就遇到了他的好友林御史，二人正在寒暄之际，程墨缓缓下了马车，立即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而后是一阵阵窃窃私语。
程墨扫了众人一眼，因为聚着的大多是三品大员的千金小姐，她们望着自己的眼神多是好奇，其中也不乏一些不善的目光。
程墨只是与几个看着面善小姐点头示意，而后目不斜视跟着老御史入内。
今日她也算是盛装出席，穿了平时从不会穿的清茶杏底锦衣曲裾，腰上挂了环佩，衬得她腰肢纤细，盈盈可握。
盘了个时下最流行的凌虚簪，一根碧玉簪，她本就面容白皙，唇不点而红，在满月一双巧手的装点下，程墨远远看着便是一派温婉贤淑，大方端庄的大家闺秀。
程墨对此不置可否，只要旁人不招惹她，她也不介意做一晚闺阁淑女，维持下老御史的颜面。
他们入大殿的时辰尚早，被小太监领着入了座。老御史是新晋三品官员，位置距离老皇帝的龙椅有些距离，恰恰是在殿门口的方向。
这个位置，程墨觉得甚好，恐怕老皇帝一眼望过来，连她的脸都看不清。
半盏茶后，殿中陆续坐满了人，很快门外传来一阵哗然，这声浪随着一人入内，传到了殿中。
程墨抬头，见一袭月牙白锦衣的闻人涟款款入殿，他第一时间望向了门边的程墨，眸中满是歉然，静静地顿了顿，千言万语都在那双凤眸里。
程墨释然微笑，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是微微颔首。
闻人涟神色落寞，走到他的位置上坐下。
闻人涟前脚刚走不过多久，程墨身前就被一片阴影笼罩，她缓缓抬起头来，对上萧灼清冷的目光。
萧灼并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而坐到了老皇帝左手下方第一个位置。
果然这个距离，甚好。程墨不必担心看到他们俩了。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淑妃娘娘驾到！”
“三公主殿下驾到！”
随着几声喊声过后，内殿传来脚步声，身着明黄的老皇帝和几位娘娘、太子与三公主分别落座。
众人起身行礼。
老皇帝朗声大笑:“各位爱卿，今日只是家宴，各位莫要多礼，都请坐吧！”
“多谢皇上！”众人齐声道。
程墨随着众人落座。
接下来是老皇帝与几位大臣的寒暄，近日江南渐生暴乱，北地却一片安逸，百姓丰收富裕。
老皇帝则对北地一些有功之臣进行奖赏，又说了好些勉励的话。
前头几位大臣与老皇帝说的热闹，老御史与一旁的林御史也已小酌清酒，自得其乐。
程墨专心吃着眼前的菜肴，不得不说宫中御厨做的东西精致养眼，味道又着实不错。
尤其时下最肥美的酒酿闸蟹，深得她心。
专心吃菜的程墨不知，上首的淑妃已将话题引向今夜的主题。
“陛下，您看今日各位大臣可都是带了各家闺秀前来。陛下您可莫要忘了要为左公丞家的公子选一门好婚事啊！您看左公丞大人都着急了！”淑妃的声音宛若黄莺般动听，引得老皇帝心中痒痒，在桌底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淑妃脸上的笑容微凝，却是转瞬即逝，轻声道:“陛下，这么多大臣都看着呢。”
老皇帝露出一抹笑意，捏了捏淑妃柔嫩的手没有放开，转而对底下的左公丞道:“左公，你倒是给朕说说，你想为你家的宝贝儿子寻一门怎样的婚事？”
左公丞是个儒雅清俊的中年男子，年轻时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公子。
闻言他起身一礼:“陛下说笑了，犬子已是弱冠之年，迟迟还未有婚配，是臣过于心急，才想让皇后娘娘与陛下帮着给犬子择一门婚事，也好让他为我们闻人家继承香火。”
老皇帝大笑，瞥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太子殿下，道:“都是为人父母，朕知晓左公你爱子心切之情。既如此，闻人爱卿，可在？”
“微臣在。”闻人涟站起身来，君子端方，面若冠玉，立即引得一片倒吸气声，就连坐在皇后娘娘身旁的三公主也频频侧目。
“你父亲所言，你可都听到了？朕倒是想知道爱卿可有倾慕的姑娘，朕今日做主为你赐婚，也好让你早日娶得心上人，为你闻人家开枝散叶，好了了你父亲心头之急。”老皇帝目不转睛地盯着闻人涟，手里也没闲着，拉过淑妃的手置于腿上。
淑妃眼眸低垂，举起一杯酒递给老皇帝，柔声道:“陛下。”
老皇帝笑意连连，任由淑妃抽回手，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
太后看到这一幕眉头微蹙，又见皇后一派端庄，事不关己的做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闻人侍郎，陛下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涟儿，太后娘娘问话！”左公丞在旁提醒。
闻人涟的目光一直看向殿门口的方向，寻到了那个埋头在与蟹腿奋斗的女子身影。他不由地会心一笑，开口道:“陛下，微臣已有心上人。”
殿内一片哗然，老皇帝也是满眼好奇:“哦？朕怎么从未听闻。左公，你这老儿难道也不知晓？”
左公丞想到近来京城中的流言，神色不悦地看了一眼殿门口老御史的方向，道:“陛下，犬子少年老成，未有十成把握不会告知家中，臣也是今日才知，早知如此，本不该烦扰皇后和陛下。”
“不会是程御史家的千金吧？近来这风声都传入宫里了，陛下，可臣妾听闻程御史与萧首辅比邻而居，两家有意做儿女亲家。难不成，此事只是谣言？”淑妃好奇道。
此言一出，太后已是不喜:“程御史家的千金怎生如此不顾言行？既与萧首辅传出好事，又为何与闻人侍郎有所瓜葛，莫非此女秉性如此不堪？此女何在？”
站在太后娘娘小太监一溜烟跑下来，来到程墨身前，“程小姐，太后娘娘唤你呢！”
“墨儿，别吃了。”老御史也才停下了闲谈，还不知前头发生的事。
程墨错愕抬头，就对上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她从容擦了擦嘴，放下帕子才站起身来。
远远地，她能感觉太后娘娘的视线并不友善。
此时，坐在皇后身旁的三公主突然开口:“皇祖母，此事不过是淑妃娘娘随口说的，并无真凭实据，哪里就能说御史家的千金不堪了？
若是如此，淑妃娘娘在宫外也没什么好名声，难不成就能说淑妃娘娘言行不堪？”
太后不悦:“雅儿这是在顶撞你皇祖母？”
“雅儿不敢，雅儿只说淑妃所言毫无实证，皇祖母莫要听她所说，就断定程御史家的女儿不妥当？”三公主还要再说，被皇后娘娘以眼神制止，这才作罢。
程墨听了两人的话，很快就明白了方才发生的事，淑妃的话让太后对她不满，这她能理解。可三公主，她们素未谋面，她怎么会替自己说话？
闻人涟开口道:“回禀太后，正如三公主所言，程御史的千金与微臣从未有过僭越之事，我与程小姐乃是数年笔谈之友，在那之前我们不曾见过面，亦不知对方身份。”
“哦？竟有这等奇遇，这么说来，你的心上人正是这位与你笔谈数年的女子？”老皇帝也曾年轻过，对年轻人这等风雅之事还是颇为乐见其成的。
“涟儿！”左公丞在侧压低嗓音提醒道:“你莫要再执迷不悟，若是一意孤行，就休怪为父对你不客气！”
闻人涟恍若未闻，正要开口，就见太子身侧的萧灼突然起身，来到大殿中央。
程墨被萧灼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的眼皮跟着直跳，心脏突然‘砰砰’跳起来。
就听殿前的萧灼朗声道:“陛下，您不能厚此薄彼，既要赐婚，微臣也请陛下替微臣赐婚。”
殿中哗然一片，老皇帝更是震惊不已，他本以为以萧灼的性子，就算赐婚也得落得个抗旨不遵的下场，今夜本意在闻人涟，可不想萧灼自己来请旨了。
老皇帝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萧首辅，你们这些年轻儿郎都好生学学，无论是为官还是为人，萧首辅都堪当尔等楷模！”
一众青年官员皆满口应是。
老皇帝笑罢，不由问道:“不知萧爱卿可也有心上之人，想要朕为你赐婚？”
“不错。微臣今日求娶程御史千金程墨为妻，还请陛下成全。”
与此同时，闻人涟也举步上前，俯身下拜:“陛下，微臣请旨赐婚，求娶程御史千金阿墨姑娘为妻，还望陛下首肯。”
“好好好，嗯？你们两个，求的都是谁——”老皇帝不确定的看向一侧的淑妃。
淑妃笑颜如花，轻笑道:“陛下，方才三公主还在为程家小姐说话，可不想这御史千金竟引得朝中首辅大人与新贵侍郎争相求娶，陛下，您说，此女莫非是天仙般的人物？
陛下，您说一女如何分得二男？两位大人真是为您出了个难题呢！”
淑妃:哦吼，好戏开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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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求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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